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不然下一发子弹可不长眼睛。”
达维穷凶极恶得对着两人吼叫着。
但面对达维的枪口,伟父却表现的一点都没让人觉得畏惧。因为此时的达维头上,正慢慢垂下两只机械臂,它们缓慢无声。他们目标很明确,就是下方的那个人。而与此同时,达维的注意力也都在贾莱姆身上,根本就没注意到那两条机械臂的接近。
“达维!你太放肆了,别忘了你现在是在谁的地盘上。”
伟父试图将达维的吸引力引导自己这边,同时他对着贾莱姆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轻举妄动。
“你以为这地方真是你的吗?啊哈哈哈……你想的太天真了。”
达维高声大笑着。
“你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占用了多少资源,你要知道?如果离开联邦的支持,光靠你自己是绝对搞不到那么多试验用的材料的。就算你曾今是涅寂弹的创造者之一,但现在联邦也不会无止境得将些资源,继续支持你制作那些对联邦毫无用处东西的。”
“毫无用处?呵呵,我就知道,那些鼠目寸光的委员会,一定又在打什么少花钱、多办事的主意了。那么,现在让我猜猜,联邦委员会是想让你来问我来讨债的,对吧?”
可就在达维在嘲笑他俩时那微微的一抬头,刚巧注意到了那两架接近他的机械臂。他迅速举起手枪,对准其中一只机械臂的关节处开了一枪。一只机械臂因此而出现位移,导致抓握失败。但另一只还是精准得抓住了达维的肩膀,并将他提到了半空。贾莱姆也乘此机会,将他一手握住的银枪拍打到了一边。
一改之前那痴呆老人的样子,伟父紧跟着迅速跑过去,捡起了那把短小但威力巨大的手枪,指向了达维。被吊臂抓起的达维还试图挣扎,但在伟父在枪口的威逼下,他最终还是放弃了抵抗。
“住手!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现在,轮到他声音颤抖起来。
“干什么?这是我要问你的问题,给别人的饭里下药,还随便摆弄别人未完成的机器。达维,我真想不到你会是种的人。”
“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国家安全,为了联邦的利益!伟大的联邦科学家,辛根!”
“够了!这种话当年我都听过无数遍了,看来委员会的人没对你少洗脑。本来我看在你对秋迪雅的好上,也没多调查过你。但现在想来,那可真是失策。来吧,现在我给你次机会,你快点给我全部坦白。”
至此,贾莱姆的思绪,已经完全跟不上两人的对话内容,只得无助的在两人之间犹豫得站着。
“辛根?那难道那是……你的真名?”
贾莱姆似乎觉得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有些惊讶得朝着伟父望了望。
“哎,你看我,差点忘了做正式自我介绍了。我名叫辛根,布达列·辛根。没错,我就是那个发明终结对下层之战毁灭性武器‘涅寂弹’的科学家‘德拉斯·涅基’的搭档。”
伟父也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直接就对贾莱姆点头确认了。
“可怜我那最好的同事德拉斯,自从他得知自己的发明害死了成千上万的生灵后,他就再也没同任何人说过话,包括我。本来,我在决定离开研发部的时候,还想找机会和他谈谈,但他那时已经被联邦包装成了一个英雄,永远活在为他营造的自己光环禁锢之下,这也许就是他的命,但我可不想变得和他一样。哟……看来这东西暂时没法修好了……”
辛根走到那架被达维用抢打坏的机械臂前,简要查看了下损伤程度。
“还有,我差点忘了你这家伙,居然背着我改造了那么危险的大杀器,难道就不怕伤到镇子里的人,不怕伤到秋迪雅吗?”
辛根又举起了之前那对在贾莱姆面前用过的明晃晃的“大杀器”,在达维面前不是舞动着。
“等一下,辛根!让他把话说完!”
贾莱姆见辛根这次似乎真想对他动私刑,急忙拉住他的手替达维求情。
……
此时,躺在病床上的秋迪雅,已经稍稍清醒了些。见是苏拉皮在身边,秋迪雅示意她到她嘴边。
“秋迪雅姐姐!你醒了,你没事吧。”
“它们……失去了母亲,它们很愤怒,它们要把这里夷为平地。快告诉伟父,让他在明天日落前,把这里所有的人都撤回上层安全区域。”
秋迪雅用微弱的声音,告诉苏拉皮。
“可是,等等秋迪雅姐姐,它们是谁?它们的母亲到底怎么了?”
“是……虫母,那天晚上围住你们的都是她的孩子。一直以来,它们都和我维系着一条基本契约:那就是,不随便把人类当成猎物捕获,而我们也不会侵犯它们的巢穴。但就在刚才,那道光将虫母杀死了。我能……我能看到它们所看到的东西!所有她的孩子都悲伤到了极点,它们通过我来传达它们的悲伤和愤怒,它们需要我对它们有个交代。”
“那……那样的话,这里所有的人都得走吗?”
