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最终是落下了大地，无论是否情愿，月亮依旧是爬上了夜空。
“走吧，这会回伊甸是来不及了，回鹿灵那边住一晚再走吧。”
“嗯。”梅菲斯特答应了一声。
夜晚的森林喧闹着各种虫鸣，虽然热闹胜于白天，可这并没有增加梅菲斯特的胆量。
走进森林，梅菲斯特又复白天的样子。木森叹了口气。
抬起手就升起了一个六芒星阵，阵内纹路不断衍生，六芒星阵旋转放大，开始升起，最终在森林天空中形成一个大圆环，然后分裂化为无数数不清的光点，洒落到了森林里。光点不断融入森林，一瞬间，圆环笼罩的森林泛起了荧光。
“回应我！”
木森的一声呼喊，使荧光快速传播到其他地方。
荧光的照应，森林甚至比白天还亮堂。
夜空下，荧光照应的森林小道，比白日的更增添一种韵味。
“刚刚那是什么？现在的魔导工学都是学科化地规范魔力，那样吟唱我还是头一次见。”
“确实，这时古法的魔术起手，但他被淘汰并不是因为效果折扣，更多的应该是时间问题，准备时间太长，使得魔术师在战场上会成为后排保护对象，然而魔术的巨大杀伤力又让他们成为胜负关键，一场战斗，有魔术师和没魔术师的差别是不可逾越的，因此，谁的魔术师站到最后谁就是赢家。然而他们渐渐发现，这样的情况在被突袭时总是措手不及，他们渐渐开始研究说短施法速度的方法。然后渐渐演变至今的魔导工学。”
木森顿了顿。
“但是古法吟唱的技法中有应用着言灵学知识，这使吟唱启动的魔术能够达到百分百的威力。许多魔术术式错误都会由言灵修正。这极大减轻了施术者的压力，所以在现在魔导工学体系下还有不少人在使用吟唱来起手术式，事实上高等魔术现如今能用玛那规划自律启动的也是极少极少，大部分依然需要吟唱。”
“可即便言灵可以具有修正功能，但是言灵到底是需要文字吟唱，可是在这个吟唱时间内魔术式流失的玛那都是巨量的，更别说高等术式，怎么能够支持魔术式启动？更别说发挥百分百威力了。”
梅菲斯特越说越激动，基于木森的身份，刚刚的一段话不能说是虚假的。但正因为并非虚假，所以对作为魔导工学学者的梅菲斯特冲击更为巨大。
“古代魔术师在研究魔术的同时，他们通常也拥有信仰对象，这极大关系到他们吟唱咒文的编成，虽然信仰对象的不同，但是咒文开头语句，基本上都是类似“伟大的....”“英明的....”这强烈表达了他们想要从信仰对象那里获得加护，使得自己的魔术成功释放。他们的这一种原始信仰通过言灵暗示到自身，他们就在不自觉间多引入了更多的玛那，使得他们的魔术术式一直处于一个饱和状态，自然可以发挥百分百威力。”木森如此解释。
“那么也就是说魔术师在吟唱魔术时，他们自身就相当于一个聚能环，通过言灵暗示不断吸收周围玛那，使得得失平衡，从而让术式保持一个稳定状态，是吗？”
梅菲斯特总结能力一向很好。
“是的，我将刚刚的术式结构扩散出去，均匀地分布在一个区域，运用言灵，控制每一个结构单元发出一定量玛那，我将它称为“振动”。当振动达到一定频率，就可以同化周围同分布间距的玛那，引起“振动玛那的范围传播”，就是你们在研究的“玛那共振”。木森爆出了一堆天书一般的语言。
“新知识，没明白。”
梅菲斯特倒是不客气地掏出小本本记笔记了。
为了解释的更清楚，木森拉来了附近几乎所有的光源，捡了根树枝，边化图边解释起来。
“我在这里画个圆，假设这个是刚才的术式，我投入一点玛那到它的圆心，那么它到圆上各个点的距离都相等，然后我又在圆的半径的中间点上，点上一个玛那，那么圆心玛那到半径中点玛那和中点玛那到圆上玛那距离相等，它们产生振动，同半径距离的圆外某点玛那便会受到信息传递，产生振动，以此类推，这就是共振。当然玛那纯度和浓度必须得相似，相差过大会因为误差而无法计算。这会过度消耗玛那，导致术式崩溃。当然共振并不是只有这一种数学模型，依据玛那的状态不同，可控性也不同，这个需要依据实际情况分析。”
木森的第二次解释也是云里雾里的，但好在有图，梅菲斯特也明白了个一知半解。
学习的时光总是如此快乐且短暂，不知不觉间已经回到鹿灵部落。
“ 来来来，干干干”
“喝，今夜要喝个不醉不归，谁倒了谁孙子......”
广场上传来噪杂的声音，似乎是鹿灵族在举行宴会，虽然是有同伴受伤死亡，但是这与他们多月的探索结果相比，并不过分。
宴会上少见的看见了几乎全族鹿灵的身影，长老们还组织了一部分轻伤员参加宴会，这是庆祝先遣队成果的，名副其实的庆功宴。
见二人走来众人停止了吃喝，站起身虔诚地向木森行礼。
“殿下”全族人一起致敬的声音是如此的洪亮和震撼。
“不必多礼。”木森依旧是如此客气。
“祥叔，我们能够和你们一同入席庆祝吗？”木森打着微笑发出了请求。但这个请求似乎不容拒绝。
“与殿下共席同庆，这是我族的荣幸。”
梅菲斯特察觉到了异样，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少主依旧是如此敏锐，也许继续寻求庇护才是更好的抉择吧.....
