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刚才的那支木瓢类似的感觉再次出现了。
而背着我的男人把我放进一辆带有顶棚的马车中时,这种感觉越发强烈起来。
马车的车厢、车轮,所有木质的部件仿佛都在欢迎着我的到来,哪怕是闭着眼睛,我也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
让我在内心本能地感到舒适的不是马车内部柔软的垫子和毯子,而是原本应该冷冰冰硬邦邦的木头们。躺进马车中,就被母亲的手臂环绕着一样温暖——甚至更加地。。。。。。恐惧?饥渴?它们全都被赶到了心灵的角落之战,只要在马车的车厢中,我甚至有了一种无所不能的错觉。
毫无疑问,绝对是马车和那个木瓢共通的木质在吸引着我。
“这位‘小姐’还是一样交给你照顾,务必让她体会到失而复得的生活。”大汉对马车中的另一个人说,“到时候得而复失的时候才会更有趣。”
这个人在说什么根本听不懂——我大概明白了妹妹听到我在说话时玩地球上的梗的时候的感受了。
“明白。”听声音好像是一个女人,听起来像是个刻意压低自己声线让声音显得比较有磁性的成年女性。
年龄只要不是太大或者太小,凭借声音其实并不好分辨出年纪,十几岁就有了低沉嗓音和四十多还操着高亢的小女孩声线的人我都见识过。
不过我已经无心在意同车人的长相和年龄了,因为注意不要沉沦在强烈的满足感中就已经尽了我的全力。
这种强烈的吸引究竟是真的能让我逆转局面还是只是幻觉而已?起码是可以尝试一下的,失败了也没有损失,毕竟我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再失去了。
不过这一切都得在一段时间之后,我可不能暴露我再次装作昏迷的事实——那位道貌岸然的老人克里斯托弗恐怕真的做得出来他说好的事情。我身体的强大恢复力在面对那种情况的折磨时恐怕只会让我更加万劫不复。
我能感觉到车里的女人正在抱着我的脸细致地抚摸着,从脸庞一路往下——和克里斯托弗的纯粹是估价的行为不同,我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她倾注在手上的欲望,炙热的呼吸带着香水的气味喷在了我的脖颈上。
“只是一个女人,应该做不出什么。。。。。。吧?”我对自己说,不过这真的能说服我自己吗?
不过还好她没有进一步动作的打算,只是一直带着**的氛围抚摸着我的身体。她的行为甚至让我不禁怀念起克里斯托弗那个奴隶贩子起来了。
度日如年的我根本没法确定时间,只是觉得过去了很久很久,马车便开始移动了。
而我装作昏迷的大计在此时也彻底装不下去了。因为乘坐马车实在太太太太难受了。
亚莎没有乘坐马车的记忆,我在这三个月里也没有坐过马车,不过我还是有马车这种交通工具大概率会非常不舒服的概念的。
没有任何可靠的悬挂减震设备,轮胎上包覆的不是橡胶而是铁皮,动力不是可靠的引擎而是只能说多数时候会听话的活物马匹。而路面不是平整的水泥不是柏油,而是烂泥(往好处想只是烂泥)、石子铺就,最好的石板路极少,大多数坑坑洼洼崎岖不平,还说不定会从路边蹦出来一个劫道的。
这种绝望的交通模式也难怪旧时代的人每次出远门就像要了老命一样——好像真的真的有很多人死在路上。
然而我还是低估了马车的可怕程度。它开始颠簸的一刹那我就装不下去了,我睁开眼睛,看到了抱着我的女性的真容。
在昏黄的油灯的光芒中,我可以看到她的具体样貌,在歪瓜裂枣甚多的这个世界里,应该说得上比较端正吧,花着淡妆看不出具体年纪,不过应该不会超过三十岁,她的脸不算很有存在感的类型,大概是比“普通的可爱”评价略低的状态。她的头发是我没见过的淡金色,眼睛则是更罕有的浅灰色,拜这双看起来没有高光的眼睛所赐,她的脸在我看来像是正在发病的精神病人。
“诶,您醒了,大小姐。”女性还是用着她刻意装出来的低音对我说话,“您的身体无恙吗?”我没见过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贵族行为举止如何(那个看起来像是贵妇的只会发出渗人微笑的怪力女真的是贵族吗?),但是她给我的感觉让我本能地想起贵族家庭中女仆。
虽然她并没有穿着像是女仆的服装——或者说女仆装才是后来人的臆想,真正的女仆都是有什么就穿什么的?
还有“大小姐”是什么鬼?我想起了克里斯托弗的那句“不过最重要的不是你究竟是不是,而在于让别人信不信你是”,不禁觉得不寒而栗,难道是让我像蛇人贵族的工序之一?
“你,是,什么人。”我装作刚从**中清醒口齿不清的模样对她问道,同时在心里祈祷我的演技能骗过这个女人。
“大小姐,我是您最忠诚的侍女,法耶纱。”这个女人说的话我更听不懂了,“您不记得了吗?四天前,您被人诱拐失踪了,我们花了很久很久的时间才找到您。”
“啊,大概是发生的事情太可怕了让您封闭了自己的内心,大小姐,您真的是太可怜了。”自称“法耶纱”的女性疯狂飙起了戏,甚至真的挤出了几滴眼泪,“不过一切都结束了,我们马上就要回到您父亲的家族那,在那里不会有任何人伤害您。”
法耶纱连珠炮般的话语几乎让我插不上话,话说她的脑壳没问题吗?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真的能让一个人相信自己是蛇人贵族?除非——催眠。
如果熏香里的那种药物除了使人昏睡以外还有别的效果,譬如配合催眠技术之类的,那么这么一位演技超群的女性在这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也就顺理成章了。
不过他们不知道我的身体除了能快速回复伤痛以外,药物的影响好像也很弱——说实话在这之前我也不知道。
“我的记忆,混乱,法耶纱,让我,回想。”我抱着头装作不太聪明的样子——这个时候还是顺着对方来比较好。不过趁此机会我的注意力集中在了给我安全感的车厢的木质部件上。
“如果那种感觉不是幻觉,那么就回应我的期待吧。”我在心中祈望。
木质的窗棂几乎微不可察地跳动了一下——但是我可以确定它的确跳动了而不是我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