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事长，负责人来的联络。”
秘书将会面通知的通知书递给青。
面会通知这样的正式文件在鹿灵族的体制内很少被使用。这样的正式文件一旦下达，特别上级对下级的下达往往都是强制性的，下级若是拒绝面会或是逃避面会，基本上就是宣告仕途的结束，拒绝面会紧接着就是双规，然后就是调查，最后处罚。
所以不论贪腐还是清廉的官员们，接到这种烫手的山芋，不吃下也得吃下。
在他计划执行前下达的通知，无疑是相当危险的信号，至少他作为挡箭牌的霞已经失效了了。他明白这是来自体制内的反击，虽然非常棘手，但是他不得不前往，现在的他还不能够失去眼下的这个身份。
“我知道了，你放桌上吧。”
“是。”
秘书放下那张白纸，轻轻地带上了门。
“终于是扛不住了吗？算了，就挡箭牌来说，你也许给我争取到了足够时间了。”
说着，青就着手拿起手边各个密探递交上来的情报连带面会通知一同丢进了壁炉。
“三天以后就要收网，还得麻烦你们两个费心去布置了。”
布里安娜难得的没有抱怨，反而摆出一脸严肃的样子重新向陨铁确认刚刚听到的命令。
“你确定吗？也许现在收回成命还来得及。”
“我也想，但我没有选择。”
陨铁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见陨铁决断的样子，布里安娜明白，她是劝不会眼前这个少年了，如此长时间的交流，让她明白，像陨铁这样的人在下达命令要求别人之前，一定会在背后努力说服自己，这样钻进牛角尖的人仅仅是依靠语言让他回转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
“我们说不动你，那么我就先让调查组开始逐一排除密探，开始布置吧。”
“谢谢你们....”
陨铁稍稍放松了握紧的拳头，但是脸上的严峻神色，却没有放松半分。
布里安娜想要在说些什么却被莱纳阻止了，他摇了摇头，示意着布里安娜住嘴，沉默地拉着意犹未尽的布里安娜离开了办公室。
只留下陨铁一人在里面神伤。
“爱丽丝～你说结果会怎么样呢？结果。”
木森正躺在内庭的沙发上看着天上灰蒙蒙快要下雨的天空看，忽然就向一旁默默给她斟茶的梅菲斯特搭起了话。
“结果？什么结果？”
“你不知道？哦哦，难怪。”木森忽然明白了什么。
“鹿灵族的闹剧也差不多要收场了，结果应该会很戏剧吧？你觉得呢？”
“我....我不知道怎么评论，我从没有在外人的视角看过政治斗争。虽然我早就明白这样的事情，可是我还是忍不住的感到悲哀，这是为什么呢？”
“也难怪，你太善良了。”
木森拿起了茶杯放到嘴边细细地抿了一口。随即皱了皱眉头。
“茶品如同人品，你的茶里面也自然充斥着你的想法，这茶里面充满了担忧，那何必还陪着我呢，自己去亲眼见证不就好了？”
“我从未觉得，自己以前深陷其中的会是如此丑陋的事情.....”
“这句话倒是挺有意思，为什么你觉得这回是丑陋的东西呢？即便是权力斗争，那也是执政权的交叠更替，既然有统治者，无论他是否昏庸贪腐，他都会对他的子民负上至少最低限度的责任。无论功过轻重。”
“我.....我并不这么想，只凭借那一点的付出，就可以得到万人的拥戴，这二者是不对等的，你自己也说过，任何事物都是守恒的，那么这样的统治者怎么就会在你的嘴里面成为理所应当呢？”
木森的一句话好像踩到了梅菲斯特的雷点，她有些生气。语气也不再客气起来。
“确实，你说的并不无道理，但是一个体制的权力者，他们背负的并不像你看到的这么浅显或者是这么深刻。他往往只是在适当的时间做适当亦或是不适当的事情。”
木森品了一口茶，看着杯中微微荡漾起的波纹，有感而发。
“在一个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做正确的事情，便可以称为千古一帝。在错误的时间做正确的事情，是迂腐。在正确的时间做错误的事情，是昏庸。可是在错误的地点，无论你挑的时间是否正确，事情是否正确，那只能够是荒谬.......”
