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面见鲁定公

作者:千古东风RW 更新时间:2021/1/17 12:11:42 字数:3495

鲁国皇宫

“唉”,一个中年男子站在了皇宫前的高台上,仰头望着好不容易才变晴的天色,眉头紧锁。良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此刻,他的脑子就如一团浆糊般,十分混乱,面对鲁国这个烂摊子,他一筹莫展,百思而不得其计。

阳虎之乱才刚刚平息,虽然此刻鲁国还沉浸在赶跑阳虎的喜悦与欢乐之中,但他清楚地明白,此时的鲁国就如一头纸老虎,空有光鲜亮丽的外表,其内部却如棉絮一般无力。

更严重的是,近日来盗贼蜂起,讹诈成风,大夫家臣各行其事,互相掣肘,这对于本就已风雨飘摇的鲁国来说,无疑于雪上加霜。

他本人虽说挟制了鲁定公,擅行君权,且本身贵为“三桓”之首,但也根本无法容忍自己的下属参与到这些混帐之事中,然而他却无能为力,无法采取任何措施。

这些大夫中为数不少的都是他的人,他的统治基础,怪罪他们无异于动摇自己的根基,同时也会使自己的内部出现不稳定因素,“三桓“之内可不是铁板一块,孟孙氏、叔孙氏可巴不得自己自掘坟墓,然后踩着自己身体上位。

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找一个人,扶持这个人,让他替自己做自己不能做的事情,而现在,这个人来了。

中年人抬头看向远处飞奔而来的两骑快马,嘴角上扬,眼睛里仿佛正燃烧着熊熊火焰。

不多时,两骑马出现在了中年人的面前。

“吁一一”,当先一人拉住缰绳,随后飞身下马,对着中年人施了一礼,道:“在下孔丘,在此参见季大人!”

中年人赶忙拉起孔丘,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道:“使不得,使不得,孔夫子久享圣人之名,我岂敢轻言冒犯!”。

孔丘脸色一板,正色道:“大人贵为鲁国季孙氏宗主,又有大夫之职,在下一介布衣,于情于理都应该对你施礼,还望大人莫要推辞!”

中年人愣了愣,但也知道孔丘的固执,所以也不再多说,只说道:“国君要召见夫子,桓已在此等候多时矣。”

说着,中年人,也就是季桓子便一马当先地向皇宫里走去。

“夫子,走吧。”,冉求在孔丘后面悄悄地揪了揪他的衣袖,随后紧跟在季桓子后面,迈步向里走去。

“切不可失了礼仪。”孔丘暗道,随后,他整理了一下自己衣服,扶正了头上戴的冠帽,确定了没有什么失礼之处后,才往里走去。

三人登堂入室,一个侍者上前,躬身一礼,道:“参见三位大人,大王正在内室等候,请随小人来。”

说着,侍者弯下腰,低着头在前面带路。

不多时,内室已近在咫尺,迎面而来的是由丝绸挽结的左、中、右三个大门,季桓子面无表情,径直从中门穿过。

冉求刚想紧随其后,却发现一只手拉住了自己的衣袖,回头一看,只见孔丘面无表情,微微地对他摇了摇头。

“怎么了,夫子?”,冉求疑惑地问道。

“什么怎么了?现在你连礼仪都不懂了?”,孔丘瞪了冉求一眼,压低声音,道:“中门是只有国君才能走的,你从中门进是几个意思?”

冉求猛然一惊,背后一下子出了冷汗,只有国君才能走的门,自己竟要从这里进,刚刚若不是被夫子拉住,自己此刻怕是已经逾越了,这个罪名他根本无法承受。

孔丘轻叹了一声,替冉求整理一下衣冠,道:“冉求,记住,这里是皇宫,不是学堂,也不是我们的住处,在这里,你一步走错就可能跌入万丈不复的深渊,所以,从现在开始,收起你那玩世不恭的态度,谨慎一点。”

“弟子明白。”冉求恭敬地答道。

孔丘又看向了那三个大门,眼睛微微眯起,他还是小看了鲁国“三桓”,本以为他们仅仅是把持朝政,却没想到,他们的权利大到了甚至完全忽视了礼法的程度,似乎根本没有将鲁国此时名义上的国君一一鲁定公放在眼里。

“虽然鲁国去除了阳虎这个大患,但这“三桓”的存在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希望不会是下一个阳虎。”,孔丘心中暗叹。

随即,孔丘看向了左、右两个大门,沉吟半响,转头对看着他的冉求说道:“我们此刻是朝见大王的,按照礼法,应从左门进。”

说完,孔丘当先一步走入左门,冉求赶紧紧随其后。

季桓子从中门通过后,等了半晌也不见孔丘二人从中门里出来,正在疑惑之时,却听见一阵脚步声从左门传来,扭头一看,只见孔丘二人施施然从东门出来,不由得一阵发怔。

他扭头又看向侍者,只见他也面有窘迫之色,正在看着自己。

季桓子见状,低下头沉吟了半晌,突然发出了一声轻笑,心中也暗暗佩服孔丘的行为,只是他们“三桓”早已沿习成俗,哪里还把这些所谓的礼节放在心上,但既然遇见了像孔子这样严守节礼的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于是向侍者递了个眼色,又向前面走去。

很快,在一行人穿过一道屏风后,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宽阔的内室里,一个中年人男子穿着庄重的礼服,高高地坐在案后,一双眼睛冷冷地注视着前来的众人,几名侍从分列左右,场面十分压抑,。

“想来这就是鲁公了。”,孔丘暗道。

孔丘弯下腰,恭恭敬敬地对鲁定公行了一个大礼,道:“在下孔丘,参见大王!”

