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長一段時間,長廊裡出現不陌生的聲音,當林辰回頭時,貝拉正和幾名僕人走了過來。貝拉注意到前方的林辰,她緊張地抿了抿唇,讓所有僕人退下後,她默然走到林辰面前,顯得有些不自在,說:
「為什麼……要這樣看著我?」
林辰不知道開如何開口,他伸手過去想要牽著貝拉的手時,忽然被貝拉拍掉了。她面紅耳赤,憤怒地說:
「你、你不過是個下人,怎麼可以隨便碰我!?」
林辰錯愕地看著貝拉,對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深感不解,今天下午,他們不還快樂地一同騎著馬嗎?林辰不明白。
「貝拉小姐……您為什麼……」
貝拉撇過頭去,不安地抓著自己的手臂,冷冷說:
「……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我、我不懂,您的意思……」
「我說,一直以來你是不是會錯意了!」
林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會錯意」是什麼意思?他還沒忘記貝拉第一次和他牽手的夜晚,更不可能忽視今天在馬背上的那份幸福時光。林辰不相信,他不相信每一次都是貝拉所說的「會錯意」。林辰低著頭,緩緩說:
「我沒有……我想我沒有會錯意的,貝拉小姐……」
林辰又伸出手,想要牽著她手,試圖讓貝拉想起他們共有的美妙時刻,豈料,貝拉竟然在他臉上呼了一個巴掌,狠狠說:
「我不是說了,不要隨便碰我嗎!?不要忘記你的身份了。」
說完掉頭就走,只留下林辰那灼痛又難耐的傷口。而那無情又迅雷不及掩耳的襲擊,幾乎將林辰的心給挖空了。好痛……真的好痛……林辰抓著胸口黯然走回客房。
進了房門,文森正在用顯微鏡觀察他配置的病毒,林辰只要一看著文森,剛剛貝拉和他接吻的情景,就不停在腦海裡飛碩。林辰惴惴不安,可是又不知道該拿什麼立場責問文森,霎時間,林辰覺得自己非常沒用,竟然連生氣的勇氣都沒有。他坐在牆邊埋頭在膝蓋上,什麼話也不想說。
待文森終於將新的病毒調和完畢後,他一邊收拾桌面,冷冷說:
「……很痛苦吧?看著心愛的人被搶走的那一瞬間,覺得非常痛苦吧?」
林辰猛然抬頭,不解地看著文森,錯愕地說:
「什…什麼意思?」
文森只是邪惡一笑,沒回答林辰的問題,他又打開筆記型電腦忙著處理資料。文森似乎覺得那馬廄裡的惡作劇已經說明一切,無須再表明一次。
……文森是故意的。林辰很快意識到這個事實。此時的他只感到氣憤莫名,幾乎失去理智衝到文森面前,抓起他的衣領,一拳舉在半空,作勢要揍他的模樣。但林辰並沒有動手,因為他的拳頭早已經顫抖不已。他留下眼淚,不甘地說:
「為什麼你要做這種事?」
「為什麼呢……因為看到你痛苦的模樣很有趣——」
林辰不禁瞪大了眼,一個拳頭原本正要砸在文森胸膛上,卻被抓住手腕,反扭到後背。文森一掌遮著林辰的眼,將他的頭後壓在自己的胸膛上。淡然說:
「……因為再也無法挽回,所以感到憤怒嗎?」
林辰抓著那遮在眼前的手掌,想要掙脫,但是林辰卻像洩了氣的皮球,使不出任何力氣,他的眼淚不禁浸濕了文森的手。林辰哽咽說:
「為什麼要這麼做……」
其實,林辰這時候是更想將這問題,拋向貝拉的。為什麼剛剛要這樣無情地撕裂他的心?
「比起愛情,更刻苦銘心的——是背叛,不是嗎?」
那句話,令林辰不由得回想起貝拉從前羞怯的表情、微笑的表情、高傲的表情,還有最後她那不安、為難、憤怒、反唇相譏的模樣。林辰不禁留下了更多痛苦的淚水。已經結束了,林辰那苦澀的初戀,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請放開我。」
「……你想去哪?」
林辰沉默了一會兒,又淡然說:
「去哪裡都好,我不想再見到你了。」
文森沒說什麼,便鬆開了手,他勾嘴一笑說:
「那我有更好的主意……」
林辰轉身看著文森那常常出現的邪惡笑容,下意識地摸了自己的脖子,發現不知不覺中,已經被插了一根針,林辰臉色一變,身體忽然有些搖晃,他勉強抓著文森的衣領:
「文森,你……」
話來不及說完,林辰的身體已經癱在文森的懷裡。文森抱起林辰走到床邊,將他放在床上蓋好被子後,只是淡然說:
「……睡眠,是最好的治癒良藥。」
文森順了順林辰額頭上的髮絲,又回到桌前繼續剛剛未完成的資料。那晚,林辰睡得意外安穩。
* * *
「起來囉、起來囉——」
林辰聽見有人叫喚,他揉了揉眼,仔細一看後,原來是一位侍女在叫他。林辰赫然坐起身,看著窗外強烈的陽光,看起來並不像清晨。他環顧四周發覺自己正睡在文森的床上,卻不見文森蹤影,他不禁開始慌張了。
「文森先生和貝拉小姐已經用完午餐,到騎馬場去了。文森先生吩咐我,這時候才來叫你,他說你從今天開始要到廚房幫忙——」
「咦、咦!?」
林辰納悶著,他根本沒聽說啊……他扶著額頭想想昨晚的對話,才想起自己對文森說:「不想再見到你了。」這種話。林辰又嚇得快要停止呼吸般,趴在床上苦惱著,他不敢想像回到槍與刀叉後,文森會怎麼處置他。
「怎麼又躺下去了呢?別忘了你還有工作要做,快起來。」
侍女拉著林辰,又說:
「再過兩天就是貝拉小姐的成年禮,現在大家都忙得不可開支,所以廚房真的非常需要你的幫忙,不要再賴床了。」
林辰拒絕不了,只好立刻隨同侍女到廚房,才剛踏近廚房,地板上已經被各式各樣的材料給擠得水洩不通。他們一看見有人手過來幫忙後,不禁笑得樂不可支。
接下來,他們合力整理出一個小空間,林辰要面對的就是揉麵團的地獄,在成年禮前的那兩天,林辰平均每天必須使勁揉麵團十小時以上,在搓**揉的過程中,不僅讓他累得四肢無力,似乎也讓他的腦袋稍微冷靜了下來。
這讓林辰有了一個假設,如果文森沒有從中阻擾,那他和貝拉真的會有結果嗎?林辰總覺得,他是不是忽略了什麼?是貝拉所介意的「身份」問題嗎?還是……這時,林辰總算想起來了,他來到卡帕萊特宅邸最主要的目的,是因為羅倫佐先生的委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