“.....这和现在说的有什么关联吗？”
“没有，但是这句话多少能够帮助你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结果是一成不变的，它只会在既定的道路上前进，我想要看见的，是参杂在里面的变量，她究竟能够影响到多少的结果......你现在听不懂没关系，你会慢慢理解的。”
木森接着说着云里雾里的话，梅菲斯特有感到些许困惑，但是既然是现在自己无法理解的，她也不会过度追求。所以也没再继续追问。
二人之间又回到了平常一言不发的安静状态。这对主仆的关系，特别奇妙.....
“大先生，真的这么做吗？”
这是近百年以来，林第一次以这个名号来称呼祥。
“大先生.......吗？你上次这么叫我是在什么时候呢？八十多年前？真怀念啊......”
“难道青他，真的不能够在再一把吗？”
平时一直扑克脸的林长老，罕见的在这个时候如此动容。看来，即便是分离如此之久，他的儿子是如此的憎恨他，他还是不愿意放下那心头的父爱。
“......我不能够拿一个人的性命去和一整个的部落做衡量，那是不公平也是不道义的。”
“备用方案不行吗？有那么多.....”
在此之前，长老会内部早就开过了大大小小数次会议，讨论出了近五种备选方案，但是无论则么比较，仍然是现在在执行的这一种最为稳定，损失最小。
“我也是做父亲的，我也明白你的感觉，既然你还愿意叫我一声大先生，那我就还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我无法舍弃任何一个子民，无论他是否是我的敌人，只要他们还是我的同胞，我就必须为他们而着想，作为权力者，你不能够偏袒任何一个人，虽然你还拥有能够给予别人爱的权利，但那个并不是能够随时随地使用的的东西，你想要保护你的孩子，这出于父爱，是正确的，也是伟大的。但那些其他的同胞呢？他们又有谁来负责？并不是每一个人的父亲都有如同你一般的地位，在这个时候，你不得不公正。”
“咳咳.....咳咳咳.....”
林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他连忙拿出手帕捂在嘴巴上。稍微擦拭了一下，那白色的手帕上，沾满了猩红的颜色。
“别用了，你得身体早就吃不消了。”
陨石早就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他赶忙过来扶住林。
“我当然也希望，能够得到更好的办法，我不想看见任何一个同胞在我眼前亦或是背后离去。可就连你的眼睛都已经拒绝你了不是吗？”
在陨石的搀扶下，林勉强站起身，他原本暗淡无光的眼瞳又再度闪亮起来，向外散射出蓝色的光芒，但没有持续几秒，就飞速的暗淡下来，再度回到那个没有神色的眼瞳的样子。
林咳嗽又加剧起来。
“如何？还是看不见吧？”
“......真的不行吗？”
林虚弱地问着那个仍然背着手的祥。
“我......”
“没有选择权。”
祥还是不愿意回头看一眼，那个为了部落付出接近一切的男人。
“这样子就可以了，你把它整理整理，然后带给他吧。”
“小姐，现在再去还能够在见一面，何不自己去呢？你明明这么想见他.......”
“想要骗他进来，需要做不少准备，我....没有这么空闲。”
“反魔导的术式交给守卫队就足够了，小姐没有必要自己亲自去参与啊.....”
“我......我不想见他，也不能见他，我必须保证我在与青正面对线的时候不会露出破绽，去见他.....只会越来越影响我的决心。”
“小姐......”
“啊，还有这个，一你并交给他吧....不对，在制服青以后，你再交给他把，现在交给他.....并不是时候，稍稍再迟一点。”
霞拿着信件的手十分的颤抖，她的大拇指和食指把信纸压出一圈圈的皱纹。她夹的很紧，女仆一下子还没有拿下来，仿佛那封信里面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也仿佛那封信里面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
霞捏的更紧了，可是自顾自的捏了一会，又无能为力地放下了手。
“小姐.......”
“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吧......”
“好吧....”
“你会原谅我的吧？就让我.....这么任性一次，也可以的吧？......谢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