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那天,店裡來了一位客人——光頭黑人大叔,那個男人肌肉粗壯,穿著軍用的墨綠色鋪綿背心,還帶著雷朋墨鏡,那全身散發出來的氣息,很不一樣。
但,林辰其實認識位客人,他是平時負責送肉的肉販老闆。
只是林辰通常待在廚房裡,從光頭老闆的手接過一條條肉塊後,就此道別,從來沒有說過任何一句話。林辰可以感受到,光頭老闆是個沈默寡言的人。
今天,老闆帶來的不是新鮮的肉塊,而是一個年邁的老人。從那老人身上那講究的高級西裝剪裁和優雅舉止,似乎可以感受到,那似乎也不是一個普通人。
老人撐著拐杖在光頭老闆的指引下,先是和克勞斯簡單問候幾句後,就隨著克勞斯來到用餐的座位。
爾後克勞斯走進廚房,發現林辰正好奇地趴在窗口偷看的模樣,不禁笑著說:
「他是來自翡冷翠境內的卡帕萊特公爵的叔叔,他非常好奇你的料理,想要品嚐一下你的特殊手藝。」
公、公爵?想不到那位慈祥的老人竟然是義大利的望族,林辰又更加貼近窗口,像再也沒機會看見這些大人物般,認真的凝視著。
倒是路德,完全沒什麼興趣,仍然坐在地上抽煙。
看了一會兒,想到王公貴族們享用的料理都是非常高的等級,林辰又忽然倍感壓力,他不禁緊張的說:
「可、可是如果他發現我準備的菜單,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異國料理……」
「不用緊張,像往常一樣準備就可以了。」
「呃、真的嗎?」
「請放心,我有跟他說明過了。」
林辰鬆了一口氣,點點頭。
照著今天路德抽籤抽中的菜單,主菜是日式料理搭配中式之外,另外追加了一道椒麻雞的泰式料理,這算是令路德難以忘懷的組合。
當一道道菜輪流端到老人面前時,他一看到霎時登場中式滷肉時,不禁愣著。
果然等待享用完所有的餐點和飯後甜點後,老人表示要見見這間餐廳的大廚。
林辰走出廚房,顯得有點膽怯,他站到老人身旁後,老人回頭一望,那一臉錯愕的表情久久不能平復,他好不容易轉頭問著克勞斯,說:
「他就是你們廚師?」
克勞斯溫柔笑著說:
「是的。」
「這麼年輕,就能創作做出如此的美味料理,真是了不起。今天的日式菜色實在讓我大開眼界。這讓我有個感悟,看來我對日式料理完全不夠瞭解,想必你一定是一位從日本渡洋而來的學生、不……年輕人?」
林辰不禁懷疑,剛剛克勞斯所說的「說明」,到底是什麼含意?不會是拐彎抹角的詐騙吧?林辰又乾笑了幾聲,面帶微笑說:
「其實除了第三道菜是日本傳統料理以外,剩餘的都是其他國家的組合料理……」
老人一愣,忽然間,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當林辰正想是圖解釋時,克勞斯忽然拍了他的肩膀,不讓林辰說出口。
克勞斯對著老人笑說:
「羅倫佐大人,我想我們可以開始切入正題,請問您今天的來意是?」
克勞斯會如此急迫地打斷他們的對話,其實是外頭包圍的人馬,已經讓他再也按耐不住了。
窗外,最少有二十個人守候著,看來是這位大人帶來的手下。
「……帶了這麼多人,羅倫佐大人不僅僅是來吃飯而已吧?」
老人一愣,突然笑了幾聲說:
「真是了不起,竟然被你發現了。不愧是那個人介紹的殺手,果然就是不一樣。」
克勞斯點點頭,依然微笑著。
老人忽然拉下臉說:
「我希望我們待會所對談的事情,是非常隱密的……」
「我明白您的用意,您在周圍所看到人都是我專業的雇員。比如在一旁的男女服務生,他們分別擅長毒針與近身格鬥。」
克勞斯頓了頓,又請林辰將路德給叫出來,他指著路德說:
「這位是使用飛刀的好手。我想他們的特殊身份,應該有義務在此聆聽您的委託內容。」
老人又疑惑的盯著林辰說:
「那這一位的專長又是什麼?」
克勞斯笑著說:
「當然是做菜囉。羅倫佐大人,或許我要說的話會有有所冒犯。依我的規矩,我是從來不會直接和委託人見面,更不會讓委託人來到這間餐廳裡,由於您的身份尊貴,也由於您是透過那位老闆所介紹,所以我可以接受這次特例。但是要不要接受這份工作的選擇,還是在於我,起碼,我希望您能給予對等的信任。可以嗎?」
話鋒急轉,老人眉頭不禁皺了一下,看了所有人一眼後,只好答應了。
一旁的林辰正尷尬笑著,他不知道即將發生什麼事,但可以發現氣氛似乎不是很好,現在更不提問的好時機。
老人清了清嗓門,說:
「自從卡帕萊特家族將家傳之寶的『聖女之淚』公諸於世之後,就從沒有安寧的一刻,實在有太多不肖之徒正覬覦那個寶石。一個月後,家族即將替我的孫女舉辦成年禮,她會帶著聖女之淚出席宴會三天。雖然我打算加強守衛,但是畢竟是個慶祝晚宴,若有過多的保鑣反而會驚動客人。所以……我想請你的團隊在這三天中,暗中保護我的孫女和重要的家傳之寶。」
老人不禁又說:
「現在我能信任的人只有你們,若是可以,我真的非常希望你能接下這個工作,不管是需要的用品還是任何支援,我都會全力配合。至於酬勞的部份,自然是這個數字……」
林辰偷瞄了一眼,看到那老人拿出支票寫下的數字,尾巴竟然這麼多個零,不禁驚訝地發出讚嘆聲。
克勞斯看了一眼,笑著說:
「我想,依您所要保護的物品而言,這樣的數字略有落差呢——」
老人又說:
「這只是前期的費用,等事情正式落幕後,我將會再支付一次同樣的金額。這樣你覺得如何?」
克勞斯側頭想了好一會兒,轉頭問著文森:
「這次你方便嗎?」
難得穿上服務生制服的文森,聳了肩,好像沒什麼意見的樣子。
克勞斯滿意地笑著說:
「由於您的委託,這次我等將會鞠躬盡瘁完成這個使命。」
所有事情都已經談定,克勞斯和那位老人互相致謝與留下聯繫的方式後,正打算離開,此時林辰不禁抓著克勞斯的手,尷尬笑著。
克勞斯又想了一會兒,說:
「羅倫佐大人,還有最後一個請求,請將這位廚師安排到準備晚宴料理的廚房,我想給他一個特別的任務。」
原本老人並不同意,因為林辰只是一個普通孩子,應該沒什麼特別用處。但在克勞斯的游說下他只好答應了。
等待老人乘著接待的車離開後,林辰興奮地叫了一聲,抱住克勞斯說:
「克勞斯,你怎麼知道我想去?」
「呵呵,因為你的眼睛在發光。」
林辰笑著又緊緊抱著克勞斯大喊萬歲。這可是王公貴族呢——一輩子可能都遇不到的機會,竟然這樣發生了。一想到可以進去城堡之類的地方,林辰就覺得開心的不得了,飄飄然說:
「那我的特殊任務是什麼?」
克勞斯倒是被問倒了,他想了想說:
「你的任務是——去見習皇家料裡的製作流程。你覺得如何?」
林辰站直了身體,五指併攏,平舉在眉間用認真的表情說: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