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一一一
“唔”,在一间屋内,少年缓缓睁开了双眼,有些迷茫地看着屋顶的天花板。
“这、这里是哪里?”,少年艰难地动了动,却发现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连动动手指头都十分勉强。
“我不是应该死了吗?”,少年心想。“但那个黑暗世界又是什么?”,一时之间,少年根本搞不清楚自己是死是活。
“嗯?你醒了?”,就在这时,一位中年妇人撩开门帘走了走来,一眼便见到少年醒来,惊喜地说道。
“呃”,少年粗重地喘息了一下,紧接着,扭过头对这中年妇人询问道:“请问,这里是哪里?”
“唉,这里是曲阜城,鲁国的国都。”,中年妇人叹了口气,对这个可怜的孩子,她心里充满着怜爱之情。
如今适逢乱世,战乱频繁,世人都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家破人亡的事情天天都有发生,对于这小孩过去的遭遇,她自认为她多少都能猜到点,所以也很默契的没有去询问。
“好些了吗?”,中年妇人温柔地道。
随后,她一侧身,坐在床沿边,轻轻地摸了摸少年的额头。
少年睁开了眼睛,愣愣的看着妇人,只见妇人双目含笑,温柔地看着他。
良久,少年好似心虚般躲闪开眼睛,将眼神聚焦在屋顶的天花板上,一言不发。
中年妇人见状,又揉了揉他的脑袋,笑眯眯的说:“我姓亓官,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亓官姨,如何?”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个气喘吁吁的青年男子撩开门帘走了进来。
一进门,他就对亓官氏行礼道:“师母,医师找来了,不过......”,青年男子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说道:“找了半天,我都没有找到女医师。”
亓官氏挑了挑眉,对于这个结果她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所以也并不存在什么意外不意外。
在这个时代,贵族的爵位和封地永远都是属于男子的,哪怕是平民,不管是什么职业,自己的手艺或技艺也向来都是传男不传女。
女性不能说没有,但绝对是万人中都找不出一个的那种,找不到女医师再正常不过了。
“唉”,亓官氏又轻叹了一声,然后向青年男子询问道:“那这位医师..... ”
“这个师母可以放心,这位医师的医术完全可以算是整个曲阜城最好的了,为了请他来我可是费了半天口舌。”不等亓官氏询问,青年男子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那这样我就放心了。”闻言,亓官氏心里悬着的心彻底地落了下来。
过了不多时,伴随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门帘声又再一次响起,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走了进来。
一进门,他先看了看青年男子,对着他点了点头,紧接着,他转身对着亓官氏行礼道:“老夫周鼎,参见夫人。”
亓官氏见状慌忙站起身来,将老者轻轻扶起,嘴里连连说道:“使不得,使不得,老人家,我一介妇人,怎敢冒犯?”
说完,亓官氏狠狠地瞪了青年男子一眼,想来一定是这个小子在医师面前说东道西,说自己夫子的事情。
青年男子在一旁垂手站立,见到师母对他怒目而视,眨巴了一下眼睛,随后马上反应过来,头一缩,低下头,在那做出了认错的模样。
亓官氏见此情景,嘴角抽搐了一下,但当着医师的面,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说道:“周老医师,请你看看这个孩子。”
说着,她侧过身,将身后的少年显露了出来。
老者抬起头,打量了少年一眼,忽然眉头紧皱,斜眼看了一眼亓官氏。
紧接着,他走上前,要给少年号脉。
但当他的手刚举在半空中时,却骤然僵住,紧接着又缩了回去。
他低下头沉吟了半晌,随后,他转身对着亓官氏行礼道:“夫人,能否给老夫准备一块薄布,如此行医.....不太方便。”
亓官氏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她的眼睛微微眯起,看向了正在一旁偷偷观察这里的青年男子,青年男子见状,一声不吭,行了个礼后径直冲出了屋子。
不多时,只见青年男子又气喘吁吁地撩开门帘,一路小跑跑到老者跟前,将一块麻布递了过去。
老者道谢后,将麻布轻轻盖在少年露出的纤细手腕上, 随后,他缓缓将手指搭上,闭上双眼,细细感受着脉象。
过了不多时,老者骤然睁开双眼,惊疑不定地盯着少年。
“周老医师,这孩子病情怎么样啊?”由于老者背对着亓官氏,亓官氏看不见他的表情,有些担忧地问道。
老者没有答话,只是将手指从少年手腕上移开,目光炯炯地盯着少年。
少年感受到一道视线正盯着他,扭过头看向了老者。
老者见此情景,紧绷的脸色逐渐放松,声调略微放缓,对少年和蔼地说:“孩子,你身体感觉怎么样?”
