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想知道那个上了年纪的半痴呆老头的生平吗？”
和秋迪雅的态度不太一样，达维似乎对那个伟父显得并不十分尊重。
“就大概说说吧，既然他曾今是这里的创始人……”
“现在也是……只不过，他不能再公开在外面露面了。”
达维打断了贾莱姆。
“就因为他现在这幅样子吗？”
“这只是一个原因，要知道，他曾今可是联邦的一个重要研究员——布达列·辛根。他和托拉斯·涅基同为帝国工程学院一届的优等生。”
“等等，他和那个著名的发明那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涅寂弹’的科学家是同窗吗？”
对于那个武器，贾莱姆是再熟悉不过了，从小到大，他一遍又一遍听着老兵叔父讲述着战争终结的那一天。
那一天，查明下层进攻者老巢的联合军，纷纷朝着老兵他们探查出的坐标发射了数十枚，载着刚刚被联邦科学家发明并量产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涅寂弹”弹头的巨型导弹。顿时，被导弹击中的地点发出了耀眼的光芒。随后，巨大的灼热气团，伴随着大量紫色有害蒸汽和云雾，从目标建筑附近弥漫开来，让方圆几十公里的地方变得寸草不生。
而与此同时，整个南大陆拥有着能和上层匹敌能力和科技的雪绒帝国就这样，毁于东西大陆涅寂弹的联合打击之下。从此以后，南大陆变成了一片荒无人烟的大陆。原本大陆上让曾经其他大陆引以为豪的雪绒状庇护神草，也几乎灭绝。
“要说他们是否同窗，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但总之他们两个的确认识，好像早年还合作搞过什么发明创造。唯独不同的是，托拉斯后来进入了军队的核心研究机构，而布达列他则转向了机械外骨骼的研究。目前军方广泛使用的CM-02型以及后续型号基本都是他负责研发和改进的。”
“是吗？看来我还得谢谢他了，要不是他的发明，估计现在的我应该还吊在某颗树干上喂野兽呢。”
贾莱姆端起茶杯，略微吹了吹后喝了一小口。
“这麦茶味道不错。”
随后，贾莱姆也开始和达维谈起自己的一些情况。可当他谈到关于苏拉皮她和秋迪雅似乎有种相似性的时候，达维突然变了脸色。
“那么说起来，你们两个真的连达卡拉之力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可望着贾莱姆干瞪的双眼，看起来对于他是否知道达卡拉之力这件事上，达维明显也不抱太大希望。
“我真不知道那是什么，愿求赐教。”
“好吧，那我今天就再做一会活字典吧。”
随后，达维用手指，沾了沾他杯中的茶水，在一张纸上画了一个符号。
“这是什么？等等……这个符号是……”
而在看到那个带有横杠的V型符号后，贾莱姆似乎想起了什么。
“那……那个……那个是。”
“对，那是她体内达卡拉血统纯正的标志。”
“嗯？此话怎讲？”
“纯正就意味着，她们很有可能就是二战爆发前，那些‘全能者’达卡拉的后裔。”
“是真的吗？”
听到这，贾莱姆似乎听到了一个可怕的话题。
“相传，所谓纯正的达卡拉，其实就是在二战中那些拥有能操作下层动植物产生非自然运动和增长的特殊‘全能者’。她们的出现，往往伴随着巨大根除者已经海量下层异虫和士兵对上层建筑的摧枯拉朽般的攻势。”
“那现在的秋迪雅，她到底是什么人？”
“姑且当她是人类好了，要知道我并不想故意制造隔阂，但他们和常人的确都有一个共同的弱点，那就是怕强光。”
“害怕强光？就像我们上层那样没有任何遮蔽的阳光吗？”
达维稍稍微将本就半拉着的窗帘给遮掩，即使外面的光线并不十分刺眼。