“殿下都来了，即便是再不愿意也必须得来，你去把霞给我叫来。”祥差使这侍奉在周围的仆从。
......
梅菲斯特是木森的女仆，即便是玉石的边角料，仍然是比路边的碎石要珍贵不少，因而梅菲斯特也受到了鹿灵族的高级礼遇，授坐于木森下首位。梅菲斯特对面坐着的才是鹿灵族长老，祥。
由于本人亲自在场，在座的的各位鹿灵高层自然不用巴结这位刚刚上任一天的未熟*女仆，梅菲斯特对于这点倒是乐得清净。
“奉承上位者为己谋私，这点无论是在哪个种族都是一样呢。”梅菲斯特品了口茶，心中如此所想。
“噗～好涩口...”
二人刚落席，还没来的及吃几口菜，就又传来了喧闹。
卫兵将一名断臂的人押到了主桌前。
木森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报告，长老，他偷取仓库里的食物，被巡逻的弟兄们抓了现行。”卫兵其中一人如此报告。
宴会上氛围严肃的都可以滴出血来，即便不是明眼人也能明白这宴会算是毁了。
桌下被抓现行的犯人却出奇的平静。似乎这件事都于己无关一样。
“老三，你是负责刑律和武力的，这件事得你来解决。”祥如此商量道，虽然这种协商，在这种情况下不允许被拒绝。祥目光指向落座在祥同侧第三席的陨石。
“作为一个鹿灵子民，不应该违背族内律法，我认为应当依照律法处置。”
“那就依据律法处置。”
得到祥的首肯，“偷窃，论处鞭笞二十并当众曝刑。”
旁观的众人，露出了不忍的表情，但就是没有人上前阻止。
受刑者叫青，在鹿灵族平民中具有相当的知名度，一干人中就数他心地最善。围绕着周围人的悲哀又冷漠的眼光，他原本平静的目光，在此时彻底失去了神采。
说着一旁的守卫就拿起了荆棘准备开始施刑。
作为由传统的大部族，鹿灵的律法相当完善，并且会因人而量刑，是相当浮动且灵活的律令。正是因为这份灵活，成为了鹿灵族得以延续至今的主要原因之一。
在律法中的鞭笞，也就是鞭刑，并不是普通的鞭子，因为鹿灵强壮的体魄使得物理打击变得十分无力，因此这种刑法，更加注重于感官层面，也就是“怎么打会让你更加难受，生不如死”这样的感觉，只有受过了足够大的痛苦，才能够保证类似的事情不会再出现。这才是刑法的意义。
鞭笞用的荆条上，涂上了特制的药剂，这种药剂会放大鹿灵一族的痛觉感官，虽然鞭数看着不多，但是这每下笞打都将可以说是撕心裂肺得疼。
这也就是众人不忍地原因。
他的表情仍然像水一样平静，鞭笞笞打在他身上如同没有虚无一样，只有他的眼神是绝望的空洞。可怕的可以把人吃下去的那种空洞。
“够了！”刚赶到现场的霞立刻出声阻止。
“小姐，行刑期间，任何人不得终止，这点我觉得你很清楚，这要求并不合理。”陨石冷冷地说。
“确实，但是这戏的刑罚同样也不合理，依据族律，任何刑罚之前都需要召开族会公开审判量刑，可是这样的直接指令与你私刑有什么区别？审判不是公布判决，没有经过审判的刑罚都是不合理的刑罚。更何况这还是一个独臂族人，你考虑过青刑后的状况吗？他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这样的人支持违反族律的事情一定是有原因，你怎么忽视这个原因武断的判决呢？”霞激烈地争辩着。
“这可是在殿下的面前，任何错误都是在抹黑殿下的颜面，即便我们是她的眷族也不例外，更何况，殿下本人都还在场。若不是严刑律罚，怎么以儆效尤？”陨石大声呵斥。
霞再欲争辩却被陨铁拉了住。
“够了，霞，够了...”
“律法的存在，就是保持你的理智，让你不做出失格的事情而引起更加严重的后果。即便是律法再怎么灵活，它仍然是有一个底线，不是什么地方都可以这么变通，量刑是出于人性的考虑没错，但是一直如此只会让律法的地位一落再落！”
“可是....那也不能....”
“讲人情味的律法，那终究也是律法，更何况，审判权本就在我的手上。假设说我这次又是量刑审判，那么你该如何保证下一次他不会再犯即便他有苦衷，你又怎能保证他没有下一个苦衷？那这样我们的律法迟早会变成一纸空文！”
霞的眼中渐渐噙满泪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广场。
“等等..”陨铁也追了上去。
“殿下....”祥观察者木森的表情。可惜是什么也看不出只能出声询问。
“这是你族内的事情，自然由你全权负责。”
木森仍然保持着之前的微笑表情，荡了荡手中的酒液，嘬了一口，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只是在看一场戏一样。
（未熟：みじゅく，意思是不成熟，这个是个日语词，当时想不到更好的形容词，就直接用了，来自后期改稿的痛苦(っ◞‸◟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