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自從克勞斯允許朵娜住下後,當那群為了抓住克利絲汀的雜魚們現身時,朵娜也自然而然地成為戰力之一。
那姣好的身段與實力確實讓克勞斯無話可說,但是,唯有一點是克勞斯無法接受的,就是林辰脖子上的那圈感應炸彈,永遠那麼刺眼。
就在某一頓晚餐時間,克勞斯忍不住說:
「朵娜女士,妳現在可以把辰脖子上的項圈拆下了吧?」
朵娜就坐在文森身旁,她舉起那纖細的手指,拿著刀叉將生菜沙拉送入口後,慵懶地說:
「為什麼?如果我把那個東西解除了,誰來擔保我的性命?」
「這位小姐,我確定妳的邏輯有根本上的錯誤。如果我真想要殺妳,難道這幾天以來都沒半點機會嗎?」
說完,克勞斯冷冷哼了一聲,拿出刀叉,像不滿似的用力插在餐盤裡的烤雞腿上。
朵娜只是淡然瞥了克勞斯一眼,又將一口一顆的小蕃茄,沾了沾林辰調製的沙拉醬後,送入口。當醬汁和水果的香味在口中散開時,她滿意一笑說:
「或許就像你說的,邏輯上我應該先懷疑你們這幫殺手,會不會違約才是呢。」
此時,不等克勞斯開口,坐在朵娜斜對面的路德,忽然將手中的牛排刀往空中一擲,充滿警告意味地在朵娜手腕旁,咚了一聲,插在桌上。
朵娜看了在那牛排刀下喪命的蟑螂一眼,不在意地輕聲道謝後,停在空中的手腕又繼續準備夾更多的生菜,放入自己的盤子裡。她輕聲說:
「總而言之,如果沒有一份實質的保障,沒有人可以保證自己不會違規,不是嗎?」
朵娜才伸手夾了一片生菜葉,對面的克利絲汀忽然一起身,將盛裝生菜的盤子給拿走。就在朵娜愣住時,克利絲汀面無表情地掃了她一眼,隨即將所有的生菜葉片都塞進自己的盤子裡。那盤子霎時像盛了一座疊起的高塔般,非常惹人注目,顯然,克利絲汀一片也不想留給朵娜。
看著克利絲汀微微皺著眉頭,刻意大口、大口咀嚼著沒有淋上醬汁的葉片,朵娜心裡不禁咒罵著,這該死的小鬼——
但是朵娜仍然保有風範地微微一笑,轉手拿了其他的盤子。
克勞斯語重心長說:
「我說過,辰只是個普通孩子,我不想讓他牽扯進來……」
「普通人?雖然我不懂你普通的定義是什麼。但是一個小孩能夠運送三十幾公斤的槍械渡海而來,依我在FBI辦事的經驗判斷,這實在不普通啊。」
「這件事的始末不需要我再重複一遍吧,朵娜女士?」
朵娜嗤之以鼻哼了一聲,正伸手拿了克勞斯面前的那盤滷豬腿,克勞斯卻忽然出手緊緊抓著不放。一個盤子、兩隻手,就這樣在空中僵持著。
朵娜皺著眉頭,勉強露出笑容說:
「親愛的鷹眼先生,難道不是女士優先嗎?」
克勞斯笑著反問:
「女人們,不是為了維持身材而不需要吃肉嗎?」
兩人語鋒相交,赫然穿梭其中的竟然是一隻搞不清楚狀況的果蠅,它翩然而至,在那盤肉上漂移著。
克勞斯、朵娜忽然煞有默契地拔出腰間的槍,一副要對準果蠅,實際上卻是瞄準對方的樣子,不約而同地說:
「有果蠅呢。」
朵娜輕笑了一聲,用槍管將克勞斯對準自己的槍口,往旁移一點說:
「想不到舉世聞名的鷹眼也會瞄錯位置。」
克勞斯用了點力,將槍口移回來。說:
「不、我想我沒有瞄錯。它等等一定會飛到這個位置。」
朵娜不認輸,又將槍口推了出去,說:
「哎呀,你這麼肯定?難道你能未卜先知?」
就在兩人笑裡藏刀、明槍暗箭,在餐桌前一來一往的情景下,林辰實在咋舌。就在這時候,文森不禁露出殺氣,壓低語氣說:
「……朵娜,妳現在就把林辰脖子上的炸彈解開。」
聽見這話,朵娜不禁吃驚地轉過頭去。從來不插手鷹眼和她鬥嘴的文森,竟然會忽然這樣命令她?朵娜不明白,難道這也是鷹眼要他做的?
聽見文森開口後,克勞斯悻悻然鬆了手,也收起槍。顯然敵人威脅的千言百語,都比不上情人的一句話。
文森淡然接著說:
「……果然是姐弟,都做出一樣的事情來。」
這話,不禁讓朵娜一臉錯愕。
文森接著說:
「幾個月前,鬼蜘蛛將辰當失蹤人口販賣。幾個月後,竟然被姊姊——賞金獵人當人質。重點是,跳舞娃娃的情報也是鬼蜘蛛幹的好事。」
林辰看著眼前的女人發愣,想不到在學院裡遇到的羅賓,竟然就是她的弟弟。當他還來不及想像出這兩人之間的關聯時,朵娜忽然變了臉,將手中的槍狠狠按在桌子上,那怦然一聲的巨響,也不比她露出的震怒神情來得令人驚訝。
朵娜像隻即將噴火的巨龍般,低聲重複著那名字:
「羅賓.麥斯威爾嗎……」
隨即,朵娜沒有第二句話,走到林辰身後,打開白色塑膠面板後,快速輸入指紋和密碼,圓環兩端發出喀了一聲,便打開了。
朵娜將那白環折成對半,像是當垃圾般丟出窗外,冷冷留下一句:
「我已經完成你們的要求,希望你們也要遵守我的約定。」
說完,朵娜飯也沒吃,就離開廚房了。
朵娜離開後,所有人不覺得驚奇反而更加愉快,他們開始有說有笑一齊愉快地享用美食。
克勞斯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找出了一瓶香檳和幾個玻璃杯,一一替大家倒上。他溫柔笑著說:
「今天晚上,就順便慶祝辰來到西西里島的最後一天吧。」
林辰有些驚訝,但是卻不意外。唯獨那位發出長嘆的是路德:
「啊——!?」
克勞斯沒理會路德的不滿,舉起盛著香檳的酒杯說:
「雖然已經開始用餐,如果大家不介意的話,我想來一段祝詞。」
克勞斯頓了頓繼續說:
「石頭非常硬,卻沒有滿懷勇氣的男孩來得強壯;子彈非常快,卻沒有被賦予堅定意志的男孩來得有效率。男孩從遙遠的島上那端帶來的,不只是充足的力量,更是充滿了情感的關懷。這份關懷和此時此地有些格格不入,但是卻讓我知道總有一天,我們也能回到那裡——」
克勞斯又舉起手中的槍和刀叉說:
「這槍,是為了生活而上膛,這刀叉,是為了這美妙的一刻而存在;不管我們往後拿的是槍還是刀叉,希望仍然相聚在一起。所以,請舉起手中的酒杯,向我們的倖存致意。」
所有人不禁鼓掌著,舉杯同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