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解决了心头大事,这样一来,我也将回归自己原本的生活。
至少,理应如此。
可我错了。
当我回到自己租住的公寓时,位于我面前的不再是那栋破旧低矮的平房,而是一片正在熊熊燃烧的火海,周围到时挤满了各种人群:消防队员,屋主,房东,看热闹的。
而我仍未脱离混乱的思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舌越窜越高。
“喂,你,快点退下!”某人的呵斥,外加水枪洒下的大雨将我弄醒。
回过神来时,围观人群正迅速退向更外围,面对势头越来越凶猛的火场,消防员将我一把拉下,之后加大水枪的喷射量。
“哈哈哈哈,真是场漂亮的烟花。”我似乎隐约听到谁的声音,“烧吧烧吧,敢妨碍我们的下场就是这样!”
凭借直觉,我转身看向左后方——飞机头和他的小弟正兴奋不已地位于人墙外围不断叫唤。
不会错!是他们放的火!
“这是你做的吧?你这畜生!”我咆哮着推开旁人,冲上前去对飞机头挥出重拳。
然而我的拳头却在离他鼻梁只有数厘米的半空停住了——他的两个小弟紧抓住我的身体,任凭我如何施力都难以摆脱他们的控制。
“小子。”飞机头对我显出不屑的冷笑,抬起手掌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脸颊,“凡事要讲证据,你觉得火是我放的,证据呢?”
“你一定是记恨之前的那两件事才会报复我的!我知道!我会去报警!你就准备坐牢坐到死吧!”
可以的话,最好马上就地处决这禽兽!
“呵呵,这叫推理,不叫证据。嘛,本大爷倒是很慈悲的,看你那么可怜,稍微给你透露下传说中的机密情报吧~”飞机头凑到我耳边,慢慢地,小声地,一字一句地说道,“那两个女生,我会让她们生不如死的,我的兄弟们可是在因找不到女朋友而苦恼呢。”
“住,住手!!!!!”比起愤怒,我感受得更多的是恐惧,足以令我在这高温火墙前冷汗直流的恐惧,“不要对冈崎和坂上出手!!!!!!”
“那跪下求我啊。”飞机头昂起下巴,鄙夷地俯视我道,“这样一来,说不定我的气消了,你们抢我货打我人还破坏我计划的事就一笔勾销了~”
只要……下跪就可以了吗?
真的只要这样就可以了吗?
我……只能这样做了。
这一刻,我满脑只剩下一个念头:必须向他下跪,不能……让汐她们伤害。
那么幸福的家庭,幸福的人,不能因为我而毁灭。
不知不觉间,我的双膝已接触到满是水渍的水泥地面,刺骨的严寒沿着神经一路传递至我的脑髓,我的身体开始不停颤抖。
“头呢?”飞机头叫嚣道。
已经……看不见其他人了。
在我眼前只剩下黑色的地面,以及从额头传来的冰冷。
“哈哈哈哈哈,为了女生你小子也够拼的啊!男人的尊严呢?那时反抗我们的气势呢?渣滓!”
已经……连一丝怒火也感觉不到了。
只要他能放过汐和坂上,我这样的人怎么样都好。
毕竟这是为了救他们啊,我的自尊,甚至是生命又算得了什么?
“嘛,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飞机头的声音令我不寒而栗,但仍激起了我的一丝希望。
“冈崎汐就算了,毕竟那家伙的家庭背景有些复杂呢。可是……”飞机头单手揪住我的头发,硬是把我拽了起来,然后面对面,用恐怖的表情直盯着我,“坂上未来不一样,她打伤我的兄弟,就必须付出代价,直到现在,阿远还躺在医院里天天哀嚎呢。”
“求,求求你,放过她……”
我明白,汐不是那种自己得救就心安的人,坂上遭遇不测的话,她也会生不如死。
“那就让她自己拿出诚意,满足了我和弟兄们,这样至少能饶她一命。”话音刚落,飞机头一脚把我踹倒在地,“给本大爷好好把这些话传达给那女人!哈哈哈哈哈!”
身体……好痛……
心也……好累……
飞机头和他的小弟们随着狂妄的笑声扬长而去。
在这之后,我就像断线的木偶,任由他人搀扶,提问,却什么都说不出,只能呆呆地望着地面,什么都……想不了。
“好冷……”身体的警告令我重新找回了感觉。
对,对了!我要赶紧通知坂上!
但我的屁股刚一离开公园的长椅,双腿便无法控制地哆嗦,根本是寸步难移。
我的身体,还在害怕。
就算是用爬的,我也要爬过去!
我就这么趴在地上,靠着那所剩无几的力气一点点地爬向公园大门,原本只用30分钟就能完成的路程,现在对我来说是如此遥不可及,简直就像陷入了无路可去的异次元,再也看不见能回去的地方。
但这就是事实,不是吗?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就这么死掉的话,也许还干脆点。说不定我其实一直在追寻着这样的死亡,连自杀勇气都没有的我,失去存在意义的我,也只能死了,这样才是解脱。
没有遗憾了……
大概……
“走吧!”
谁……谁的声音?
“为什么要停下呢?”
因为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连前进的力气也……。
“那找到不就好了?”
找到……什么?
“只要找到好事,开心的事不就好了吗?”
这种事根本一件也……
……
奇怪?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身上穿着温暖的衣服,前方摆满各种美食,四周还有欢笑的一家人——拥有三根呆毛的豪爽大叔,亲切祥和的早苗阿姨,恩爱的冈崎夫妇,还有两个被光辉笼罩的人物。
我看不清,那两个人的真面目,可是他们似乎相当幸福,与古河夫妇开心地交谈着。
“真好……”声音从我右侧传来,转头望去,汐正沉浸于幸福之中。
汐慢慢地转向我,然后用幸福且期待的微笑问我,“大家能像团子大家族一样在一起真好,你说对吧?光君?”
和这家人在一起……很开心。
“对。”我发自内心地这样觉得。
至少现在有了一件,能令我期待,开心的事。
我……站起来了,沐浴在晨曦的光辉中,纵使艰难,体内的力量却源源不断地涌现着,我能做到!
能够到达那个地方,我想去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