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少時間,林辰被一個叫喚聲給吵醒,他抬頭一看,竟然是貝拉在叫他。林辰驚訝地站起身,環顧四周,發現花園裡不見文森的身影,這時才發現自己犯了重大錯誤,身為僕人的他,又渾然忘記主人的存在了。
貝拉站在林辰身後嘆了口氣說:
「不用找了,待會就是午飯時間,文森先生剛剛已經坐馬車回去了。」
「怎麼不叫醒我呢……」
「文森先生原本要讓你一個人留在這裡,直到天黑。他說這樣你才會記取教訓。」
「什、什麼!?」
「不要這麼緊張,好歹你也是客人的隨從,所以我是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先、先說喔,我可不是在擔心你。」
看著貝拉不自然的模樣,林辰楞了一下,又笑著說:
「謝謝,貝拉小姐真是善良。」
「你、你在說什麼啊,是你太鬆懈了,真是一點也沒有身為僕人的自覺。我們先走回去,不然等馬車來還要一段時間……」
貝拉不等林辰回話,就逕自快速走往花園門口處,由於步伐過於草率、過於急躁,一個不小心,踢到凹凸不平的石頭,身體赫然一傾差點跌倒,走在後頭的林辰趕緊過去扶起貝拉的手臂,擔心地說:
「貝拉小姐沒事吧?」
貝拉才剛穩住身體,一抬頭就發現林辰的臉就在自己的正前方,那種連對方呼吸都能感受到的極近距離,令貝拉霎時紅了臉,她緊張地推開了林辰,為了隱瞞自己的思緒,故意生氣地大聲說:
「你、你這個下人怎麼可以隨便碰我!?」
「我…我是怕貝拉小姐跌倒,所以才……」
「閉嘴!你管好自己就可以了,不要再靠近我了。」
林辰忽然覺得莫名其妙,他不明白貝拉為什麼要生氣,他更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他摸摸鼻子無言地跟在貝拉身後。
當他們走出花園,來到馬車通行的林道,走了約莫十五分鐘後,貝拉忽然踱步抱怨說:
「啊——累死了,怎麼馬車還不來啊?人家的腳已經酸得走不動了!」
林辰指向草地說:
「不然我們到旁邊的草地休息一下好了,您覺得怎樣?」
貝拉看著一旁的草地,想到草堆裡有各式各樣地蟲子,就不禁厭惡地說:
「我才不要呢!淑女怎麼可以隨便坐在草地上?這樣衣服會弄髒的。人家腳好酸,我想要坐在乾淨的椅子上,或是躺在床上休息。」
「那……那您蹲著好了。」
「不行!這樣裙子會沾到地上的泥巴,我才不要蹲下呢……唉,現在又餓又累,我怎麼這麼悲慘啊——」
看著貝拉不停抱怨的模樣,林辰苦笑了幾聲,無奈走到貝拉面前背向她,蹲下說:
「那我背您吧。」
「背、背我?」
「咦?您沒有被背過嗎?首先您要靠在我的肩膀上,然後我會抓住您的雙腳,這樣您會舒服一點。」
「笨蛋,我當然知道這種事,但那是我小時候的記憶了……」
「那來吧。」
「不、不要!我才不要,我都已經是淑女了,做那種動作會被笑的。」
「放心吧,沒有人會看到的。而且我背您的話,就可以不用擔心衣服會髒了不是嗎?快來吧。」
「我……」
貝拉猶豫了一會兒,環顧四周,確定沒有其他人看見,才緩緩走向林辰身後,伸手環住他的脖子,讓林辰背起。
「好、好重……」
「你說什麼?竟敢說我重,真是太失禮了。」
「不、不是的,貝拉小姐一點都不重,是我太瘦弱了、太沒用……」
「哼,你知道就好。」
走著走著,林辰第一次和同年紀的女孩靠得這麼近,光是聞著身後傳來的甜蜜香味,和感受到的體溫,都能讓他害羞不已。他忍不住輕聲問:
「貝拉小姐,您是不是很討厭我呢?感覺我好像常常惹您生氣。」
貝拉楞了一下,支支吾吾說:
「誰、誰叫你這麼脫線,好像缺人拉緊你的神經一樣。」
「哈哈……是、是這樣啊。」
「……那你呢?你會討厭我嗎?」
「呃、真的要說嗎?」
「沒關係,不管你說什麼我都會原諒你的,誠實說吧,你覺得我是怎樣的人呢?」
林辰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說:
「我覺得貝拉小姐不但高傲又任性,完全是個標準的千金小姐……」
貝拉一聽,雙手立刻用力勒緊林辰的脖子,臉上爆出青筋說: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這就是我的個性。」
「請住、住手,這樣我會喘不過氣的……您剛剛不是說會原諒我嗎?」
「誰叫你要說的這麼直接,真是太欠揍了,完全不懂淑女的心情!」
「貝拉小姐您的脾氣不只陰晴不定,還說話不算話……」
林辰以為貝拉會更加用力地勒緊他,甚至是憤怒地罵他幾句,結果貝拉卻鬆了手,聲音有些沙啞,說:
「……所以,你很討厭我囉?」
對於這股沉默和那消沉的語調,林辰不禁停了腳步,霎時頭頂洩出一把冷汗。他趕緊解釋說:
「雖、雖然,一開貝拉小姐對我很嚴厲,但、但是您也有您的優點,比如很會照顧人、很善良、笑起來很可愛。呃、我是個說話笨拙的人,常常說出讓人誤會的話……」
頓了頓,又接著說:
「非、非常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傷您的心的。說真的,我喜歡您,只是您要是能多露出更多的笑容的話,我會更開心的。」
「……放我下來。」
咦、咦?聽見貝拉那冰冷的語調,林辰胸口不禁緊揪著,自己是不是又哪裡說錯了?
「快點放我下來,馬車已經來了。」
聽見貝拉的催促聲,林辰趕緊將貝拉放了下來,他站在貝拉身後,看不清她現在的表情,也猜不透她在想什麼。林辰心裡有些不安,心跳變得非常快,忽然間,他好像非常在意貝拉是不是討厭他了呢……
馬蹄聲將近,貝拉舉起手向遠方的車夫招了招手後,不一會兒,馬車很快就抵達他們面前,待他們坐上車時,貝拉忽然開口說:
「你叫什麼名字?」
「咦、咦!?」
「發什麼呆啊,被貴族詢問名字可是至高無上的光榮,還不快點回答我!」
「呃、嗯……我叫林辰。」
「林…辰?好奇怪的名字。」
「哈哈……林是姓氏,辰是我的名字。」
貝拉看著林辰,笑著說:
「那我就叫你辰吧。」
從那一天起,林辰的目光,總是停留在貝拉身上,也多虧由於僕人的身份,貝拉帶著文森到各個地方參觀時,林辰可以站在遠方偷看她;而用餐時,林辰更可以站在文森後方,光明正大注視貝拉的容顏。女孩的一顰一笑總是時時刻刻都在牽引著林辰的心靈;不管是貝拉穿上褲裝還是洋裝,對林辰而言,那都是貝拉最美麗的打扮。
當林辰注意到自己的變化時,那股酸甜的思戀,已經在佔據了他所有的腦海,再也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