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時間推回兩小時以前——
在一個依然沒有人上門的餐廳裡的普通時光裡,林辰握著廚具,體內衝出一股燥動。
不行,不能在這樣下去了。
這餐廳的老闆就算沒有任何客源上門,還付了一筆可觀的費用當站台、啊不……當薪水使用,甚至為了讓他留下來,連閣樓都整理出來免費讓他住了。
這種錢多事少的肥缺,安逸得讓林辰幾乎快長出雞皮疙瘩了。再這樣下去,他的廚藝也會跟著荒廢的。
林辰打開冰箱開始準備各式各樣的菜色,總之他決定趁著沒事的時候好好磨練自己。
正當他拿出白蘿蔔練刀工時,大門上的鈴鐺突然響了。
嗯?克勞斯這麼早就來了嗎?林辰放下菜刀,簡單收拾過後,就走出了廚房。
「克勞斯,你來…了……?」
但出現在門口的人,卻是林辰從沒看過的陌生人。那人和林辰一樣擁有亞洲的臉孔,但身材非常高大。比多了林辰一個多顆頭的路德還高。若和那男人站在一起,林辰肯定只到達他的胸口處……
林辰尷尬地笑了笑,說:
「呃……是客人嗎?不好意思,槍與刀叉要晚上六點時才會營業…如果不介意的話……」
那男人蓬捲、長度及肩的黑色長髮下,雖然擁有東方那種細長的眼與姣好容貌,但臉上那神情,不知道要形容成嚴肅還是陰沉——
眼神裡好像存在一種魔性般,令人感到害怕。
那男人的雙眼直盯著林辰不放,當輕風吹進時,他那開領的白襯衫正在身後隨風飄逸著。
林辰看那男人白襯衫下的黑色緊身背心,隱約呈現著結實的肌肉,還有那不懷好意的模樣,不禁嚥了嚥口水,後退了一步。
是客人嗎?是客人吧!縱有滿腹疑問,林辰也不敢輕舉妄動。他又努力露出笑容,問:
「請問您、您要用餐嗎?」
那男人依然一句話也沒說,忽然往林辰的方向走去,看見那逐漸逼近的龐大身軀,林辰不禁感到莫名的壓力,他不自主後退著,趕緊舉起雙掌,擋在身前說:
「這、這位客人,如果您要用餐的話,請到那、那裡坐……其實我剛剛就在準備我們的晚餐。這、這個,雖然不是日本料理,但是如果不介意的話,再、再、再半小時就會好了,如果不介意……」
話來不及說完,林辰後背已經碰到牆壁,他心裡猛然一顫,抬頭時他的身體已經完全陷入那男人的影子裡。
林辰望著那高大的男人,雖然感到非常害怕,林辰還是努力保持笑容。頃刻間,他忽然覺得,要時時和各式各樣的客人打交道的克莉斯汀和克勞斯,實在非常偉大。
林辰不安地說:
「我、我去端一杯水給您吧……」
林辰正想轉身從那男人側邊鑽出去,霎時間一個雄厚的手掌忽然伸來,力道之大,像被巨石給撞擊般,緊緊壓著林辰的肋骨。
林辰表情變得非常痛苦,幾乎就要喘不過氣,他緊緊抓住對方的手腕,亟欲想要掙脫,卻幾乎使不出任何力量。
那男人伸出令一隻手將林辰的下巴托起,冷冷說:
「你……在這裡工作?」
因為肺部受到激烈的擠壓,而越感空氣稀薄的林辰正不停喘著,他不清楚這男人的用意是什麼,但可以明白肯定不是來用餐。林辰不肯認輸,瞪著他大聲說:
「你想做什麼?快點放開我——」
既然克勞斯將槍與刀叉交付給他,那他就有責任保護這間餐廳的義務,他不能辜負克勞斯的心意。
自覺身負重任的林辰忍著壓迫的痛苦,又說:
「如果你想要錢的話……那你要失望了,這間餐廳是沒有什麼收入的。」
但林辰的威嚇似乎一點功用也沒有,只見那男人隱隱一笑——那笑容是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邪惡笑容。
那托在林辰下巴的手,正游移至林辰的臉頰上。林辰不安地瞪著他時,那手又滑下至他的脖子。
倏忽,林辰感到脖子一陣刺痛,他伸手過去一摸,是一陣溼滑的觸感,一看,竟然是血。
林辰不能明白是怎麼回事,但眼前男的長相卻變得越加模糊,由後腦處併發出強烈陣痛後,接著暈眩降臨,身體變得相當沈重。
當那男人抓著林辰的手,任由他癱倒在地上時,他似乎覺得自己做了一件有趣的事。
他在正想後續要怎麼處理林辰,霎時間,一記強而有力的飛踢從他後腦杓襲來。
男人感受到那急速的風聲,他緊急一蹲身,餘光瞥見後頭處還有槍口瞄準自己,他又趕緊向前一撲,打出的子彈分別劃過了他的臉頰和肩膀處。
一個翻身後,他退到離林辰一公尺遠的地方,一看,站在林辰身邊的是克莉斯汀,而門口處則是冷冷瞪著他的克勞斯。
他們搖著林辰的肩膀,發覺他臉色發青呼吸有些急促,顯然中毒了。
那男人又瞥了地上的林辰一眼,對著克勞斯邪笑說:
「親愛的克勞斯,看來你養了一隻可愛的寵物呢——」
克勞斯又從西裝裡抽出一把槍,他用雙槍直接射了那男人幾發子彈,代表他的回話。
男人像是摸透克勞斯的思路般,趕緊翻起一面桌子,替他擋著那猛烈的射擊。他又探出頭悠然地說:
「克勞斯,不要這麼熱情嘛——難道,你不想要那小傢伙的解藥嗎?」
克勞斯依然瞪著那男人,那神情和林辰以往認識的克勞斯截然不同,那份溫柔已經然被憤怒燃燒得消失殆盡。克勞斯問著那個男人:
「……文森,你來這裡想幹什麼?」
那男人名叫文森.奈特雷,雖然是個日本人,但已經失去了自己的原始名字。文森沒理會克勞斯的問題,指著克莉斯汀和林辰的方向說:
「那是你的特殊嗜嗎——總覺得,今天我好像又更加瞭解你了。」
一聽到文森的怪異結論,克勞斯忍不住臉色異變,扶著額頭說:
「……這間店,本來就需要一個真正會煮菜的人。辰是這裡重要的廚師。」
「喔?路德那小鬼不行嗎?」
「他只是一個對食物異常執著的動物,根本稱不上是一名廚師……文森,你沒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