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新公司?
我举起手中的名片与面前的门牌号再三对比,结果除非是我眼睛出问题了,否则每个字肯定都完全一致。
让我怀疑的并非这地址本身的诡异,而是……
纵观四周,到处都是两三层的平房,街道上还时不时有结伴的学生或母子同行嬉笑,几乎看不见任何车辆,与东京中心区那车水马龙的景象简直不是一个世界,要不是远处的显眼铁塔,我还真以为自己来到了某处休闲小区。
奈雪给我的新工作就位于这居民区里。
不,就算是这样也没关系,问题在于这个工作室实在是……
无论我怎么看都和附近的住宅没有两样,近两米高的围墙与铁门将内部的双层洋房团团围住,门牌下方挂着块印有“矢吹工作室”的木板。
一方面我很想相信身为朋友的奈雪的协助,另一方面看到这“公司”状态的我又不禁联想起清原组的“日常业务”,担忧之情骤然攀升。
手机显示时间早晨九点五十六分,奈雪说过上班时间是十点,身为应聘者好歹得给人留点好印象,起码不能迟到吧?
到底这工作室是什么情况,先看了再说!
“呼……”我深吸口气,下定决心按下门铃。
叮咚——
清脆的铃声在屋内响起。
十几秒后,铃声消失,里面依旧一片死寂。
怀着疑惑和不安,我再次摁响门铃,紧张等候着对讲器里传出人声。
近一分钟后,我仍得不到任何回应。
听说做动画的人都很忙,也许是暂时腾不出人手吧?
我尝试找了些理由,靠在门柱旁耐心等候。
五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过去了——
期间我已按了不下十次门铃,时间也已是十点三十七分,再怎么说这也太过分了吧?难道他们今天放假?
不,今天是礼拜三,也不是什么公休日,就算真有什么原因接应不了我,奈雪也会通知我才对啊。
突然间,一种极其简单又非同寻常的念头在我脑内浮现。
这群人……
全部迟到了。
除此之外我找不到任何合理解释,里面绝对是没有人吧?迄今为止也没有人来开门,那肯定就意味着这工作室的所有人都过了十点上班时间都还没来。
啊啊啊啊,果然不是什么正经工作,竟然上到老板小到员工集体迟到,还是在这么重要的面试日,搞什么鬼啊这群人!还想不想赚钱了?!
心烦意乱的我既不能随意离开,又不知该找谁抱怨,只能在门前来回踱步。
“你谁啊?”随意的女声。
我转头一看,穿着印有米奇头像的短袖衬衣的高挑女子正叼着香烟,一脸狐疑地打量着我。
“呃……我叫上官光。”
“上官光?”女子仿佛想到了什么,苦思数秒后忽然拍掌大喊,“啊——!”
这反应把我给吓了一跳。
“对对,大小姐说过今天有个新人编剧要来面试的,就是叫上什么光的。”女子皱眉,“不过我们老大估计没那么早来,要不你先去四处逛逛,吃个饭再来?”
诶?一般不是邀人进屋坐等的嘛?
“不,不用了,我吃过早饭了,可以的话我进去等……?”由于搞不清楚状况,我的态度十分谨慎。
“可以是可以啦,不过可能要到下午两三点哦,你还是吃过午饭再来吧?”
“两,两三点?”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听觉。
“嗯,那还算早的了。”女子一边从牛仔裤口袋里拿出钥匙开锁一边漫不经心地同我交谈,“我是负责给大家开门的,所以会比较早到。”
“那,那个,现在不是已经迟到了嘛?”
“哎,所以说新人就是耿直。”女子侧头冲我笑了笑,“搞动画的人早上都不上班的,那种时间表只是装装样子罢了。”
铁门被推开,女子让开条通往玄关大门的路,“进来吧。”
我允允诺诺地跟她进了屋,总觉得这气氛比我面过的任何试都要奇怪,既不是严肃也不是轻松,但始终让人放不下心。
走过玄关与走廊,我随她来到应当是客厅的位置,结果这里既没有沙发桌子也没有电视等家具摆设,有的只是七台围成半圈的电脑,正对走廊的电脑组有三个屏幕,将座位完全围住很是气派,平坦于两侧的六台电脑组屏幕数量则有一有二,并且大多桌面杂乱,饼干碎渣可乐罐乃至剪刀手办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有,挤得连放手的地方都没有。
“哎,我要是新人看到这种状态就跑了算了。”女子双手叉腰,苦笑叹气后走到离走廊最近的电脑桌,随便扫掉上边的食物残渣和瓶罐后,抽出几张纸巾用力一抹。
“你就先坐这吧,反正平时也没什么人会用这电脑。”女子指着那泛着油光的电脑组,“随便玩点什么,等中午叫饭时我再喊你。”
“谢,谢谢。”还未进入状态的我小心翼翼地坐到办公椅上,积满灰尘的屏幕我连碰都不想碰,那台黑色主机的开机键更是被磨掉了漆,似乎黏上了口香糖般的诡异物质。
“对了,还没自我介绍呢。”准备走到我对面电脑组的女子忽然转身向我伸出手来,“我叫神谷玲子,是这工作室的作画监督,请多指教咯。”
“我,我叫上官光,请多指教。”我害羞地同她握了握手,结果发现她的手指异常粗糙,似乎长了好几个茧。
“刚才就说过名字啦,小光~”
“额……”突然就用这么亲近的称呼真让人不习惯。
“他们都叫我玲姐,你要想不准怎么叫也就跟着这么喊吧。”玲姐挥挥手后坐到自己的电脑组前开机。
尴尬的沉默,整个房间里只有玲姐快速点击鼠标的声音,由于隔着电脑屏幕,我也看不到她的脸,可光就这么对着块黑屏幕发呆也实在难以忍受。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差三分钟十一点。
不,不行了,我快窒息了,这压根就不是面试前的等待,而是像是待宰羔羊临行前的折磨。
过去的面试场合好歹有旁人可以聊天解闷,再不济也能看到来来回回的人群发散思维,推测考官可能会出的难题,自己该如何应对之类。
然而这一次,在这里,我的经验和想法完全没有任何用处,根本是被丢到一边置之不理!
即将爆发的我打开联系人名单,对那唯一能治愈我的爱人发了条短信:救救我,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