鲁定公死死盯着孔丘的身影,眉头皱起了一团,深凹的眼睛里满是疑虑,对于孔丘这个人,他已经是如雷贯耳,犹其是季桓子整天都在他的耳边讲孔丘如何如何,甚至说平定阳虎之乱,孔丘也有很大的功劳。

但鲁定公却是个见木不见林的人,他对平定阳虎之乱有孔丘之助抱有严重的怀疑态度,认为那不过是弟子们对夫子的赞美之辞。

特别是,他听说孔丘曾经在齐国呆了两年之久,既然他的才华如此出众,那齐景公为什么不重用他?他可不相信齐景公那个老东西会把有才华的人向鲁国推。不用他,足见他的政见不合时宜。

若不是季桓子强烈要求,他连中都宰这个职位都不想给。

“不过,若他真的很有才华,倒是可以一用。”鲁定公暗自想着。

“大王”,季桓子在旁边出言道,提醒鲁定公。

鲁定公回过神来,才发现孔丘与冉求已在那站了许久。

知道了自己的失礼,鲁定公连忙道:“请孔大夫上座。”

在侍从的带领下,孔丘与冉求坐到了事先安排好的坐席上,旁边的侍者给二人端上了一些茶点果品。

待二人坐定,鲁定公道:“国家有贤人而不用,乃国君之过失。寡人久闻孔大夫之贤名,今日有幸相见,望多赐教于寡人,辅助寡人治理国家,重振鲁国昔日之威。”

孔丘赶忙起身谢道:“孔丘区区一介乡野鄙夫,一些狂瞽之言,哪里担得了“赐教”二字?”

鲁定公嘴角弯了弯,挥挥手,道:“孔大夫莫要自谦了,若你的建议都能算作狂瞽之言的话,那置我等于何地?文理不通?哈哈哈。”鲁定公讲到这,不由得放声大笑。

笑完后,鲁定公的表情一变,直立起身子,面对着孔丘,淡淡地说道:“寡人尝闻,为君主者,可一言而兴邦,可一言而丧邦,有诸?”

孔丘笑了笑,心里暗道:“看来大王对我还是不太信服啊,还想试探一下我。”

紧接着,他又看向冉求和季桓子,发现二人也都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心中不由得暗自好笑。

只见孔丘捻了捻自己的胡须,抬起头,与鲁定公四目相对,一字一顿地说:“不可能有这样的话,但有近乎于这样的话。”

“哦?”鲁定公一下子来了兴趣,身体向着孔丘一边靠了靠,问:“何出此言?”

“何谓一言兴邦?”,孔丘淡淡道,“国家的兴衰从来不是一人之言就能决定的,哪怕这个人是国君。”

“但”,孔丘又道,“国君之言一定会是国家兴衰的起始点。若国君爱民如子,子民自然就会拥戴他,同时让子民也知道作为囯君的难处,那么子民自然而然就会尽力做好自己分内之事来报答国君的恩情,这样一来,国家不就兴盛了吗?那不就是接近说一句话可以使国家兴盛吗?”

“反之”,孔丘又淡淡地看了一眼鲁定公:“若国君无作为且残暴不仁,子民心怀怨恨,自然不可能老老实实干实事,国君之言无人敢不听,哪怕是错误的,这样一来,国家不就衰败了吗?那不就是接近说一句话可以使国家衰败吗?”

鲁定公嘴角抽了抽,这孔丘暗示自己要勤政爱民也太明显了吧,几乎都要贴他脸上了。

但鲁定公还不愿放弃,又问:“君使臣,臣事君,该如何?”

孔丘答道:“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君主执政。政者,正也,君行端正,臣下便会竭力服从。为人臣者难矣,办事衷心耿耿,人或以为谄也;潦草敷衍,误国误民,君主又会加罪其身。”

“所以你意思是当臣子很难喽?”,鲁定公心里暗自嘀咕着。

冉求在后面听着听着,面色越来越古怪,熟悉的口吻,熟悉的语气,怎么越来越像在学堂教书了?

夫子一开始还有些拘谨,仅仅是泛泛而谈,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讲得越来越深入,那表情,那神态,好像把坐在那边的鲁定公和季桓子二人当成弟子来教授。

“夫子的职业病怕是又犯了。”冉求暗笑。

孔丘随后又讲了些其他的治国理念,然后及时收住嘴,以免招来鲁定公不快,这是他屡次碰壁后所得的经验。

最后,孔丘站起身,鲁定公忙道:“孔大夫何不讲讲如何治理中都呢?”

孔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最后对鲁定公施了一礼,道:“不必了,我如何治理中都,成效如何,一年后大王与众大夫前去一观便可知。”

鲁定公听后,也不便多言,他站起身,对着孔丘回了一礼,道:“孔大夫珍重!”随后,命侍者将孔丘二人送出皇宫。

孔丘出了皇宫,深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

良久,他扭头对冉求说道:“我们回去吧。”

“喏”,随即,两骑马又向来时路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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