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在小镇边缘的一座突出于城墙的哨塔里的警卫室内,一伙当班的警卫正忙着打理着自己的武器装备。
“大家都给我听着!这一次,我们小镇可是遇到了点大麻烦。但我希望,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这次的突发事件!”
但看起来,整支队伍的士气似乎有些低落,也许是因为他们已经得知了联邦军队无法按时前来支援的关系。至于那名警卫长,他看起来40岁左右,是负责这个小镇守卫的80多名警卫的总负责。沧桑的脸颊上,布满了过去岁月留下的创伤。
“我看不是大麻烦,是灭顶之灾吧!真搞不懂,这个时候联邦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可不想死在这种偏僻的地方。”
可就在他在做鼓舞士气的讲话时,一名站在靠后排的警卫的闲言闲语,引起了他的注意。但实际上,因为是轮班上岗,每次他能指挥的人数,最多也就只有40名。但和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已经几乎将所有能叫来的队员都集中了起来,包括那些才躺下没睡几小时,还揉着睡眼,哈欠连连的夜班警卫。
“劳费尔!”
他突然大声点出了那个,梳着前刘海发式,打扮得十足娘们的警卫。
“额……是的,长官。”
那个叫做劳费尔的警卫听闻后,突然大惊失色,慌忙大声应答。
“告诉我,我们灸阳警卫连的口号是什么?”
警卫长走到他的肩膀边,大声质问。
“我们是小镇的守护之盾,我们坚不可摧~”
劳费尔的语气有些颤抖。
“我有点听不清,你昨天是值的夜班的小组吗,到底有没有睡醒?现在马上给我去训练室的单杠上,做50个引体向上!”
“遵命,长官!”
随后,那名早已上了年纪,却还留着军队短平头的退伍警卫长,开始继续义正言辞的进行小镇守卫的战前动员。
“切,不就是个被发配到这里来做警卫长的退伍老兵,还搞得像正规军一样。”
之后那名被罚做引体向上的警卫劳费尔,不得不垂头丧气得走向了那根已经被磨得亮白的单杠下。随后一个轻跃,稳稳抓住那根金属管,开始做起惩罚运动来。
“莫尔兹队长,你在吗?”
没等劳费尔做了几下引体向上,达维修士却急冲冲从城墙下跑了上来。
“什么事?”
直到莫尔兹队长见到是达维修士后,刚才严肃的表情才缓解了少许。
“我得到镇长的命令,他说需要我们坚守城墙直到所有镇民都撤退到灸阳塔所能覆盖的安全区域内。等时间一到,你们也要撤下来。”
“什么?安全区域?我们现在的任务是死守城墙,如果城墙被攻破,那么这里就基本没有安全区域的概念了!”
莫尔兹队长很干脆得否定了达维的提议。
“其实,是镇长他已经想出了防御虫群的计划,他的防御系统一旦开启,那么所有的虫子就都不敢进入了。”
“难道他又想像以前一样,需要我们手工启动那些驱虫器来喷杀虫剂?那种策略还是算了吧。”
“不!这次不一样,镇长他会动用灸阳塔本身的反射镜来制造强光驱虫。”
“是真的吗?那大概要多久?”
“能多久就多久,只要灸阳塔的防御系统一启动,我们只要撤进光圈内就行了。”
“听起来不错,那么达维修士,你现在可以组织民众转移了。”
“不,我要和你们一起战斗!”
“为什么?修士,这里不是普通人能待得地方,在没有联邦正规军支援的情况下,待会只要那些虫子一出现,这里马上就会变成人间炼狱。”
“那我更没有理由退却了,这里是我待过的,仅次于我出身地第二久的地方。是我的第二家乡,我不能就这么看着我们美好的小镇被那些虫子给毁灭。”
“哈哈,很好,我喜欢你的作风!不像某些整天浑水摸鱼的逃兵。看什么看,你快给我继续做!”
莫尔兹队长的怒吼犹如鞭子,将吊在一边单杠上,还想在偷懒做着惩罚运动的劳费尔从新开始拉伸手臂,抽动起腰腹来。
此时位于灸阳塔内,贾莱姆已经爬到18层。之前25层的阀门已经被他轻松找到,并成功拧开了。可在找18层第二个阀门时,他却花了一番功夫。昏暗的楼道里,照明灯并不十分稳定。在那接触不良忽明忽暗的灯光,让贾莱姆连通道分叉的标示都很难看清。在多转了几个弯后,他总算是在一处异常昏暗的角落里,发现了那个已经掉漆的暗红色圆形阀门。
“嘿……”
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但那个阀门依然纹丝未动!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随后,他卷起袖子,打算进一步用力。
嘭!
可就在他开始全力旋转那个阀门没多久,那个阀门的根部却突然从管道上的那个轴承上断裂开来,害得他一头撞到旁边的管子上。
“哎……这什么破玩样。”
贾莱姆捂着撞疼的脑袋,抱怨着从包中掏出一把大小适合的扳手,然后钳住那根断裂的阀门轴柄,从新开始缓慢旋转。
“贾莱姆!你怎么样了?”
