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文森和克勞斯正在互相推辭時,天花板傳來快速的振動聲。隨著那偌大的踏步力道,牆角高處震下的灰塵紛飛而至。
接著,那晃動聲順延來到走廊、樓梯、客廳,當他們回頭時,一個龐大的身影也跟著奪門而出。
克勞斯驚訝地高八度說:
「克利絲汀出去了?」
「幹麻這麼吃驚……」
克勞斯難得用結巴的語氣說:
「她、她是去追辰嗎?她是去追、追辰吧?」
文森沉默地盯著克勞斯那有些錯愕地神情,又悠然說:
「……跳舞娃娃有喜歡的人,就讓你這麼驚訝?」
「什、什麼!?克利絲汀她喜歡辰?什麼時候?哪裡?為什麼!?」
看克勞斯的激烈反應,文森終於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喂,別笑。為什麼我不知道這件事?」
文森聳聳肩說:
「去照照鏡子。現在的你,完全就像女兒被搶走的爸爸。」
「你、你在亂說什麼。我只是很難理解克利絲汀竟然…竟然會……」
這一輩子,林辰從來沒有如此害怕他人的目光,那天下午,他逃走了。林辰來到附近的公園,緩緩走上山坡的最高處,在懸崖前的長椅坐著。
他埋首在手臂裡,想著自己的能力是不是被克勞斯發現了?要是真的被發現了,那克勞斯會用什麼表情看他?那大家呢?他們還會接受他嗎?林辰心中有無數的困惑在翻滾,可是他知道他無法向任何人傾訴。
他永遠記得,那時候朵娜看著他的驚恐神情,是多麼刻骨銘心。如果所有人因為這份能力,選擇離他而去時,他又該怎麼辦?這就是成長所要付出的相對代價嗎?這就是現實和理想的差距嗎?想到這,林辰就十分難過。
當林辰溼潤的睫毛因為透進的風而乾涸時,他才緩緩將頭給抬起。林辰無神望著眼前豔紅的黃昏片刻後,才發現長椅上的另一頭,坐了一個龐大的身軀。那個身軀一屁股坐下,就將剩餘的兩人份空間給獨佔去了。
林辰緩緩轉過頭去,不禁跳了起來驚訝叫著:
「克、克利絲汀!?」
BIG版本的克利絲汀絲,毫不在乎林辰吃驚的神態。她不停啃著手裡的巧克力棒,吃得滿臉頰都是。
那一如以往的沈靜,一如以往的神不知鬼不覺,實在讓林辰不知該用什麼表情面對。林辰忍不住問:
「為、為什麼妳會出來?」
「克利絲汀在廚房裝了監視器。」
「咦!?」
林辰滿臉錯愕。此時克利絲汀率先開口了:
「……因為那天,克利絲汀有看到辰的力量。」
林辰怔怔地看著克利絲汀,還有這突如其來的真相降臨;霎時間,任何形容詞都無法描繪此時的他有多震驚。
林辰腦袋空白了三秒,隨即不合宜時地傻笑著。
林辰坐回到克利絲汀身邊,仍然不可遏制地發笑著。事實上,他並不想笑,他想哭。想不到他想隱瞞的事情,竟然已經赤裸裸地攤在太陽下。林辰的笑容漸漸糾結著,他哀愁地問:
「……妳會害怕嗎?」
克利絲汀回過頭看著林辰,她露出如甜食般的笑容說:
「不會。因為不管發生甚麼事,克莉斯汀永遠都相信辰。」
——克莉斯汀永遠都相信辰。
聽著克利絲汀那變成無限回音的答案,瞪大雙眼的林辰,不住愣著。此時,他又好像聽見了一個聲音;他不確定源自於哪裡,也無法具體解釋那是什麼樣的音色。只覺得咚了一聲,就讓他全身通透。
說不定,這就是豁然開朗的聲音。
因為克利絲汀的一抹笑容,終於讓林辰找到真正的核心問題時,他不住低頭自責:
「什麼啊……我之前到底都在幹麻?說什麼朋友、夥伴的……結果我根本都不相信任何人嘛。」
林辰又抬起頭,玩笑似的問著克利絲汀說:
「我是不是一直都很愚蠢?」
克利絲汀沒說什麼,只是緩緩點點頭。
林辰無力嘆了聲氣,苦笑說:
「謝謝妳,克利絲汀。今天真的非常感謝妳。」
自從過了那個酸澀的黃昏後,林辰就向所有人說了那一天的真實情景,以及關於自己的新能力。
聽完林辰鉅細靡遺的故事,第一個有所反應的人依然是路德。只見他拿著畫筆指著林辰的鼻子,一臉不可思議地說:
「什麼!?這就是你的心事?就這樣?」
林辰有些臉紅,反駁說:
「因為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向大家說明這件事……我以為,大家知道後會離我而去。我真的很害怕啊。真的非、非常抱歉,讓大家擔心了。」
一旁的克勞斯不顧路德的傷勢,用力拍下路德手。隨後,對路德的尖叫聲更是充耳不聞,向林辰溫柔笑著說:
「老實說,我真的很擔心這樣下去,會對你精神造成太大的傷害。不過,最終能說出來,真是太好了。」
「真、真的非常抱歉,克勞斯。」
此時文森好奇問:
「那你現在可以使用一下,你剛剛說的那個力量嗎?」
林辰苦笑著搖搖頭說: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發動……每次都是偶然間發生的。」
克勞斯也關切地問:
「難道力量出現的時候,沒有什麼跡象嗎?」
林辰遲疑了幾秒,勉強回憶當時的想法,說:
「因為路德……因為看到路德倒下後,我一直非常生氣,最後就……」
一聽,文森不禁立刻歸納出總結:
「原來如此,關鍵是路德嗎?那如果現在讓路德再……」
此時文森、克勞斯、克利絲汀都好奇地看往路德方向,這讓路德霎時有點不知所措。他不住變了臉大叫說:
「慢、慢著,什麼叫做『因為我』?你們的推斷有科學根據嗎?有實質把握嗎!?」
看著他們越加認真的表情,路德又更大聲吼著:
「開什麼玩笑!?你們不會真的以為現在做掉我,真的就會發生什麼反應吧?」
「喂、林辰,你為什麼不說幾句話?他們兩個真的會宰了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