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熟悉着刚刚知晓的力量,一边装作认真听面前女仆的瞎扯淡。
在试验了几次之后,我可以确定我的这股力量能操纵的仅仅是某一种特定树木而不是所有植物——如果有这个本事我就立刻操控路边的植物把这帮人通通吊起来抽一顿。
也就是说我目前能控制的也就是这辆好像用了特殊木材制成的马车而已。
一辆马车?在不知道敌人有多少、会不会有之前见过的那位怪力女那样的对手的情况下,还不太保险。
“法耶纱,你知道这辆马车是什么树木制作的吗?”我对滔滔不绝的女仆提问了一句。
“怎么了?大小姐,这是常识啊,”女仆睁大了眼睛,不过好像发现自己的行为不太符合人设,于是低下头对我道歉,“很抱歉,大小姐,这是‘世界树’。叫做世界树并不是它作为材料多么优秀,或者像传说故事里那样支撑着全世界。而是因为全世界所有的森林里都生长着这种一年四季都生长着枝叶的树木,所以非常容易获取。”
作为能力的介质,常见是好事,用稀奇古怪的珍贵材料引发的能力再强大也不实用。但是这玩意真的很常见吗?我之前使用木器的时候可一次“超能力觉醒”的感觉都没有。
“是这样吗,但是我觉得这种树木的木质很好,而且有一种非常让人心神荡漾的清香。”我装作陶醉的样子说,“对了,我们回乡的路上,有‘世界树’的森林存在吗?我想看一看它的模样。”
操纵林木,看上去在各种毁天灭地破碎虚空的大神手里非常不起眼,而且好像一把火就能烧个精光。不过要是这个世界的人也就只能肉身打碎砖墙那么就很厉害了。
如果我能操纵整片树林,那么没有人会是我的对手——应该是这样,有那种本事为什么要屈居在这种队伍里?
如果这群恶德商人的雇员里有那种能够完虐我的卧龙凤雏,那么我干脆认命找机会自尽算了,只是对不起肯定在疯狂找我的阿娜、母亲和大家。
“大小姐,失礼了,请允许我去询问一下随从人员。”法耶纱打开窗户,把小半个身子探了出去。
听力非常卓越的我可以听见“蹬鼻子上脸”“小**”“到时候会非常有趣”之类不太妙的短语。
“大小姐,就在前方不远有一处‘世界树’密布的森林,大约只要二十几分钟便可抵达。”法耶纱恭恭敬敬地答道,根本不像刚才还在恶言辱骂我的样子,演技一如既往地精湛。
很好!我在心里拟好了利用新鲜出炉的能力逃脱的计划,而马车是一台地球上欧式的四轮马车而不是东方的两轮马车也大大方便了我的计划。
对于那些不妙的词句我完全不在乎,毕竟我的处境已经没法变得更坏了。
“我会很期待的。”被绑架以后我第一次说了发自内心的真话。
二十分钟并没有过去多久,毕竟法耶纱给我编纂的背景故事还是非常有趣的。
在她嘴里,我是一位南方某个名字齁长国力也十分强悍的大国(大概是所谓“蛇人”的国度)的高位贵族小姐(贵族的位阶是一个亚莎和我都从未听过的短语,这个世界的爵位好像并没有按照地球小说中常见的设定),在一次针对贵族的袭击中和家人失散,被拐到了北地的小镇上,大肆搜索我的踪迹的家族直到昨天才找到我。
然后便是令人热泪盈眶的主仆再会,不过在她的设定里,我好像因为过于激动昏迷了过去,现在则失去了贵族时代的记忆。
真是一个好故事,润色一下再加上几万字就可以当厕纸卖钱了。我不禁想为法耶纱喝彩,她绝对是一个能人——我被抓来这里不过数小时,她居然能搞出一整个脉络完整连我都要信了的背景故事设定,哪怕是烂俗情节也难能可贵。
当然前提是如果不是模板故事的话。
听着她一本正经地说“大小姐您的贞洁无恙,请不要担心。”的时候我简直都要笑出声了——在一个精湛的笑话大师面前维持大致上的面无表情真的十分困难。
“大小姐,您所期待的‘世界树’树林到了。”法耶纱恭敬地说,不过我好像看到她脸部肌肉的微微抽搐,好像我的任性让队伍稍微绕了一点点路的样子——为什么是一点点路?因为如果需要兜一个大圈子,那么她肯定会回答路上没有。
“真是太棒了。”甚至不需要她提醒,也不需要打开窗子确认(不过做个样子还是必要的),我在即将抵达树林前就感应到了“世界树”的存在,它们——他们给我的喜悦和对我的欢迎比已经是死物的马车更甚。
这些看上去一点都不美观,相反在黑暗中奇形怪状显得十分惊悚的树木,每一棵都像是我的老友,我的亲人——以及我的忠仆。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只要有我的命令,他们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大小姐,请问您满足了吗?”法耶纱见到沉浸在空气中植物清香里的我(看上去是这样),似乎有些着急,“夜晚并不适合观赏植物,‘世界树’也很常见,回到您家族的领地里随时都能看个够。”
“嗯,我感到非常满足。”我对法耶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自以为),然后我的手放在了她身上。
“大小姐,真是爱撒娇呢。”她真的非常像是一个从小陪伴我长大如同姐姐和半个母亲般的侍女——非常非常像。
不过我知晓那不过是演技罢了。
“闹剧结束了。”我放在法耶纱身上的双手一齐使力,车门在我的命令下直接洞开。有心算无心,哪怕是我的凄惨臂力也能做到把一个毫无防备又不算强壮的女人推下车。
我甚至能看见滚落下车之前法耶纱那惊愕的表情——从马车上摔下来大概要断几根骨头呢?我不太了解,不过我可不会为此道歉。
马车松开了和马匹的所有连接,在我的指令中驶向“世界树”树林的方向。
我能听见马匹的嘶鸣声和似乎在怒骂着的人声,有人似乎想要追上来——但是这可不行。
“世界树”随我的心意而动,阻止了追兵的进入,他们到底是用什么手段阻止的?我没有下具体的指令,但是从殴打的声音和惨叫声听起来恐怕是有点疼的方式。
但是你们活该!
逐渐听不到人类的声音了,我也让马车停了下来——话说没有马匹还能叫马车吗?
“我逃出来了!”逃出生天的兴奋和喜悦让我有种恍若隔世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