“是的,就算是我,也已经……没法阻止它们了。”
秋迪雅看起来很失望,随后她就又暂时陷入了昏迷。
“这可真是大事不好了。”
苏拉皮想:如果秋迪雅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明天一旦入夜,这里所有的人必将遭遇一次血雨腥风。不行!她必须去找伟父,至少要把这条看似完全不可信的消息传达过去。
因此,没有多多的犹豫,苏拉皮立即转头朝着外面跑去。一路上,顾不得护士的阻拦,她脑中反复回响着刚才秋迪雅的话:它们失去了母亲,它们很愤怒,它们将要把这里夷为平地!
……
此时的灸阳塔内,辛根依然举着他的“大杀器”试图审问达维。
“总之,我这样做是为了我们所有人,看到这附近的那个虫巢了吗?如果没有了它,那么这个小镇将来就可以发展成一个新的城邦!而你和我也将……”
“一派胡言!”
辛根气愤的朝着达维吐了一口唾沫。
“这里的万物都是与生俱来的,任何人都没有权利改变它们。包括你和你的那个委员会!我一直以为你和秋迪雅在一起,她能教会你这个道理。但现在看来,你心里只想着自己。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多伤她的心。”
“但是……你为了演戏,不也伤害过她吗?辛根。”
“你还有脸说我?我承认,我之前的确也做的过分了些,但那是为了躲避你们这些委员的走狗,不得已而为之。就算我伤了秋迪雅,那也只是肉体上的。可达维,你看看现在的你,要是你这幅穷凶极恶的样子被她发现的话,她会怎么想?你敢把自己这么做的目的告诉她吗?”
“不……你不要再提她了……”
达维似乎有些动摇,他深吸了两口气后将脑袋别转过去,不想看到他们的脸。
“怎么?你是不想配合我了?看来不让你吃点苦头,你是不会老实回答我了?那可别怪我……”
可就在辛根打算举起钻子时,贾莱姆一手夺过了他手里的“大杀器”。他走到达维身边,掏出自己珍藏的那螺栓。
“知道吗,达维。我以前也总是为一些小事和我最好的朋友大吵一通,然后很长时间不去搭理她。因为我觉得,很多时候她都曲解了我的想法。可当有一天我失去她时,我才意识到,是自己曲解了她的意思,自己那时是多么的愚蠢。话说回来,谁没有犯错的时候,只要他愿意改正,那么一切就都还可以挽回。来吧,现在把实话都告诉我们吧,如果你的理由够充分,够正当,我想秋迪雅也会理解的。”
“……”
可达维继续保持着沉默。
“我相信刚才你的话绝对不是你的本意,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别的原因,才会让你做出如此极端的事情来。来吧,今天把你知道都说出来吧,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别让自己后悔一辈子。”
“呵呵,反正我已经完成了任务,没什么牵挂了。你们想把我怎么样都行。”
“那个,贾莱姆小兄弟,这件事你就别管了。还是让我……”
“你真的什么牵挂都没有了吗?”
可贾莱姆依然站在他面前,使劲盯着他的眼睛。他的嘴唇颤抖着,拳头也越捏越紧。
“那你敢对秋迪雅,敢对摩木神发誓吗?”
贾莱姆将原本吊在他胸前,因为打斗而掉落的那串摩木神徽记——一枚玉雕的庇护神绒叶形挂坠,拿到他面前。
“我……”
此时,面对那枚徽记。秋迪雅那善良的笑容似乎又在他眼前浮现,虽然他努力不想去看那东西。但贾莱姆就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在它面前一动不动。
……
时间在流逝,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僵持着。
“不要浪费时间了,贾莱姆。还是让我来……”
“再等等……”
在一旁等待着的伟父辛根,依然急不可待想要动手。但贾莱姆还是没有放弃最后劝说达维的机会。
“好吧,我输了。”
但最终,看着那挂坠的达维微微低下了头,开始用低沉的话语说起来。
“其实我开始信奉摩木神,是因为我的妹妹……”
禁不住贾莱姆那鞭笞的眼神,达维终于开始稍微透露了点关于他自己的事。
“什么?”
贾莱姆没有听清,不得不将耳朵给凑过去。
“可是,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的话语听起来有些悲凉。
“我家是移民家族,本来世代都是摩木教的信徒,而我却因为我从小向往为国家效力,所以改信了灸阳教。”
“灸阳教?”
