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林辰想把滿腹疑問吐了出來時,爺爺拿出繩子的模樣,又令他感到錯愕。只見爺爺正抓著他的手腕,將他牢牢地綁在椅子上,這個動作不禁令林辰疑惑大叫:
「爺、爺爺你……為什麼要把我綁起來?」
爺爺將林辰的手腕反固定在椅背後,又怕林辰逃脫似的,仔細打了好幾個結說:
「沒有為什麼,我剛剛說過,你要開始旅行了吧……」
「可、可是『旅行』和『把我綁在這裡』又有什麼關聯!?」
接著,爺爺開始把林辰的小腿也給綁在椅腳上。說:
「有——關聯可大了。我不希望你獨自一人,所以你要和『夥伴』見面。」
「夥、夥伴?哪來的夥伴?」
「……很快就會有了。」
「咦!?」
騙人的吧?不是真的這麼一回事吧?懷疑這是爺爺準備的冷笑話,或是隨口說說用來唬弄他的決定,林辰不禁傻笑著說:
「你胡說什麼?我根本沒有什麼夥伴啊,爺爺。」
「對,你當然沒有什麼夥伴,因為這十八年來你都窩在家裡,連個朋友都有沒有。唉……對這件事,我徹底感到心痛。」
林辰看著爺爺哀愁的模樣,漸漸冷靜了下來,但是不一會兒他又像是想起什麼重要的事情般,激烈反抗說:
「等、等等!既然我要開始旅行,那你應該先放開我吧!?」
「不行。這樣你會逃跑。」
林辰嘴角抽動著,一臉即將崩潰的模樣。
爺爺不、不會是認真的吧?當林辰才有些猶豫時,手腕上傳來的疼痛勒痕不由得讓他面對現實。
「別鬧了——!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我真的完全不明白啊。」
當林辰像個犯人般,被牢牢固定在椅子上後,爺爺笑著說:
「辰啊,所謂旅行的意義,並不單單只是離開家門而已。其實,旅行是一段成長的過程。而成長就像走過橋一樣,每走過一座橋,就能夠成長一點;每走過一座橋,就能增長一點智慧。」
爺爺頓了頓,又說:
「但真正困難的是,當你想要上橋時,前方總會出現濃濃的白霧,讓我們看不清橋的另一端,所以我們很容易裹足不前,很容易害怕,而失去更多成長的機會……辰啊,未來會有很多機會,你一定要準備好你的勇氣。不然有一天,你將會發現原來彼岸的那一端是這麼美麗,後悔當初自己怎不往前走呢?」
林辰不禁望著那慈祥的臉沉默著,微張的嘴頓時闔不上。
他的沉默,不代表他明白了爺爺的意涵,也不代表他接受爺爺所謂開始旅程的方式,更不代表他了解到所謂的夥伴是哪一號人物。他只是沉默著,望著爺爺那聰慧又荒誕的臉龐。
「那……爺爺呢?如果這是我一個人的旅行,那爺爺要去哪裡?」
不管爺爺剛剛說的什麼旅行、什麼夥伴的事,他都不管了。他只注意到一件事,他們要分開了。而且肯定不是分開幾天、幾個禮拜,說不定也不只是幾個月……林辰的表情忽然變得極為不安。
「……我有我的旅行。」
爺爺笑著繼續說:
「辰啊,你的人生即將要開始,而我的人生漸漸邁向結束。說起來,這是兩個決然不同的目的地。我們有可能見得到面,更可能永遠見不到面……」
「為什麼突然這麼決定?為什麼不事先告訴我?」
爺爺看著林辰那帶著怒氣的質問,並沒有回答。但是那份嚴謹的沉默,卻顯示了爺爺已經定下的決心,林辰不禁低下頭失望地說:
「……從什麼時候開始,就這麼決定了?」
爺爺沒有回答,只是安慰似的向前去拍了拍林辰的肩膀說:
「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對你說了——祝你生日快樂。辰,好好保重。」
不要。他不能這麼做,他不能就這樣說走就走,林辰的雙唇不禁失色顫抖,他瞪大著眼,咬了牙,大吼著:
「開什麼玩笑,我才不要——!」
逐漸接近那間名叫槍與刀叉餐廳的開店時間,平實的陽光漸漸接近黃昏,卻有著不平實的下午。同時抵達的老闆和廚師,他們站在門外,一齊看著餐廳窗戶被打破的模樣,很快就明白有個找死的傢伙來闖空門。
不只如此,依他們敏銳的第六感,那個沒頭沒腦的偷賊還在裡頭。首先上前去將門打開的老闆,門才一開,一個亞洲男孩被五花大綁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那男孩的嘴巴還繫著一條手巾,只能不甘地發出嗚嗚聲。
而併攏在男孩旁的椅子上,放有兩封信,其中一封沒有封套,只是一張折好的信紙,餐廳老闆好奇打開來看,裡頭寫著:
這個人就是闖空門的兇手。雖然他笨手笨腳,但是我可以跟你保證,他會是個出色的廚師。
老闆愣著,霎時不知到該如何說明自己的心情。
可是一旁的廚師卻不同了,才一進門,那廚師就解開綁在林辰嘴裡的手巾,一把尖刀不客氣地抵在林辰脖子上質問說:
「臭小子,你哪裡來的?」
林辰突然被長相兇惡的人威嚇,他瞄了瞄那刀柄,嚇了一身冷汗。
那人又忽然不耐煩地吼著:
「你以為這裡是你隨便可以進來的地方嗎!?啊?」
老闆去開了燈又檢查了其他地方和收銀台後,發現沒有任何東西有被移動過的痕跡,他不禁莞爾一笑,走了過去解開了林辰身上的繩子。
這個舉動,惹來廚師的不解,他疑惑地說:
「克勞斯,幹麻解開他的繩子,說不定他是小偷啊。」
「……我說吶路德,你有看過哪個小偷會把自己綁在椅子上,等人來抓的嗎?」
老闆又問著林辰說:
「這位可愛的小男孩,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林辰看著那名叫克勞斯的臉孔,簡直呆了。雖然他是個正值青春的十八歲男孩,但他從來沒看過有這種尊貴容貌的男人,簡直像天使一般正在發光,光是被注視著,就不自覺臉紅。
那人穿著高級堅挺的黑色條紋西裝,稍長的金髮蓋在那精美立體的臉頰旁,他優雅一笑,看林辰沒什麼反應,打算又要問一次時,一旁的廚師立刻揪起林辰的衣領,惡狠狠地說:
「這條街上有上百間或是上千間的餐廳,為什麼你偏偏就要來這裡呢?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還是聽說了什麼?」
林辰趕緊搖搖頭說:
「不、那個…我、我什麼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