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们上学的地方并不是男性能随便进入的地方,哪怕是家人也是如此——毕竟那位男性不是其他女孩的家人。或许在某些地方有身份地位的人物能更倚仗权势打破规则甚至把女校变成一些不可名状的奇怪场所,然而潟湖镇可没有那种大人物,牌面最大的镇长也不可能是其他女孩长辈的对手。
所以我等待阿娜的地方离被称为“女校”的那幢独栋建筑稍微有一些距离,在一个刚好能挡风的小巷口,毕竟明面上我是“哥哥”,户籍上也是男性。不过如果穿上女性的装束应该可以蒙混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为之,女校的课程结束得总是比男校略晚一些,我身边还同时站着几位准备接家中女孩回家的父亲或是兄长,毕竟没人特意想在冬天吹冷风。
阿娜的发色非常显眼,加上亚莎身体的良好视力,我很远就看到了她的影子。
和学生生涯整个是悲剧的亚莎以及半个悲剧的我相比,阿娜似乎混得不错,她身边有几位关系亲密的女孩,看见我这个身高负面意义上挺显眼的存在之后她对朋友们告别一番便朝着我的方向跑来。
还好她没有穿着和我一样又重又容易打滑的木鞋,而是使用像是水牛皮和绳子做成的简易皮靴,不然非得摔个跟头不可。
“今天过得好吗?”我捋了捋她被风吹乱的头发。
“和以往一样!”阿娜抱住了我的左臂,她的体温让我的左手恢复了一点知觉,“倒是亚莎哥哥,你为什么总是要遮住脸呢,明明。。。。。”
“啊,啊,啊,啊。”我想发出很大的声音遮掩过去,然而没有任何效果。
“明明长得那么可爱,真是浪费——我的朋友们都这么说。”阿娜还是成功说出了我不想听见的语句。
对于“可爱”这个评价词语,我也不知道应该像是青春期少年一样不开心还是坦率地接受甚至心中暗喜。
“大人的世界总是有很多复杂的理由。”我随口搪塞了过去。
亚莎的容貌确实非常出众,放在前世那个安全的世代我甚至不介意靠脸挣些外快——不出卖灵魂就好了——然而我现在所处的世界安全吗?昨天才被一个男人揪着衣领怒骂,如果万一暴露的话。。。。。。后果我都不敢想象,哪怕母亲的阻碍认知能力再有效恐怕也有限,而且就算真的是男性也是有需求的。而恢复伤残的能力说不定反而会让我求死不能。
倒不是说阿娜不可爱,而是她所处的环境比我要安全太多了——她上午待在有教会保护的女校,下午则是在母亲工作的地方玩耍学习(基本都是女性工人)。而我基本上要和男孩和男人混在一起,下午到夜晚的工作还是在鱼龙混杂的酒馆——这也没办法,不光是工钱问题,而且只有那个地方能有完全做不了同年龄男孩一样的力气活的我的工作。
哪怕经营着酒馆的本地黑帮的头头为人比较正派和我也关系不错也是一样,那位有着“夜路见鬼”这样一个奇怪外号的老大,他的这个位置也是抢来的,谁知道下个月会不会发生变化。
“亚莎哥哥最近总是说一些奇怪的话。”阿娜又露出了仿佛克鲁泽队长的脸,“不过比以前开朗多了呢。”
被一直欺负性格不阴郁诡异就有鬼了——虽然程度不算特别严重,也就是有时候会被不知姓名的某人突然绊倒的程度而已。而且托某个二愣子的福,已经不会再被欺负了。
“很多事情看开了也就好了。”我摸摸她的头,享受了片刻柔软的头发的触感,“我们走吧,去妈妈那。”
母亲工作的纺织工场离学校稍微有点远,不过还在步行的距离内,我们“兄妹”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着天。
“齐哈拉修女今天对我们说,最近镇子不太太平,所以让我们女孩子要当心。”阿娜非常严肃地说,大概是在模仿修女那时候的表情吧。
那位修女的全名怎么听都像是前世邪马台语的“木原正树”,长相却一点东方人的感觉都没有,这个世界文化异常混搭,就像是同时加入了全世界食材的究极黑暗火锅一样,所以文科出身的我才被各种奇形怪状的人名和地名雷的不轻。
“嗯?”我想起来最近确实是多了很多一眼看过去就很可疑的家伙,等等,怎么我们这边没有提,因为是男孩吗?不对啊,如果用地球相近的时期对比,男性的壮劳力可是比普通女人要值钱的。思索了一会我想起来好像确实身为校长的老绅士在课间时走进来讲了些什么,但是沉迷于弄懂各种文法区别的我一点都没听进去。
事实上街道上真的有几个没有任何印象的男人正在用诡异的眼神打量着我们两人。
我用身体护住妹妹,拉着她加快了脚步。
“呼——呼——”我们几乎是一路小跑地跑到母亲工作的工场门口,而我的体能是真很差,喘的比年幼的妹妹还厉害,心脏和肺部几乎都要炸裂开了。
“这不是小亚莎和小阿娜吗?怎么了?跑得这么着急。”发话的是工场的看守,他是老板的侄子,这个本性不坏但是也不怎么有上进心的家伙总是让我想起前世的自己。
“都知道最近,不太,太平吧。”我上气不接下气地回应道,“刚才,好像有,盯上了我和阿娜。”
“当真?”他神色变得十分紧张,还拔出了腰间挂着的短棍。
“他们似乎没有追过来。”深呼吸几口气,我总算可以正常说话了,“我把阿娜放在这了,叔叔你还是带她去工场里。”
“我不是叔——算了,那你呢?”他重新把短棍插回了腰带的搭扣上——这人似乎不太满意我对他的称呼,不过我也没打算照顾他的体验就是了。
“我没事,歇一会就走,我还得去打工呢。”虽然我的体力相当糟糕但是恢复得就像伤势一样迅速,或许现在的我可以去参加地球的超级耐力大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