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早上八點三十分,這時刻,就是大伙們享用林辰準備早餐的時刻。毫無例外,餐桌上所有主角們都到齊了,並且齊聚在客廳;唯有不同的是,林辰的夥伴們仍然漫步在夢鄉裡,極需要一把鐵鍬把他們的身體都挖了出來……
顯然,撞上朵娜的人是最後一個混蛋,聽著朵娜的尖叫聲,林辰的終於有些清醒。他看著朵娜害怕、慌張的神情大喘著,喘得像剛跑完兩公里路的跑者。林辰又轉頭看著四周、看著殘留下來的餘溫,雖然他不能肯定什麼,但是他知道剛剛發生的一切並不是源於自己的幻想,而是上一秒的真實。
林辰舉起袖子要擦去眼旁的血跡,可是渾然像隻落湯雞的他,怎麼擦也擦不去視線裡的猩紅。就在他想要走去問問朵娜是否有受傷時,一個由遠而近的汽車引擎聲傳來。那下車的司機先生,就是克勞斯吩咐來帶林辰離開的。
那男人將車停在老舊房子外,看著手裡字條上的地址,又抬頭看著這二樓冒煙、一樓幾近廢墟的目地的發愣。男人十分確定他沒走錯路,只是吶悶怎麼和聽說的差距甚大?
司機先生才踏入那疑似為門口的位置,一吸入那強烈的刺鼻味,不禁讓他立刻掩著口鼻彎腰乾嘔。
聽委託,明明只是要把一個小男孩送到碼頭去坐船,想不到卻演變成運送四具屍體,和一名像是有精神失常的女人,外加一名剛從血海裡游上岸的男孩……該死!司機先生在心裡咒罵的同時,向前方的車子猛然按著喇叭。
在男孩和女人的催促下,他不得不開快車,將那四具屍體送到醫院。但是他知道現在就算開得再快,那四名屍體也不可能獲救——就算只有眼角一瞥,司機先生也知道有兩副男屍是中彈身亡,一副女屍身上還插著一把長刀,最後一副男屍則是像被送進烤箱烘培過,也渾身槍傷……還是直接送殯儀館訂做棺材比較快吧?男人無奈搖搖頭。
每當司機先生壓抑不住這股衝動,說出心中的觀點時,坐在副駕駛座的女人就是會拿槍抵著他的腦嘶吼:
「他們不是屍體,是活人——!你他媽的給我閉嘴,好好開車!」
那太陽穴因為槍管用力的推擠而有些發紅,司機先生不得已歪著頭,繼續踩下油門。
快車急駛,好不容易到達醫院後,朵娜一邊尖叫、一邊命令救護人員把文森給推進急救病房。當一旁的護士阻擋著要她先填好表格時,朵娜更像脫了枷鎖的野獸在怒吼,好像隨時都會拔槍掃射每一個該死的護士人員。
在朵娜焦急地催促下,好不容易將那四人都送進急診室後,她來到電話旁,動用她在義大利的所有人脈與隱藏的特殊身份,不停聯絡可以幫上忙的相關人員與組織。待四人都暫時止血與輸血後,一台直昇機將他們接送到擁有更高級設備的醫院去。這地獄般的一切事件,總算安然落幕了。
那日夜裡,林辰和朵娜都已經清洗好身體,換上乾淨的衣物與包扎後他們坐在加護病房內,默然看著躺在床上的四人,神情都相當疲倦。
朵娜的視線永遠只停留在文森身上,她緩緩開了口說:
「小鬼頭,我都看到了……」
林辰狐疑地轉過頭,看著朵娜的毫無生氣的側臉,一臉不解。
一想起白天的情景,朵娜就不禁抓著顫抖的手腕說:
「雖然只有一瞬間,我看到你的眼睛變成了金色。是你殺了所有人的吧?」
林辰沒有承認也沒有否定,只是將視線落在膝蓋上,沉默著。
「那個能力,是你使出來的嗎?臭小鬼你到底是誰,為什麼你有那個該死的力量!?」
看著林辰依然沒有回答,朵娜不禁晃著林辰的肩膀說:
「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人?」
林辰抬起頭說:
「……我不知道。」
朵娜看著林辰困惑的神情,那雙眼又已經變回那膽小、懦弱的黑色神情。有了前車之鑑,以為林辰又是在刻意偽裝,朵娜又不禁抓緊林辰的衣領,起了身,憤怒說:
