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小镇,寂静无比。三人一行在类似中世纪的石质街道上行走着,街道出奇的幽静,这让带头的女孩看起来如同鬼魅一般。在街边一栋很不起眼的的小木屋前,鬼魅的身影停住了脚步。她掏出钥匙,打开了木屋的房门。屋内黑咕隆咚什么都看不清,鬼魅在进入小屋后便迅速融入了黑暗,害得贾莱姆都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可不一会,屋内居然亮起了灯光,而且是电力驱动的灯光!很难想象,在这样偏僻的地方,居然还能住上拥有电力供应的小屋。贾莱姆将头伸进屋内,屋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和两张床铺。床铺都已经铺好被子,但看起来似乎很久都没住过人的样子。
“请各位安歇吧,明天早上我还会来找你们,在此之前请你们不要随便外出,以免不必要的麻烦。”
大礼官最后关照了他们一声后,就将房门给关上了,由于白天走了一整天,所以贾莱姆的头刚搭上枕头,便陷入了沉睡。在屋外,女孩在看到里面的灯光熄灭后,她才安心的离开。
“啊,这么说起来,我也是头一回走了那么多路呢,这被子可真舒服!”
苏拉皮躺在床上自言自语,手边捏着木床上那柔软的庇护神草绒纤维被褥。
“贾莱姆哥哥?”
苏拉皮虽然也很疲劳,但依然勉强从她所在的那张木床上撑起身子。这是她第一次住进比较正式的上层居民的住宅,她想问贾莱姆一些事。可当她发现已经大声打呼,一点都听不见外部声响的贾莱姆后,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乖乖滚回了床上。
比起自己之前所住的林中小屋里那条粗糙的麻布被单来说,这样柔软度的绒被,让苏拉皮觉得心里无比平静。她将头埋进被褥中左右磨蹭,这感觉就像……就像那曾今几乎被遗忘的感觉,那种被母亲怀抱着的轻柔,虽然她已经几乎快忘了那种感觉。很快,苏拉皮也跟着进入了梦乡。
……
那一夜,贾莱姆又做了个梦。
在梦里,他似乎看到了留着金色长发的女孩和他在草坪上嘻戏。头顶的阳光是如此的明媚、自然,一点都没那种“那不是真的”感觉。因此,当贾莱姆第二天被从木门窗外射进来的耀眼光芒给照醒后,他依然没立即从梦境中清醒过来。
“好在那不是个噩梦。”
在查明那光芒是从床边靠上的窗户外投射进来后,贾莱姆这才回想起自己的现状:他现在应该正寄宿在一座归属宗教性质的小屋内。
从床上起来后,他来到木屋的木门边上。那是一扇非常简易的木门,就是用一整块干燥的庇护神草主干削成的木板,连油漆都没涂过。
课此时,外面那透过门缝和窗帘透进的光亮却让他忍不住想出去寻找那源头。
“尼,快起来。”
叫醒还睡意懵懂的苏拉皮后,他试着想打开关着的木窗。不过打不开,所以他有试了下转动门把
格拉……
门并没有锁上。
推开小屋的木门,他偷偷往外张望了下。外面那光线的亮度,貌似和在钢架上遇到晴空万里的好天气时一样,完全没有被庇护神草的绒端给“过滤”好几层后的那种虚弱感。让他那还没适应光亮的双眼没法辨别外界的情况。
“哥哥,已经早上了吗?”
揉着双眼,如同一颗被阳光滋养的树苗般的,苏拉皮慢慢从床铺里钻了出来。
“我不清楚,也有可能已经中午了。”
“那……我从来都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所以我觉得现在一定是早上。”
苏拉皮显出很自信的表情,然后下床跟到了贾莱姆身后。
“对了,昨晚后来那个姐姐又和哥哥说什么了吗?”
这句话提醒了贾莱姆,他还依稀记得昨晚那个神秘女孩的叮嘱:请不要随便外出,有什么疑问我明天会解释。
所以,他最后犹豫再三后,还是把木门给关上了。
“不,后来我就先睡了。”
虽然贾莱姆在关门时的举动让苏拉皮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她还是相信贾莱姆这么做是有道理的。
“那么,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哥哥?”
