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点回去吧,应该也没有别的事情了。”岱托对我说,这人最近对我的关心有点过头了,是“夜路见鬼”大哥说了什么吗?感觉他连酒保的本职工作都交给了别人,转而变成了我的专职保镖。
看上去我的工作纯属在摸鱼(虽然摸鱼的时候确实非常多),但是其实还是有价值的,深秋冬末以外的时节潟湖镇非常热闹,各种各样的船只鱼龙混杂,酒馆的顾客们成分也会变得非常复杂,而不是像现在只有因为农闲而基本没事干的本地镇民。
我也就是在那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能力可以用来做这个事情的——虽然进行赌博本身也是可行的,然而我一点都不想沾那个东西,当赌场的员工和亲自下场作为赌徒可是两码事,不能同日而语。
“差不多吧。”我在几分钟前上楼去察看了帕菲的情况,和我曾经照顾过的醉酒者比起来,她的状况还算安定,没有失禁没有吐得到处都是,借着酒劲发酒疯把我就地正法之类的事情也没做,某种程度上算是酒品非常之好了。
当然,我进帕菲房间的时候指望底下那帮人不起哄是不可能的。
酒馆里是有一座座钟的,所以这里几乎是唯一一个理论上不需要依赖镇中钟楼报时的店铺,虽然我很怀疑那些上头了的酒客赌徒们到底会不会去看时间,他们连钟楼的声音都未必听得见。
这个一看就价格不菲的玩意是“夜路见鬼”的“收获物”,是放贷的抵押品之一,不过原主人恐怕也没有赎回这东西的意思。
绝对不会借债给还不起的人,贷款利息也没有高的离谱的“夜路见鬼”作为黑道出奇的善良,这也就是他为什么能和自警团乃至镇长关系良好,比起“地下社会把持者”更像是乡绅一样的角色。
“这次没有新的糖果点心,替我向小阿娜说声抱歉。”把装着工钱的包裹递给我,岱托则背起了给我准备的柴火和木炭。
现在的时间大约是九点,算起来比平时大约早一个小时。
推开酒吧正门,迎接凛冽的寒风之时, 我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预感,一种我可能是最后一次推开这扇门的预感。
夜晚的街道上空无一人,也没有任何一家店铺开门,月亮被乌云遮蔽,目力所及的光芒只有路灯和一部分人家中亮起的蜡烛和煤油灯而已。
融化的雪水再次结冻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层冰壁,稍不注意便会滑到在地,我们两人只能小心翼翼地前进,尤其是我穿的鞋子是非常容易打滑的木鞋。
顶着寒风抹黑前进、必须专注步行免得滑倒的我和岱托甚至没有什么闲工夫聊天,在地上摔一跤摔断骨头失去工作能力陷入困顿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对于岱托是如此,对于我来说,或许我的自愈能恢复骨折骨裂,不过我一点都没打算把这个能力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有多少达官贵人想要恢复自己或者是他们亲友的青春或者是残缺的肢体呢?有多少国家想要一支不需要治疗伤口的军队呢?我不知道我的能力能不能赋予别人,然而最重要的不是我真的能不能而是他们是不是这么想的,对于他们而言我这种最底层的蝼蚁毫无地位可言。到时候别说“夜路见鬼”,就是镇长(且不说他会不会保我)也保不住我。
当然也有我找到可靠的善意保护人这么一个可能性,但是这个可能性多大?不用脑子想都能知道。我只有一个,命只有一条,我的家人们虽然可能有点特别但是她们也在人类的范畴里。人被杀就会死。现实世界没有SL和时光回溯的我根本赌不起,也不可能去赌。
在大约行至半程(辨认方式自然是建筑物)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响动。
三个哆哆嗦嗦(显然是冻的)面目模糊(光线不足看不清)的人从建筑物的阴影中走出,把我们包围了起来,他们手里好像都拿着棍棒或者是未出鞘短剑样子的武器,一看就来者不善。
岱托把我护在背后,直接拔出了腰间的武器,看起来很是一把装具像是海员使用的没有太多弧度、单手使用的护身短刀。
“我们是本地‘治安维持会’的重要成员,如果你们能够掉头离开,这件事可以还当做没发生过。”岱托叫嚷的声音不小,似乎是想在谈判和拖延时间的同时引来镇民的关注。
不过在寒风的声响中他的声音能有多大作用需要打个问号。
“小哥,作笔交易如何,只要你交出身边的那个小鬼,我们不会为难你。”其中一人说道,他的声音我没有任何印象。
我是什么时候惹上事的?最近好像也就是那几个诈赌的外乡人——但是如果是他们是怎么知道我的回家的路线的?本地人是不会把镇民的私人消息出卖给不靠谱的外乡人的,除非价钱够高,然而都需要来乡下酒馆诈赌讹钱的难民哪来的余钱来买通其他镇民?
“准备跑,我拖住他们。”岱托在我背后小声说道。
“你呢?”我问他。
“别管我,就算栽了他们应该不敢真杀了我,快跑!”岱托狠狠地推我的背后一下,抢过我手里的包裹,直接扔了出去,他的目标是包围网中只有一人的位置。
包裹里装着不少银币,相当沉重,那个袭击者明显也看出了这点,他用手里的棍棒挡开了包裹,不过也给了我逃跑的余地。
直接绕开那个单独的袭击者,我开始拔腿狂奔,目的地是“海鸭”,在那里我一个招呼就能叫来一车面包人的援军。
木鞋奇迹地没有打滑,后面的袭击者好像也被岱托给拖住了没有追上来。
缺乏体力的我心跳过速,肺也快要炸开了,但是我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因为我的速度关系到岱托的安危,虽然可能是“夜路见鬼”大哥的委托,但是他是保护我才会出事的。
我可是一点都不信岱托的说辞,他的生命也只有一次而已。
“???”腹部突然传来的剧痛让我无法呼吸,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意识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