“不清楚，但就我所知，单单是一般林海上层那样的直射光，就能让那些复苏者失去她们的能力。但她们依然能像我们那样行动自如，除非在直射的光线下呆的时间太久。”
“这听上去就像很久以前的某种魔物，一种靠吸血为生的魔鬼……”
贾莱姆不禁回忆起以前，上层居民包括伙夫，总拿那种会吸人血的怪物来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好像叫：吸血……恶魔还是什么的。
“可如果真是那样，让下层人重新组织起来进攻上层，岂不是很危险吗？”
“问题就在这里，话说自从靠近上层城邦的部族被消灭后，他们的后代很多都处于一盘散沙的状态，然后上层政府为了彻底断绝他们反抗的意识，联邦在这下层建立了如此之多的小镇作为缓冲区。它们既能作为上下层以及附近地区交流的枢纽，也可以为可能爆发的上下层新冲突做好预警。同时，将当地人的血统也一起给同化。”
“原来如此。”
没想到达维居然一口气分析了那么多，贾莱姆显得十分佩服。
“但依然会有一些血统纯正的‘达卡拉’，他们虽然接受了上层文明的熏陶，但本质上他们依然保留着达卡拉之力。话说回来，像我们的这座灸阳塔，每一层都安装了36面反射镜。而正对着伟父实验台的反射镜一次只需偏转其中1/3就足以让屋内温度升高5-10°。在那样的强光聚焦下，就连我们这样的人，在那种强度的光线聚焦下也会觉得不自在，别说那些皮肤敏感的达卡拉的后代了。”
“据我所知，一般摩木教教徒他们只研究和自然相关的知识，包括农业耕种，酿造，草药学等。像你这样的教仕长，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看起来你非等闲之辈。”
除了钦佩外，贾莱姆也毫不掩饰自己对达维身份的质疑。
“我只不过是个普通的教徒而已，在我们摩木教教义里，所有兄弟姐妹都是平等的。所谓等级差异，仅仅体现在知识上。怎么？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啊，那么说起来，你们教义和真是包容啊。”
“包容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我们也有自己的教义和需要守护的东西。不过在我看来，你们这些普通的徒步旅行者和商人最好也去找一个自己的归宿。”
“对不起，我是无神论者。”
贾莱姆婉言谢绝了达维的建议。
“正因为如此，你还需要加强自己的意志。不过没关系，每个人都有一些自己的弱点，我也不会多问。但我想，当务之急，你们一定是想找到能快点离开这里的办法吧。”
“你……你果然很会猜人的心思。”
原本望着那渐渐变暗的天色的贾莱姆，此时很不情愿得点了点头。
“我的确是有其他事要办，不能在这里继续耗着。”
“别介意，来我们镇的人，大多数也都是过客，我只是随便问问。但话说你们没有旅行商人的通行证，我恐怕小镇里的警卫安保是不会轻易让你们走的。即使是伪装成教徒，也不行。”
“那……那颗怎么办！”
贾莱姆显得有些慌张。
“除非有特别推荐人。”
“那你能带我重回上面吗？”
虽然还不确定这个达维是什么来头，但贾莱姆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问了达维一句。
“可以是可以，正好我这里有几张摩木教徒的临时通行推荐证明，如果你们愿意，我明天就能让守卫给你们开门。不过……”
“不过什么？”
“你们得帮我个忙。”
果然，当他手里接过达维给他的信件后，所有疑问都凝固到了这封信里。
“这是什么？”
“里面只是一份普通信件，我猜你们接下来一定会经过管线镇，我这里正好有封信想要你帮我带过去邮寄，我想你一定不介意帮我找个小忙的话。”
“只要能让我们早点离开这里，这点小忙算不得什么。”