“不知道……”
贾莱姆回到床头,检查了下自己的随身物品。苏拉皮则重复了贾莱姆刚才的举动,检查了下紧闭的木窗,然后转而走向木门。不过,她也只是转了下门把,并没有推开门去的意思。
“怎么,苏拉皮?你不开门看看吗?”
“我觉得,外面的光线好刺眼!”
“是吗?”
的确,对于从来都被庇护之林所遮罩的下层,苏拉皮那样尼塔部族人可能没法适应那强烈的光照,所以出现些本能的抵触感。
“那个……苏拉皮,你……不习惯外面的光吗?”
只不过贾莱姆也对外面那过于强烈的光芒感到有些奇怪。
“不,我……我只是,第一次发现那么耀眼的光芒,还没做好出去的准备。”
苏拉皮边说着,得朝着贾莱姆这边靠了靠。
“坐吧,没事。”
贾莱姆见她似乎想说什么,便示意她坐到身边。
“那个……”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但都被对方的话语给顶回去了。
“哥哥,你先说吧。”
苏拉皮有些动作僵硬得摸着自己的发辫。
“其实,我只想问,尼耶……你昨晚说的那个达卡拉之力,到底是什么东西?”
再被问及自己能力这方面的问题时,苏拉皮似乎是本能得警觉起来,但同时她又觉得不应该对自己信任的人隐瞒什么。
“哥哥,你真的想知道吗?”
苏拉皮抓起被单,略带羞涩得小声回答。
“就是……哎呀,要怎么说才好呢?总之,就是那种能召唤地下藤蔓的能力,我以前从没见过有人能这样做。”
贾莱姆抓了抓头发,虽然嘴上那么问,但其实贾莱姆心里却露出一丝隐虑。照老兵从小到大和他讲的故事来看,那女孩的能力和二战期间,那些战斗英雄在讲述某些经典遭遇战中所描述的,下层达卡拉中绰号“全能者”的敌人十分吻合。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的是,只要是拥有达卡拉血脉的人,才能发动那种召唤自然万物的能力。”
“是吗……我明白了。”
“哥哥,你好像很害怕那种拥有达卡拉之力的人。”
“这个……我只是随便问问”
察觉出苏拉皮无奈脸色的贾莱姆,不得已停止了追问。随后,两人不得不在光线并不十分充足的屋内静坐了一会。
“那么,尼耶……刚才想要说什么?”
“嗯……那个哥哥,其实我想说的是……”
咕噜噜……
可苏拉皮的肚子却打破了屋内的寂静,替她回答了问题。
“的确,我也觉得有点饿了。”
随后,贾莱姆开始翻找了包裹,却发现因为逃跑匆忙,他们所装干粮食物的包裹,被落在在昨晚落在那深山老林里了。可为了自己还抗议着的肚子,贾莱姆不得不暂时抛弃和昨晚那女孩的约定,起身打算出去着点吃的。
嘭……
“嗨!两位,昨晚睡得好吗?”
可没想到的是,就在贾莱姆为了生计而想要出门时,房门却突然被什么人给一下打开了。
“额……哇哦!”
瞬间,刺眼的阳光照让屋内的两人出现了暂时的眩晕。待视力稍微恢复些后,他们这才发现:此时,一名身着身着深蓝修女服饰的小女孩正呆站在门口,望着两人那尴尬的样子。
“真不好意思,看我都忘了关门了。”
关上门后,女孩这才脱下带在头上的兜帽。
“看来你们这一觉睡得还不错,我也就安心了,今天我还在想你们,昨晚落下的东西还能不能找到呢。”
一只笨重的行军包被丢到了贾莱姆面前。
“额,请问你是……”
而看着正忙着从她自己包裹里拿出数个小纸包的女孩,贾莱姆想道谢但却手不出口。因为现在,这个女孩在他看来并不简单。特别是她那种,能随意控制虫子的能力。贾莱姆心里暗自叮嘱道。
“另外,我也正式作下自我介绍吧,我叫奥贝尔·秋迪雅,是这个小镇礼堂的主礼官,你们叫我秋迪雅就行了。”
主礼官?感觉和中央邦灸阳教主祭一类是神职人员吧,贾莱姆心想。
“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呵呵,随便你们怎么称呼吧,反正我这个礼官所侍奉的神也就只守护这个小镇而已。我们的小镇叫‘灸阳镇’,是个受上层联邦国家保护的小镇。”
“灸阳镇?怎么那么巧?”
