七、
——普魯斯、普魯斯。
——你有聽到嗎?普魯斯……
普魯斯感到非常驚訝,從來都不曾主動跟他接觸的林辰,現在竟然在呼喚他。一直以來,他甚至懷疑這件事只有他才做得到。
由於普魯斯曾經看過前幾代複製基因的筆記,他才得知雙胞胎的他們能透過夢境與對方通訊。如果沒有那些筆記,他可能連想都沒想過。
普魯斯回頭望著聲音傳來的地方,果然,林辰來到他的夢境之中。
林辰望著四周,發現他們在陽光譜照的屋頂上,他不禁笑著說:
「哇——原來普魯斯也喜歡陽光啊。」
普魯斯冷冷地看了林辰一眼,就背對他說: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一定要有事,才能來找你嗎?」
普魯斯感到有些不耐,才要回過頭趕走林辰時,卻發現林辰已經悠閒地躺在地板上。
「回去……回你的地方去!」
林辰卻嘻笑地說:
「真是的,我好不容易掌握呼喚你的方法,你就不要趕我走嘛。一起躺下吧。」
「我現在一點都不想見到你,所以你回去吧。」
林辰苦笑說:
「唉,其實我最近過得有點不順,只是想找你聊聊天而已……」
「你把我當是什麼了?為什麼我非得聽你抱怨?」
林辰困惑地望著普魯斯機動的模樣,突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根本不知道我最近過得有多悲慘!」
「怎、怎麼了嗎?」
普魯斯非常猶豫要不要向林辰透露實情,經過一番掙扎後,他還是喃喃說:
「阿特藍已經放棄我了,他現在根本看都不看我一眼。」
林辰豁然開朗,笑了出來說:
「這樣不是很好嗎?你可以離開這裡……」
「我和你根本不一樣!就算沒有這間研究所你也可以回義大利去,但是我根本不行,因為我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了啊。」
林辰驚訝地看著普魯斯,不禁嘆了口氣說:
「……抱歉,我一直沒有發現。」
普魯斯諷刺說:
「哼,你怎麼可能會發現,你現在過得可舒適了。不僅擁有專屬侍從還可以參加半年一次的審核會,這些都是我現在沒有的。」
「喔……你說瑪姬啊,是因為她說她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了,我才勉強留下她。至於你說的那個審核會啊,這次失敗了,希望還有下次囉。」
普魯斯饒富興致地說:
「失敗?是當眾表演的時候出糗了嗎?」
「哈哈,不是的。我所說的失敗,是指逃跑失敗了……」
普魯斯不禁露出錯愕的神情說:
「你、你逃跑?你是說你沒有和那些高層委員見面嗎?」
「唉,那根本不重要。本來我的計畫是先逃跑後,再把你接回義大利的,可是和黑狼打起來的時候就……」
「你、你和黑狼打起來了?」
林辰憂愁地說:
「嗯,差一點就可以解決他的,只差了一點啊。」
普魯斯不可置信地來到林辰身邊,抓著他的肩膀說:
「你瘋了嗎?為什麼要做這種事?你好不容易得到這些為什麼還要……」
林辰目光銳利地望著普魯斯說:
「得到什麼?除了失去之外,我還真不知道我確切得到了什麼。」
林辰才說完,他的身體突然像斷訊似的陣陣模糊,普魯斯不禁疑惑問著:
「你快醒了嗎?」
「大概……可以睡這麼久,也算是我的極限了。」
「什、什麼意思?」
林辰想要向普魯斯解釋,結果他的影像卻開始漸漸透明,甚至連聲音都來不及傳達出,身體就消失了。
看著林辰那異常消失的情景,普魯斯越想越感到不安,他緊閉雙眼集中精神後,再度張開雙眼,他已經躺在床上。意識清醒的他,就在自己的房間裡坐起。
普魯斯連忙起身,穿起厚外套,就立刻奪門而出。這時已經接近凌晨時分,站在走廊上時連吐出的氣息都成了白霧,溫度之低不禁讓普魯斯來回磨擦著雙掌。
普魯斯閉著眼,集中精神擴大著拉姆的感應領域,當他在潘朵拉研究所內快速搜索一番後,他終於找到林辰的位置。
一開始,普魯斯對林辰所處的方位有些困惑,印象中那是阿特藍已經廢棄的研究室,如果沒意外,現在應該成了堆貨的舊昌庫。
大半夜的,為什麼要去那裡?普魯斯懷著大堆的問號,加快腳步來到那間實驗室時,一聽見傳來的細微呼吸聲他就不禁楞了片刻。
一盞老舊的燈泡就在普魯斯的正上方,它發著溫暖的黃光,卻照不清那放有汰換器材的矮小空間。
晦暗的角落裡有一個身影,那身影自普魯斯出現以來仍然未有任何動靜,看那黑影,似乎正躲在牆邊觀察他人的舉動似的。
普魯斯緩緩向前走去,一直到那幽暗的身影真正落入他眼底時,他才明白林辰的雙手與脖子被銬在牆上,赤裸的上身體無完膚處處都是淤青。
「哥…哥哥?」
普魯斯皺著眉頭伸手撥去林辰的亂髮,在碰到額頭的那瞬間,那發燙的腦袋不住讓他縮了手。
林辰微微晃了頭發出低沉的聲音說:
「是……普魯斯嗎?」
聽那一點氣力也沒有的虛弱語調,還有那被固定在牆上無力垂下的手腕,普魯斯不禁咬緊了牙大吼說:
「怎麼回事?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該死,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對你,在這麼冷的時候……」
普魯斯張望四周,雖然空氣中有暖氣流通的跡象但是溫度仍然過於偏低,他脫下了厚外套蓋在林辰身上,試圖讓他冰冷的軀體能夠溫暖一點。
「沒…沒關系的……他們不會讓我……發生意外的。」
林辰動了動插有針管的手腕,希望普魯斯看到那些連接在自己身上的點滴與心電圖的裝置可以稍微放心,因為現在的林辰連抬頭露出令人心安的笑容都做不到。
但是那些貼心的舉動一點用處也沒有,林辰那乾癟又破皮的嘴唇,加上有些萎縮的肌肉已經向普魯斯明顯傳達了一切。
「多久了?你被關在這裡有多久了?」
「一……兩個…禮拜吧……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