不一会,插在他肩膀的无线电中,传来了辛根镇长的声音。
“第二个阀门的轴承断裂了,我现在正用扳手代替阀门打开它。”
依然拧着扳手的贾莱姆,抽空拿出对讲机回复了辛根。
“我们得加快点速度了,我在城墙边架设的监视器已经能看到虫子开始在山谷外集结了!”
“是的,我知道辛根大叔,但是这生锈的阀门……实在是……太难紧了!”
此时,他已经旋转到了最后一圈,由于没有了环形握把,他没法判断自己还要转多久。
“总之,你打开阀门后就先去前线报道吧!”
“好的,明白!”
贾莱姆随后加快了旋转力度。终于,在最后确定阀门已经差不多卡死后,他才收起工具起身返回。但在经过灸阳塔中间管道夹层的观察窗时,他猛然发现一大片不详的红点正在朝着他所在的灸阳塔毕竟。
“看来辛根说的没错,自己真该抓紧时间了!”
他加快步子找到了离自己最近的逃生梯入口,并使出了他以前钢架巡查时的绝技:用手捏住梯子的两端,然后不踩着横杠,而是一路滑行下去,这样能让他节约了相当多的时间。而此时在辛根的房间内,眼看着各个监视器里聚集的红点越来越多,作为镇长的他也觉得形势异常严峻。
将监控画面调转到医疗站,此时的摩木教医护站内,苏拉皮已经照顾了秋迪雅很久。周围一些镇民该回去收拾东西的也都回去了,只剩下几位无事可做的农户,还时不时进来询问秋迪雅的情况。
“完了!如果摩木神这次不能平息虫群的怒火,那我们就都得成为他们的食粮了!”
一位抱着小孩,裹着头巾的中年妇女,正坐在椅子上悲泣。旁边的护士走过去试图安慰她,但她无助的拒绝了她的要求,只是一味抱着孩子继续痛哭。
“尼耶,扶我过去,告诉她让她别再伤心。”
秋迪雅此时已经能从床上坐起来,她示意苏拉皮扶她到那对母子身边。
“啊!是秋迪雅大礼官,听说您身体不适,请你快回去休息吧。”
“我做不到,我会为你祈祷的。作为摩木教礼官,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会继续祈祷你和你的孩子获救。”
秋迪雅拖着疲惫的身躯,抚摸着她怀里还在哭闹的小孩。很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个原本还在哭闹的孩子,在秋迪雅接触到她脸颊的那一刻后,居然停止了哭闹。
“请你们安心,我一定会向摩木神虔诚祷告,希望她能宽恕这里居民的罪过。”
她低声慰藉着那名妇人,卡那位妇人看起来却受宠若惊。
“不!秋迪雅大礼官,您为我和镇长已经为我们小镇做了太多太多,我们不能再劳烦您了。”
“没关系的,大嫂。只要我们团结一致,这次一定能克服这个难关的!”
苏拉皮也跟着秋迪雅安慰起她来。
“嗯,谢谢你们!我刚才真是,太害怕了。看着秋迪雅大礼官你还那么镇定,我觉得……我刚才真是……我对摩木神的信仰还不够。”
那名妇女似乎颇受感动,几乎要给秋迪雅和苏拉皮跪下。秋迪雅急忙将她扶起后,继续安慰了几句,就送她出了医护站。
“都这个时候了,大家依然很淡定啊。”
可当秋迪雅刚目送那名妇人离开医护站后不久,一个低沉的声音却在走廊中传播。
“是谁?”
“我是这里的主宰,也是你们命运的决定者。”
犹如暗夜里的恶魔般浑浊,那声音继续陈述着似乎是经书教条的句子,可直觉灵敏的苏拉皮,很快察觉到走廊那头的某处,躲藏着什么人。
“那边的人,你出来吧,现在这个时候,没必要装神弄鬼的。”
秋迪雅也在同一时间察觉到了那个声音的来源,毫不犹豫得揭穿了那人的伪装。
“你们是接受天父法奥的救赎,还是打算被这些卑微的下层恶魔的爪牙给撕碎。”
从阴影中,那个身着棕黑色修士服的男子,缓缓从走廊中出现。
“不,你错了。那些并不是恶魔的爪牙,它们是摩木神的使徒,可它们现在同样在害怕,害怕自己这样做是不是会违背它们摩木神的意志。”
“哦?那么说来,这位大礼官的能力与众不同。居然已经能达到,了解那些的想法的地步了?可惜,它们是不懂得我们灸阳法奥的教条,那是能净化一切的力量。”
“别在这个时候引发冲突,那边的灸阳教修士。虽然我们小镇是以灸阳命名,但这个小镇的一切,其实都是受惠于大地之神摩木的恩赐。”
秋迪雅平静得和那个神秘修士辩论着。
“可大地之神并不能给予你们充分的光明,相反,她只会用她的毒草蒙蔽你们的双眼,让你们继续臣服在她那虚伪的保护之下。但天父法奥的光芒却能驱散这一切,让大地重新变成人类适合居住的地方。”
“等等,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尼耶完全听不明白!”
