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林辰不只嚇得屁滾尿流,眼淚更是決堤了快一百多次,疲憊地他洗好澡、用完晚餐後,倒頭就睡死在床舖上。
當灰藍的雲霧遮蔽新月,呼嘯的寒風在幽蔭的樹叢間裊裊升起時,林辰居住的閣樓赫然出現了一名黑衣人。
入睡的林辰被一個模糊的聲音叫醒。林辰翻了翻身困惑地迎向聲音的來源,他睡眼惺忪的眼睛才一張開,那一身白亮的長彎刀,霎時刺在他臉旁。
這下,林辰猛然清醒了。
對方頭戴面具,還用黑布包得密不通風,看起來絕非善類。林辰快速退到床尾,尖叫著:
「你、你、你、你幹什麼!?」
這是林辰第一次在餐廳遇襲,不僅四下無人幫他,要他逃命恐怕都有困難。那人沒回答林辰的問題,赫然拔起插在枕頭上的彎刀,就立刻往林辰的方向刺去。
由於白天激烈運動,現在林辰的肌肉不僅十分酸痛,反應又異常失靈。敵人殺得很急,林辰卻閃得很慢,滾落床下時,林辰肩膀上裂開了一條長縫,滲出血。
看那下手的狠勁,對方是真的想殺了他。林辰不由得如此臆測。這時,他心裡只有一個決定,一個翻身,連滾帶爬往樓梯口跑去。他還能怎樣?先逃就對了。
遺憾的是,林辰非但逃不了,反而因為背對敵人而露出極大的破綻。只見黑衣人跨步一躍,就無聲來到林辰背後,而下一個揮刀,就瞄準了林辰的脖子。
慌張的林辰聽見後腦傳來的微妙氣流聲,回頭一看,那粼粼刀光陣陣閃耀,刀鋒急速逼近。顯然再怎麼閃,都已經來不及。
縱使林辰嚇得冷汗如瀑,他也不想這一刻就斃命。他還沒變強,他也還沒學會如何使用自己的力量;他想和所有人並肩而行的願望都還沒達成,怎麼可以輕易喪命?
就在林辰眼神一閃時,一個黑影挾著一片刀光,直直後飛撞在對面的牆壁上後,才緩緩落下。
林辰僥倖地看著黑衣人的墜落位置,有些喘。當他明白自被自己的力量給拯救時,他第一次覺得有些高興。
由於那不預警的插曲,黑衣人的頭巾和面具就這樣鬆脫了,林辰好奇走近望著,一看清楚對方的真實身份後,差點暈倒。
林辰趕緊扶起她說:
「克利絲汀,妳沒事吧?」
克利絲汀撥去散亂的頭髮,緩緩起身後說:
「沒事。繼續。」
眼看克利絲汀面無表情,手持彎刀的模樣,就讓林辰不寒而慄。他用有些沙啞的音色問:
「繼、繼續?繼續什麼?」
「特訓。」
「咦、不會吧!?」
就在林辰一邊尖叫、一邊閃躲的時候,他的眼睛又不住發出金光,頻頻將克利絲汀給震飛出去。但是,這並沒有讓克利絲汀放棄,她反而越挫越勇,努力不懈地將林辰一再擊敗。
隔天中午,林辰再度醒來——其實他根本睡得不安穩。因為昨晚的臨時指導,讓他全身遍滿了瘀青,就連一個下床動作,都讓林辰不住呻吟著。
當他哀怨下樓後,所有人也都早已抵達餐廳。林辰打過招呼後來到廚房,發現路德正抽著煙,倚在流理台邊把玩著手中的飛刀。
一踏進門,林辰的視線就不住停在那手掌間靈巧轉動的金屬薄片上。由於前一晚與白天的課程,現在林辰對散發危險氣息的東西,變得有些敏感。
他嚥了嚥口水,看著路德。可是出乎他所預料,路德只是輕聲打聲招呼,再也沒有其他的動作。
林辰鬆了一口氣,他覺得或許是自己想太多。可是他並沒有立刻鬆懈下來,當他將食材從冰箱一一取出後,忽然緊急回頭,而路德仍然許在原地把玩著刀子。
林辰又在鍋子裡燒了一盆水後,又一個緊急回頭,而路德除了搔搔癢之外,根本沒看他一眼。
很好,太好了,非常好,這完全是他的誤會。林辰如此慶幸地想著。所以他終於得以放鬆,他終於可以脫離危害性命的恐慌。
林辰才放下心,路德手中的飛刀就咻了一聲,劃過了林辰的側臉,削斷了他的髮梢。
林辰僵著身體緩緩轉過頭去,只見路德像個魔術師般,滿手飛刀渾然現身。此刻林辰是想尖叫的,但是他那該死的喉嚨完全發不出任何聲音,所以他楞著。
萬刀齊發,林辰像老鼠般不住在廚房裡亂竄,那一刻他真的覺得自己快瘋了。如果神把他造得夠迷你,他想躲到櫥櫃裡、鍋子裡、冰箱裡——總之哪裡都好,只要不讓那像殺人魔的路德給發現都好!
此時的林辰,恨不得立刻就收回他想要變強的那句話。
路德為了看清楚林辰的位置,索性跳上擺放食材的準備桌上,他的腳不經意一踢,就將林辰打好的蛋汁翻倒在地上。
當那金屬掉落的鏗鏘聲引起林辰的注意時,一看,他忍不住大叫:
「路德,你不要站在那上面!」
路德裂嘴一笑說:
「站在上面……才看得到你的位置啊。」
說完又奉上數枝飛刀,嚇得林辰一臉慘白。就在路德為了追蹤林辰的移動方向時,一個不小心,就將切好的火腿踢到了桌面下。
眼看那火腿隨著碎裂的玻璃散落一地時,原本驚慌的林辰開始感到火腦。訓練很重要,但是對食材的尊敬更是必要,因為這裡不是隨便的場所,這裡可是烹飪的殿堂啊。
林辰不再躲藏,他站起身,帶著一絲憤怒的金色眼睛掃向路德,拿出難得一見的掌廚威嚴說:
「……身為廚師,唯一不能做的就是浪費食材。」
語畢,所有櫥櫃的門赫然打了開來。裡面存放的胡椒罐、麵粉、鍋碗瓢盆與調味料,霎時以每小時四十公里的速度,往路德的身上撲擊而去。
林辰的發威打得路德來不及閃、來不及叫、來不及求饒,全身就已經掩埋在瓶瓶罐罐之下了。
當廚房裡不小的動靜引起所有人的注意時,他們好奇聚在廚房門口處,看了堆起的醬料、鍋子一眼,又看著林辰那悶悶不樂的神情,感到有些意外。
正好所有人齊聚一堂後,林辰咬牙切齒說:
「以後,任何人都不准在廚房使用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