“因为小镇在建立之初,是由一个灸阳教的教士集资的,为了纪念他。小镇就以他的教派命名了,但他后来却成了一个虔诚的摩木教教徒。”
“哦?是吗?这很有意思!”
贾莱姆在确认包内的东西没有遗失后,接着听起秋迪雅的解说。
“另外,虽然在建立这个小镇之前,这里曾今是下层部族的地盘。但经过近50年的变迁后,这里已经是四方来客的汇聚地。对于那些远道而来的旅客,我们随时都欢迎他们入住我们这里,因为我们这里是绝对安全的地方。”
“绝对安全?”
贾莱姆心里嘟囔着,虽然自己从没想过他能这茫茫林海之下获救,但对方似乎对自己也太好了点。当然,如果这句话要是从中央邦的居民口中说出,那还能让人信服。可现在,这句话在这个偏僻的下层小镇类似冷僻宗教礼官口中说出,却让贾莱姆他不怀疑点出什么东西来都不行。
“不过,能在下层世界见到如此明媚的光线,灸阳镇这个名字倒是挺符合这个的。”
“的确,外人第一次到达我们小镇时,都对这个小镇的光亮感到惊奇。”
烤土豆,烤肉片,还有一些下层才能找到的蕨类蔬菜。秋迪雅一边给木质餐桌桌上的纸包拆开分类,一边给他们做着解释。似乎并不在意他俩对自己的看法,只是一门心思做着餐前准备。
“请问……”
不过,苏拉皮忍不住跟在贾莱姆身后小声问了句。
“怎么?小妹妹对了,我还没问你们的名字呢,你们都叫什么呢?”
“我叫贾莱姆,她是尼耶。我们两个目前正向着最近的上层城邦进发。但在跟着管道前进时,迷失了方向。”
看来对方并没对自己隐瞒太多东西,所以贾莱姆也就凑合着报出了自己和苏拉皮的名字。
“是这样,原来你们两个是因为跟错管道才到附近的吗?那可真是危险,话说幸好昨晚你们遇到的是我,不然……总之,你们没有受伤真是太好了,摩穆萨达-杰哈。”
对于摩木教的祝福词,贾莱姆也不熟悉,但他猜想那应该是祝愿一切安好的意思。
“关于昨晚的事,真是十分感谢你。”
虽然对那名叫秋迪雅的女孩的底细还不是很清楚,但出于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贾莱姆还是礼节性得向着对方道了声感谢。
“哪里,这不算什么,总之接下来你们就先安心吃点东西吧。”
“怎么,哥哥你不吃点吗?”
眼看着苏拉皮已经毫无顾忌得拿起那几坨纸包中央的食物,大嚼特嚼起来,贾莱姆都来不及制止她的行为。苏拉皮她可真是太没警觉心,不过这也怪不得她,谁叫她是才出自己家乡的小姑娘呢。
“不过,看起来桌上摆的那些东西并没有什么问题。”
贾莱姆心里暗想。
“哎,不管了。”
由于从昨天晚上一直到第二天早晨,他们几乎滴水未进。此时的贾莱姆再也忍不住,同时也顾不得什么吃相,也坐到餐桌边开始狼吞虎咽起来。而在这整个过程中,秋迪雅只是站在一边安静得看着他们。
“对了,你们全名都叫什么?我该怎么称呼比较好,待会如果一路上有人问起,我还能应付着回答下。”
“哦,我的全名是贾莱姆·托蒂,她叫苏拉皮·尼耶。对了,为什么要应付?难道这里的人对外人有什么成见吗?”
贾莱姆显得有些紧张。
“不,不是的。恰恰是因为这里的镇民太热情,我怕待会我们出去后会被他们给围住。”
秋迪雅见贾莱姆有些误解,忙解释起来。
“哦!是这样。”
随后,她开始着手收拾起桌上那些贾莱姆已经吃剩的饭菜残渣。而此时,苏拉皮察觉到秋迪雅的手臂上似乎隐约留存有一些淡淡的伤痕。
“哥哥!”