“别听他的,尼耶。我们的祖先在这里世代繁衍生息,并和摩木神的化身结成了牢不可破的同盟。可那些从上层而来的人,他们却打着法奥普照大地口号,肆意破坏这里的环境,驱逐下层的本土居民,将大地变得污秽不堪。他们并没有带来光明,而是对大地赤裸裸的炙烤和煎熬!”
“嗯,很不错的口才嘛,都说得我都有点感动了!”
谁知,正为准备迎接那个异教徒另一轮话语攻势,而严阵以待的秋迪雅,此时却听到了那个黑衣修士的赞许。
“不过,这并不能阻止你即将被你的神使给杀死的厄运。愿法奥宽恕那些不肯接受光明的无知者,虽然这一切都是他们罪有应得。”
“有罪和无罪并不因为信仰,无论你今天如何说教,今天这里的人依然会留守到最后一刻。”
“但愿吧……如果你们真想那么死在一起的话。”
最后,那个黑影也懒得同秋迪雅理论,他径直从急救站的边门走了出去,没过多久就消失在了围墙外的拐角。
“秋迪雅姐姐,刚才那个人,我觉得他心里一点都不光明。”
“可我也没法反驳他,因为我作为一个摩木教礼官,的确连稍强一点的光照都不能接受。”
秋迪雅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哀伤。
“但是,姐姐你的心里其实比任何人都坦荡,光明!”
“嗯!有尼耶的这句话,姐姐我也放心了。”
随后,秋迪雅就在苏拉皮的搀扶下,重新回到了病床上。
“有人吗,尼耶?秋迪雅?你们在哪里?”
“哥哥,我们在这里,怎么了?”
刚扶秋迪雅回屋出来没多久,贾莱姆就气喘吁吁得赶到了苏拉皮那里。
“怎么?你还没和秋迪雅撤退到安全区域吗?”
“什么安全区域?”
“就是那个辛根大叔,伟父他和我们说过的,只要我们把人撤退到灸阳塔反射镜的覆盖范围内!到时只要他一启动棱镜折射发生器,那么那些虫子就不敢再往里深入光圈内一步了。”
“什么?伟父他要启动灸阳塔来抵御虫群?”
谁知,之前还好好躺在屋里的秋迪雅,这时有挣扎得从床上爬起。
“对!为了帮伟父重新启动能量已经耗尽的灸阳塔核心,我刚才可是冒着被蒸汽烫伤的危险,好不容易才找到所有阀门,并把它们打开了。”
“快告诉伟父,让他停下来。”
“什么?我没听错吧秋迪雅?”
谁知,在听到秋迪雅如此要求后,贾莱姆的瞪大了眼睛,表示完全不可理喻。
“姐姐,现在大家的生命都受到着威胁,他的发明是大家获救的最后一丝希望,为什么姐姐要反对伟父呢?”
“可是,如果让伟父启动灸阳塔的防御光圈,那么那些进入的虫子就会被灼伤。”
“那不正好吗?正好让那些虫子尝尝我们上层科技的威力!”
对面贾莱姆的兴奋,秋迪雅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你们先撤进去吧。”
“秋迪雅她这是怎么了?喂!秋迪雅,如果你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但秋迪雅似乎再也听不下去了,她使劲摇着头,从新回到了屋里。贾莱姆见她似乎很失落,想要进屋一看究竟,但却被尼耶给拉住了。
“哥哥!刚才有一个奇怪的人,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尼耶虽然听不懂,但总觉得它们都伤到了姐姐的心,其实姐姐是真不希望我们和那些虫子互相伤害的。”
“荒谬!都这个时候,到底是那些虫子的命重要,还是我们人类的生命重要?不行,我要带她走!”
“不行,哥哥!你别硬拉姐姐走,姐姐的身体还没恢复。”
可就在门口的两人,为了是否要立即转移的问题争执不下时,从急救站后院的地里,却冒出了数根藤蔓。就如同之前苏拉皮在遭遇到那些虫子时的藤蔓一样,那些藤蔓穿过了两人脚下,在秋迪雅屋子的门口逐渐盘踞、堆积起来。最后,居然将大门堵了个严严实实。这下,贾莱姆和苏拉皮正的无计可施了。
“该死,偏偏这个时候,她到底在想做什么?”
贾莱姆试图用手扒开那些藤蔓,但在经过几次用力尝试后,都失败了。
“哥哥,看来姐姐不想和我们一起走,我们是劝不动她了。”
苏拉皮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抚摸了下那些藤蔓后劝说着贾莱姆。
“不行,我不能就把她丢着不管,一定有什么能把她弄出来的办法。”
贾莱姆用拳头狠狠砸向那堵由藤蔓组成的屏障。
“对了!达维哥哥,也许让达维哥哥来,说不定就能劝姐姐离开。”
苏拉皮的建议似乎让贾莱姆重新点燃了救出秋迪雅的希望。
“我怎么没想到呢?不过,说起来,已经好一阵子没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