“咳咳,除了身体没有什么力气,喉咙有些痛之外就没什么了”,少年咳嗽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
老者挑了挑眉,又捻了捻胡须,深深地看了少年一眼,随后又问道:“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了吗?”
“嗯,没了。”少年心中一紧,这老医师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如果被他发现自己的秘密,自己不会被当作妖孽处死吧?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从这屋子的结构,里面的布置,周围这些人的服饰和言谈举止来看,少年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一一自己转生到了古代。
少年脸色不由得有些苍白,自己的来历本就不清不楚的,若真被发现了什么端倪,自己有嘴也说不清楚。
“周老医师!”亓官氏在后面也发现了一些不对,只见少年神色中透露着惊惶,以为老者吓到他了,有些不悦的说道。
老者听到了亓官氏的话,又看了看少年,也以为自己吓到他了,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随即,他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箱中拿出了一捆药包,递给了亓官氏。
“先前那个小子来我这,说这孩子得了伤寒,我便提前抓好了药,也方便你们,不用去药铺买了。”老者说道。
“谢谢、谢谢周老医师。”亓官氏接过药包,感激地对着老者谢道。
“这孩子没有什么大碍,只要每日卯时和午时按时喝一次药,喝上几日便可痊愈,只是这病得静养,切不可到处走动。”老者又嘱咐道。
随后,老者起身告辞,亓官氏亲自将他送出门外。
门外,老者看着缓缓关起的大门,捻了捻胡须,心中暗道:“怪哉,这么古怪的脉象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孩子..... ”但紧接着,老者又摇了摇头,或许是他多疑了吧。
“唉,估计是我最近太累了,这段时间得好好休息一下。”老者的身影渐行渐远。
屋内,亓官氏送走了老者后,将一个药包取出,让青年男子打来水,在火炉上架起砂锅煎起药来。
过了一段时间,亓官氏将砂锅抄起,将里面黑色的药液倒入了一个陶瓷大碗里,随后拿起一个铜勺,在碗里不住的搅动,直到里面药液逐渐冷却。
亓官氏将碗端到床边,用勺子舀起了一点药液,递到了少年的嘴边。
“喝吧,我喂你。”亓官氏温柔地说道。
少年摇了摇头,艰难地坐了起来,说:“不,谢谢,我自己来喝,不用麻烦你了。”
对于这场景,少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前世,一直都是这样的,由于心脏病,动一下都是对身体的负担,很多事情都做不了,都需要护士阿姨和父母的帮助,自己好像就是一块只能喘息的肉一样,如提线木偶般任他们摆弄。
少年双手捂住脑袋,前世的种种在脑子里翻腾着,就如一场噩梦一般。
“真不想回忆前世,但幸好,现在我的身体虽然有些虚弱,但不再拥有心脏病,不需要整日病殃殃的躺在床上了。”
“既然贼老天赋予了我新生,那我怎能不接受?”少年的嘴角微微上扬,从指缝里透出的目光格外妖异。
“那你小心一点,趁着药还热,把它喝了。”亓官氏拗不过少年,只得让他坐起来自己喝。
少年接过亓官氏递来的铜勺,看着碗里如墨汁一般的药液,嘴角抽了抽。
思考再三,少年放下铜勺,端起碗,眼睛死死盯着里面的药液,一狠心,一闭眼,一口气灌了下去。
正如少年所预料般的,喝完后少年嘴里的涩味久久不散,那药的味道还呛进鼻子里,让他眼泪都飙出来了。
亓官氏连忙拿了几个蜜饯给少年,让他压一压嘴里的苦味。
吃了几个后,少年总算缓过劲儿来,吐了吐舌头,心里暗自苦笑:“果然,在古代喝药就是活受罪,若刚才一勺一勺的喝,我能给喝吐了。”
这时,亓官氏又笑眯眯的走了过来,说道:“孩子,我水已经烧好了,趁着刚喝完药,身体还热乎着,去洗一下澡吧,看你这身上脏的。”
“哦”,少年这下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好像还有一些污垢沾在上面,自己的头发摸起来也乱糟糟的,整个人就跟个乞丐似的。
“呃”,少年这下终于明白,为什么刚刚那老者看自己的眼神莫名有点嫌弃,这尊容,换作是自己也受不了,得快点洗澡才行。
少年从床上慢慢的起身,在亓官氏的搀扶下前往隔壁的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