贾莱姆突然想起,老兵叔父早先曾提到过,在战争年代他和他的队友几乎都是信奉灸阳教,这个上层钢架的第一大教派。可自从战争结束后,那些和他一样幸存下来的老兵,却无一例外,抛弃了灸阳教而改信别的更接近下层部族的教派。
“为此在中学毕业后,我就以优异的成绩,报考了位于中央邦的联邦高等军校。可这时,我和家里人却闹翻了。在断绝和家人的联系后,我原本是想等军校毕业后,在军中有所作为。”
他持续着那种语速陈述着。
“但接下来在军校的那段日子里,我却见识到了大批的官僚子弟,不费吹灰之力,就草草通过了军事科目考试,并且在接下来的和平日子里,胡乱得就被升格为了准军官。”
“哼,现在的联邦,早就不是当年的那个勤劳、民主的联邦了。现在的联邦,只是披了一层为国为民,私底下由少数人独断专行的权利联合体而已。像那样的团体,是出不了什么实际成果的。”
辛根乘着修理机械臂的空挡,回头观望了一下他。看起来他也颇为认同,不时在中间插话抨击达维所说的那些人。不过贾莱姆却示意伟父别打断达维,好让他继续讲下去。
“对!我也是看不惯那些官僚子弟的作为,所以我开始想方设法进行偷懒,不去参加体能测试,考试挂科等。但我的家人是绝对不同意我这样做的,特别是我妹妹。”
“哦?非暴力不合作是吗?”
“是的我原本家里有个妹妹,她一直以来都以我这个能进军校的哥哥而感到自豪。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她总要来军校看望我一下。可因为军校采取的是封闭式管理,加上各种保密协议,导致我要和家人见一次面也不容易。从妹妹那里,我得知,她其实还是很希望我能回家看下父母的。而每次我都将同妹妹的见面,作为我倾诉我痛苦的机会。妹妹她也总是一如既往得鼓励我,让我得以在那种险恶环境中没有彻底放弃。”
“哦,那看起来你妹妹真是个懂事好姑娘。”
“可是……直到有一天,我得到了家里的通知……”
达维突然咬紧牙齿,显出极度愤怒的表情。
“那是在最后一次和妹妹分别后不久,我收到了家里的一封紧急挂号信,说是她在回去的路上,被一群官僚贵族子弟给调戏后受辱而死,马上就要被送去火化了!可我却因为军校的课程和那些该死的规定,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达维说道这里,眼里已经滴下了眼泪。
“这……可真是意外的悲剧。”
伟父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转过身来看着他。
“那后来呢?”
“后来,我很快查明了那几个杀害我妹妹的凶手,可让我震惊的是,他们居然是和我在同一个学校的学员!”
“那么,你得快举报他们啊。”
“没用,我试过很多方法。写过举报材料,也收集了大量的证据。可最后……最后那些东西,居然都被和他们有关系的上级部门给全部销毁了!所以我就此脱离了军校,随后计划了将近一年事件,并最终用自己的办法,将他们都解决了!”
“这可真是大快人心,可那样的话你不也是变成杀人犯了吗?”
贾莱姆担心地追问道。
“的确,之后的我度日如年,连家里的消息都不敢回。但我不后悔我所做的一切,我知道我的行为是正义的,我妹妹的在天之灵一定能也能得到安慰。我接下来的愿望就是想回家看望一下我的父母,将我所知道的真相告诉他们!但逃亡的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我时常得露宿街头,在每个钢架城邦待的时间也不能太长。不然那些上层巡查就会发现我的行踪,然后像猎杀者那样对我穷追不舍。”
“有家而不能回,这是何等的悲哀。”
伟父此时也站到了他的身边,和贾莱姆一起听着他的叙述。
“而就在此时,一个神秘的男人出现并找到我,威胁我说他已经知道了我所有的底细,包括我的那些杀人事实。而按照现在的联邦相关法规,我即将面临牢狱之灾并被判处死刑。另外,自己的家人也会因为无法做出赔偿而连带被实行拘役。可随后,他又说,现在他手里有点特权,可以为曾今是哈德森军校学员的我网开一面。之后,放在我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要么被当成一个过失杀人的逃兵来处理,被分到偏远地区的某个前哨看守灯塔,终老一身。要么被自动分配到联邦最危险的,专门的负责对下层作战的谍报部门,充当他们的耳目。一旦正式录用,今后甚至可以还我清白。”
“那么,你一定选择了后者。”
“是啊,我不能连累自己的家人,更想证明我的清白。所以,我接受了委员会的提议,成为了他们的密探。虽然委员会给我的调查任务都是带有生命危险的,但那总比不明不白被判死刑要强。所以那时我才说,让你别妨碍我,只要这个任务目标达成,我就能得到他们的正式录用,我家人的危机也就自然解除了。”
“好吧,我算是稍微明白些了。”
辛根在听完他的陈述后,将重点转移到了他为何要启动灸阳塔的核心装置上。
“那么,你又为什么要启动灸阳塔的光棱核心?要知道,拿东西还在试验阶段,而且我最初的用途也不是像你这样作为武器使用的!”
辛根走去工作台上,找来了他的螺丝刀和钳子,想要对之前那些被损坏的机械进行修理。
“是为了消灭委员会认定的‘祸害’,那个潜伏在这里10年的,一只拥有繁殖能力的根除者母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