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小小,声形各异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在这清晨的长陵城中,一早的集市是城中最热闹的一处.
"我说.......”
昨晚回到了城里就和近卫军分开了,又等了等小白从宵禁的城门进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早晨,望晟和小白路过集市,还没来得及穿过集市,人流渐渐增多,以至于小白脸色越来越不对.
望晟把身体微微歪向一边,而他旁边,比他矮半头的少年,像是虚脱般半靠在他身上.
"我,我不太习惯人多的地方."小白的脸变得正如名字一样,失去了颜色.
"不是吧?冲我车队的时候不是挺猛的嘛.就你这还当我护卫啊."望晟撇嘴笑骂道.
"那不一样."小白倚着望晟,不由自主地把望晟往旁边蹭.
望晟连声叫道"诶诶!你别推我了,这都快进别人菜摊里了,得,我先扶您老爷回去休息.”
小白虚弱地摆摆手,"没......没事,我还是能动.”
啊呀~
一声轻呼传来,从众多琳琅满目的摊位里钻出个娇小玲珑的少女,眨着俏生生的大眼睛.
"这不是城主吗!?阿离爹爹新进了好些玩意,您要不要看看?”
女孩露出狡黠的笑,两只小手来回搓着,似是为了驱散清晨的凉意.
望晟把小白往一旁推了推,摆正了身形,腾出手一把抓住了女孩的耳朵.
呀!女孩娇呼出声,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被扭着耳朵求饶.
望晟像是出了口恶气般,嘿嘿笑道:"终于让爷逮住你了,经商许可呢?不会还在卖一些乱七八糟的玩意把?”
女孩连声喊疼.
"阿离有阿离有!阿离这就给侯爷看.”
这个叫阿离的女孩将手伸入自己淡紫色衣裳的衣兜中,拿出一叠黄纸来递给望晟,一脸我没骗你吧的可怜眼神歪着头向上看着望晟,小麦色的脸讨好地笑着,这人小鬼大的神情真是让旁人凶不起来.
望晟没有放手,一脸怀疑地命令道:"摊开来我看看?”
"啊?”
见自己诡计被识破,阿离改变了策略.
"侯爷来赶早啦!财神爷来啦!”
这一声'侯爷'惊动了一整条街,卖豆腐的妇人,切肉的屠夫,织篮子的姑娘等众多早集中的人纷纷离开摊位向这边涌来.
这长陵城中的人几乎人人认识望侯爷,经常能看见他带着队伍在远处巡逻,在这地处边疆又是允许通商的城市常年来能一直和平繁荣,人们都知道是望侯爷和他幕僚安宁的功劳.
其实更重要的是这望侯爷是个容易忽悠的主,一夸他他就容易迷糊.早前经常在市集内巡逻被人们各种忽悠着买了不少东西,结果日后再也不敢在巡逻的时候和人打招呼.
难得见到望侯爷来了,一伙子人像是看见肥肉的狼,逐渐把望晟在的这条街堵了个水泄不通.
"侯爷侯爷,来看看我家新做好的豆腐,水嫩着呢!免费送你两块.”
"侯爷!这是俺刚宰的牛肉,不用跟俺客气”
"侯爷,这花送你!”
转头一看,小白几乎都快昏过去了,又一转头,阿离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在不远处背着手笑吟吟地看着他.
"侯爷你都弄疼我了"阿离摸了摸有些发红的耳朵.
望晟气急败坏.
"我跟你讲啊,你再不办许可,下次可不是爷来找你了!别的爷可没我那么心慈手软!”
"阿离知道拉,别的人没你那么傻."说完,阿离转头连蹦带跳消失在了人群中.
望晟见势不妙,扶着小白几乎是落荒而逃,穿过大街小巷,总算是摆脱了"狼群",七转八转,总算是来到了自己的府上.
而后小白慢慢缓了过来,又恢复到那个冷冷的样子,默默地跟在望晟后面,进了府里外厅,环顾四周,光滑的石板地上矗立着一列列木头柱子,顶着房梁组成了外厅和内厅的双环结构,而柱子之间满布着紫藤,形成一道天然的帷幕,上面已经零星地开出花骨朵,标志着四月中的到来.
"这府里就我和安宁两个人,哦,今天起你是第三个."望晟推开一处偏僻客房的门,里面样样物件摆得整整齐齐,像是经常有人打扫的样子.
小白路过桌台,手拂过表面.看了看手指,没有预想的灰尘.
望晟见状嘿嘿笑道:"这府里上上下下多半是安宁在打理,没隔半个月出趟差回来,这宅子就跟新的一样.”
这么大的宅子,打扫可不容易.小白暗想.这军师不会是你的保姆吧?
唰唰~
一阵风声.
两人往外看去,一只苍鹰停在走道的房梁上,左右摆着脑袋,不时发出嘶鸣,像是喉咙里堵着什么,躁动不安地挥动着翅膀,露出翅膀下淡白又密布黑褐色横带的花纹,眼睛处绑着细带.
望晟对着那鹰拍了拍手,没有反应.
"咋了大黄?安宁又轴你了?”
望晟又试着吹了吹口哨,大黄鹰似乎对这哨声十分敏感,腾跃起来装上房梁又俯冲而下,看起来十分狼狈,他小步跑过去,扶着这叫大黄的鹰,大黄起初挣扎了几下,扇了望晟好几巴掌.
"快快!帮我把它腿把住."望晟一边躲闪着大黄的扑棱,一边对着小白喊.
等小白过来把大黄的脚握住后,望晟掰开大黄的尖勾嘴,深吸一口气,埋头对着大黄吸了起来.
大黄从腹部到脖子一阵突起涌动.
"呸呸呸"一块满布粘液略微带着血丝的纺锤形的球状物从大黄的喙中吐出,这东西明显不是食物,难以想象是怎么塞进它嘴里的,大黄一副虚脱的样子,没在乱动.
啪!一道棍状的影子打在望晟手臂上.
啊!望晟痛呼出声,一下子蹦了起来.又连着三下杖击在他身上开花,他被追打到一旁,而大黄即使眼睛看不见,也对这声音十分熟悉般,缩成一团一动不敢动.
小白望着来人,有些惊讶,在之前居然没感觉到他靠近.
这是生着一双丹凤眼的少年,十七八岁的样子,皮肤白得不像话,几乎和脖颈旁衣服上的雪白绒毛浑然一体.
他微张着嘴,吐出一冽清冷的话语.
"谁让你帮它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