「別耍我了,你到底要裝到什麼時候!?」
面對朵娜莫名其妙的質問,林辰有些緊張,他不安的神色忽然閃過一絲金光,朵娜的身體頓時像被巨手給往後一推,飛撞在牆上。
看見朵娜離奇地飛了出去,林辰帶著歉意想要扶起她,朵娜卻縮緊身子後退了幾步,叱喝說:
「別過來!」
顯然這次能力的出現完全是意外,林辰愣了一會兒,只好回坐到位置上低聲說: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發生了什麼事……」
以為自己下一刻就會莫名爆破,朵娜驚恐地爬起身。雖然她腳底離地飛了幾步遠,但是還不至於成為重傷,朵娜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後說:
「……所以,這不是你可以控制的事?」
林辰點點頭。
「那以前呢?有發生過類似的事件嗎?」
林辰搖搖頭。
朵娜靠著牆想了一番後說:
「我必須把這件事上報給組織,放任你這個不定時炸彈在外面,只會造成他人的困擾。」
林辰皺著眉頭喃喃說:
「我不想和克勞斯他們分開。所以……」
朵娜冷冷說:
「很抱歉,為了避免你的力量被壞人利用,我一定要這麼做。」
林辰轉過頭去,驚訝說著:
「妳的意思……是說克勞斯他們是壞人?」
說完的一瞬間,病房內的零星物品突然都漂浮了起來,這不禁讓朵娜一臉錯愕。林辰注意到她的神情變化,回頭一看,果然又不知不覺又引起了那個力量,林辰用雙手撫著眼,不斷告訴自己快住手、快住手……所有漂浮的物件這才又落在相應位置上。
看著林辰鬆了一口氣的模樣,朵娜不禁又有些意外。或許就像林辰說的,這不是他的意願。但是,如果那力量真的用來使用在無辜民眾身上,或是落入恐怖組織手裡……朵娜倚牆而坐思考著。過了好些時刻,她回到林辰的座椅旁,輕聲說:
「小鬼頭,為什麼你一定要和鷹眼他們一起呢?」
「在我需要幫助的時候,克勞斯給我一個歸所,即使要付出任何代價,我也不想失去這些——因為他們都是重要的夥伴。雖然我和他們不一樣,只是個沒力量又弱小的人,但是我也想要守護他們啊。我想用我的方法守護我所愛的人,所以、所以……我會想辦法鍛鍊自己。」
林辰投射而來的堅毅眼神,不禁讓朵娜木然。那個久久沒出現的無懼眼神,又出現了。她拍了拍額頭,投降似的露出笑容說:
「這樣……會很辛苦的喔。」
「我知道,但是沒關係。」
「好吧,我可以不把這件事呈報上去……但是,希望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林辰疑惑地問:
「什麼事?」
「替我好好看著文森,不要讓他迷失了。」
林辰驚訝地瞪大雙眼,看著朵娜用溫柔的神情說:
「你們啊——就像一陀陀的麻薯,黏在一起後就難分難捨,真是讓我非常嫉妒呢。」
看著朵娜起身離開的模樣,林辰又不禁問:
「朵娜小姐,妳要去哪裡?」
「……回美國。」
「這麼快!?不等文森醒了再……」
「如果等他醒了,我就離不開了。你就代替我好好看著他,尤其是,不准讓鷹眼利用他。」
朵娜頓了頓,又說:
「對了,關於羅賓對你所作的一切,我非常抱歉,——總有一天,我會親手給他制裁的。」
說完,朵娜就瀟灑離開了,只剩林辰一人留在病房內。但是林辰並不感到孤單,因為他有他的職責。這次換他保護大家了,林辰如此想著。不管未來發生什麼事,他都不會輕易原諒那些傷害他夥伴的人。
那一夜起,林辰不再是過去的自己。他變了,變得強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