“嗯，只要你肯帮忙就好。我因为还有要事在身，不能随便离开这个小镇，所以这件事就拜托你们了。另外还有一点，我很想知道，你们是如何得到这套摩木教的衣服的，话说这里有教徒来访，守卫都会提前通知我们教会的。”
“额，这个……”
贾莱姆有点语塞。
“不，是这样的。其实在白天的时候我和尼她基本上已经算是迷路了。”
“哦？那么说，你们难道是入夜以后再进来的？但那个时候城门已经关闭了。你们又是怎么躲过这里附近的夜行异虫，翻过隔离墙进来的呢？”
“那是因为……”
贾莱姆，很努力想要把自己昨晚的行动给抹灭掉，但看起来像那种能让他们瞬间进入城里那样的谎言他还不是很擅长编造。
“之后……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那些虫子的确把我们给围住了，但后来……后来……”
“后来怎么样？”
看起来，达维似乎对贾莱姆之后要说的那些最感兴趣，从椅子站起来。
“其实，不用你说。”
见贾莱姆迟疑了半天没打算说下去，达维便替他下了台阶。
“哼，其实你不说我也已经早就知道了。那晚带你们进来的是秋迪雅，对吗？”
“额……”
眼看着自己的一切都没能瞒过达维，贾莱姆干脆直接沉默了。
“不过，既然你什么都知道，又为什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呢？”
“哼，我当然也有我的苦衷，所以我说每个人都有一些自己的秘密。”
达维举起他的茶杯，喝了一口热茶。贾莱姆则起身，打算去隔壁告诉苏拉皮这个好消息。
“怎么，你真有这么着急吗？话说，你知道最近这下面的异变吗？”
“异变？”
贾莱姆听闻这两个词后，又立即坐回了椅子上。
“怎么，你知道边缘小镇的那些传闻？”
“明白了，你这么急着要回上面区域的原因，我猜你可能就是为了‘那事’而去的。”
没想到自己旅途的目的居然就被他人那么轻易的给勾了出来，贾莱姆顿时面露窘态，后悔起自己的这张没缝上拉链的嘴巴。既如此，那他也不用那么遮遮掩掩了，反正只要不暴露老兵的相关信息，达维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想法了吧。
“是的，我的家乡发生了巨大的异变，作为支柱的钢架地基出现了严重问题。”
“哦？但问题是有那么严重吗！”
“当然是很严重的问题，因为大部分的偏远小镇都是建在钢架上，如果任何地基发生的问题，都有可能导致上层建筑的坍塌。”
“的确，现在各地都有那种传闻。”
达维起身，打算将摆在桌上的书都放回原处。
“可我家乡发生的都是事实，是我亲眼所见！”
贾莱姆见他并未完全相信，拍案怒气反驳。不过，在发现自己的失态后，他补充了一句。
“对不起，我意思是，那都我亲身经历的。”
“那么，你觉得，你家乡的这种情况靠你们自己有办法阻止吗？”
“如果能阻止的话，我也不用去中央邦求助了。”
“哎，这大概就是为什么穷人费尽心思，也要搬到那些大城邦的缘故。你就没想过搬到其他地方去吗？”
达维重新面对着贾莱姆坐下，同时望着空空的杯子，感慨道。
“但不管如何，现在我手中上可是握着家乡未来生死存亡的消息啊！无论如何，我都要尝试一下。”
贾莱姆也举起杯子，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如果你坚持要这么做，我也无权干涉。总之，先别去想那些了，来……趁着现在夕阳还没落下，我们还能享受一下这镇里的美景。”
嗤啦……
达维拉开窗帘，那些投过林冠从外面反射进来的残阳，顿时照进了这间不大的斗室，将里面的一切映衬得格外鲜红。
“对不起，我怕是没这个功夫了，达维修士，请问你刚才所说的通行证要去哪里拿？”
达维面朝窗背对着贾莱姆，在听到他说这些时，他似乎像是预料之中，不禁叹了口气。可贾莱姆依然执着问达维要通行证。