苏拉皮随后悄悄得把她的发现告诉了贾莱姆。
“还真是。”
贾莱姆之后也观察了下秋迪雅的手臂,发现果然如她所述。那些伤痕似乎是刚留下不久,苏拉皮之所以能认出,是因为她以前的部族里经常用一种下层特有的藤鞭抽打那些违背村里规定的人,那些伤痕和那种藤鞭十分吻合。
“请问,你们都不吃了吗?”
见秋迪雅似乎对他们的注意力也产生了怀疑,贾莱姆急忙随便抓起两样东西,大口咀嚼起来以掩饰自己刚才的怀疑行为。
“哦!那么,尼,今年几岁了?”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秋迪雅用友善的表情问了问似乎还在对其身份半信半疑的苏拉皮一句。
“大概16吧。”
“是吗?这么小岁数的女孩,就已经是徒步商人了?”
秋迪雅在听说苏拉皮这样回答后,似乎显得很出乎意外。
“不,她只是我在路上遇到的女孩,她本人倒是从来没到过上面去。”
见苏拉皮不是很愿意和秋迪雅讲话,贾莱姆忙替她解释道。
“那么,你们又怎么会认识的?”
“那是些很复杂的原因,一时半会说不清。”
贾莱姆此时看着依然盯着秋迪雅手臂不放的苏拉皮,示意她继续吃她的东西。
“哦,那以后再聊也行,不过说起来,我也从没有去过上面。还有,要是按尼的说法,那你得叫我姐姐了,虽然姐姐我就比你大1年而已,呵呵。”
“是吗?但姐姐你看起来好像比我还年,哎~”
不知为何,苏拉皮似乎对秋迪雅的问话表现出强烈的抵触情绪。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像当初第一次见到自己时那样自然,平和。
“尼耶,人家好歹也是收留我们住宿的恩人,说话时要多加尊重。以后你到上面去,和别人说话可不能这样啊。”
“啊,没什么,其实我并没觉得她有什么冒犯的意思,啊差点忘了!”
说完,秋迪雅似乎想起了一件什么重要的事,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大布包内取出两套衣服来。
“两位,待会请穿上这外套,它能防止你们在强烈的日照下产生不适应的情况。”
两件厚重的粗布外套被分别放置在他们的床铺上。
“等你们穿戴好的话,就出来找我吧,我就在门外等着你们。”
说完,秋迪雅对他们做出了一个和进屋时一样微笑后,就闪出了小屋。
“不适应日光?”
贾莱姆心里暗想,有看了看还在餐桌边津津有味吃着最后一些剩菜的苏拉皮。
“但也许对于尼耶这样的下层人来说,这样的防护也许是必要的。总之,我得先看看那套衣服究竟是什么东西。”
想到这,贾莱姆正吃着饭的嘴巴随着她离开而停止了运动。
“尼耶,我看我们也吃的差不都了,是时候出去运动下了。”
“可是哥哥,桌上那些土豆还有剩的。”
可贾莱姆并没有理会苏拉皮的话,而是已经自顾自检查起了那件带兜帽的硕大深绿色修士服。
“嗯,看来没什么问题。”
在粗略检查,得出这件衣服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的结论后,贾莱姆拖下了自己那身破旧的外套,换上那套修士服。
“还挺合身的。”
他暗自称赞。
“手臂和腰围也刚好,简直就像是定做的一样。”
“哥哥,这件衣服要怎么穿啊?”
可当他回头时,发现此时的苏拉皮已经将的那件尺寸略小的修士服也套在了身上。可挣扎了半天,她那小脑袋也没露出来。看着正埋首衣物中鼓动的苏拉皮,贾莱姆忍不住将她那件修士服后面,那顶碍事的兜帽忘下扯了扯,好让她的头从里面钻出来。
“呼……这衣服可真是难穿。”
苏拉皮抱怨着将身上那件大一号的修士服上的皱褶给拉扯平。
“好在她穿着这衣服还算合适。”
贾莱姆心想。
“那么,既然穿好了衣服,我们出去找秋迪雅吧。”
在确认自己收拾完自己在屋里的所有东西后,贾莱姆将手伸向了门把。这时的他突然却突然觉得:如果是在老家,现在自己这个样子出门一定会很傻,他自嘲着。
“尼,把兜帽罩上,我要开门了。”
“嗯,知道了。”
咯哒……
随着木门的缓缓打开,外面明媚的的阳光依然迫不及待钻进了小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