“其实，我想说通行证就在我这里，但现在给你也没用，天眼看就要黑了。但我可以保证明天你们就可以出发。明天早晨，你就到灸阳塔里找我吧。”
“好，我一定准时到。”
贾莱姆将桌上的那份信件给收藏进了口袋。外面，透过灸阳塔反射下的阳光也越来越弱，小镇里的人流也逐渐变得稀疏起来。
“说起来，你们能在虫群出没的地方生活到现在，也真是不容易。”
贾莱姆喝完茶杯里最后一口水，将杯子放在了一边。
“那也只是暂时的，加上近期联邦和东部联盟的关系紧张，很难想象他们会专门出动人力物力，来帮助那些地方的人。包括像我们这座小镇，估计今后的日子也很难维持了。”
“哦？此话怎讲？”
达维此时站起来，想给贾莱姆再加些茶水，但被希望继续听下去的贾莱姆制止了。
“话说，这个小镇原本是二战时，一个上下军队决战的一个重要战场。当时居住在这里附近的下层人在库帕瓦部族首领的指挥下，曾今组成过一支十分庞大的军队，试图攻陷距离这里西北不远的工业重镇‘管线镇’。”
“哦？原来管线镇离这里已经不远了？”
此时，达维站起来走到旁边的书架上，从上面抽出一本《联邦过往20年——新城镇概述》的书籍资料，翻到其中的一个章节解释道。
“嗯，本来在上层人在赢得二战胜利后，把该地区最大的敌对势力，库帕瓦部族从这里赶走，这附近应该就畅通无阻了。但问题是，这附近，依然存在一个被帕瓦部族长期驯化的虫群。它们在失去和部族的沟通后，就变成了纯野生状态，开始毫无忌弹地繁殖和扩张。为此，联邦不得不在这里建立了一个观察哨，长期提供物资用以监视它们。而在它们太不守规矩的时候，联邦甚至不惜再次派遣部队来削减它们的数量。”
“等等，你刚才所说的哨站？难道说……”
“对，它就是灸阳镇的前身。”
“真看不出来。”
“之后，因为有这座哨站的存在，这里附近的徒步商人也开始逐渐将这里作为他们的歇脚以及货物暂时交易地，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里居然出现了定居点。然后，某一天，一位号称是联邦顶级工程师的人来到这座哨站，声称要把这里扩建成一个要塞，而且全部资源都有联邦提供。他就是这个小镇的镇长……伟父，之后伟父便开始逐步扩建小镇，直到现在这个规模。”
“但说起来，灸阳镇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摩木教的信徒？连这座灸阳塔上，也是摩木教装饰的礼堂。”
贾莱姆随手拿起摆在桌上的那本，刻有摩木教标志：一颗破土而出的植物种苗图案的宗教书籍，询问道。
“也许是为了尊重当地人的宗教习俗吧，伟父最后也做出了妥协。将他已经在塔上设计好的灸阳教教堂，改成了摩木教的礼堂。但正因为这样，这座灸阳塔的建造才没有受到当地人太多的阻碍。”
“是这样……那么，我想问下，这个伟父，他到底叫什么名字？”
“很可惜，在给小镇做了许多贡献后，现在他神智已经不清了，知不知道他的名字也没什么意义了。反正你也是过客，只要知道他曾今是这个小镇的创始人就行了。”
达维此时显出遗憾的表情。
“哦……这样也好。”
“那么，秋迪雅那边的伤应该也治疗得差不多了，我先去看看她的情况吧。”
最后，望着他离开房间的背影，贾莱姆顿时觉得，刚才他所说的话其实一点没错。如果联邦现在真的如同达维所说的那样，那么一旦像他家乡那样的灾难在其他地方爆发，也许就连灸阳镇这样的下层小镇，也会被联邦无情的放弃吧。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刚才该不该接受那样的帮助，但那貌似也是离开这里的唯一办法了。只不过，在走之前，贾莱姆觉得自己有必要把几件事给调查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