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气。
呼气。
他在呼吸着。
即使他的现实只是部垃圾小说，小说中主角的心情，却不会因为读者的无聊而有丝毫缓解。
然而，虽然还在正常平稳地呼吸，却没有吸入氧气的实感，他便加快了呼吸的节奏。
气流快速地在鼻腔内进出，发出了“滋滋”的吸气声。
“我这是在哭吗？”
他突然注意到了这一点，垂下手，身体瞬间失去了重心。于是，跪倒在了地面上。
整个身体，已经变得空白一片。
眼前，是尸体。
白色的烟雾，从手中的枪口处扶摇而上。扳机已然扣下，尸体心口那巨大的血洞，向他展示着那铁铮铮的事实。
扣下扳机前，那个人明明是蒋的样子。
为何倒下的，却是位银发的女子，而且，还长着和周相同的容颜？
那头银发在空中飘散，仿若银河。
却在突然出现的黑洞之中，被火速抹去了踪迹。
“这是为什么？”
虽然也曾设想过各种可能，但从未有一种可能性，会让周代替蒋，站在这里。
周明明是囚犯，能够随意行动，是成功逃离，又或者是已经叛敌了？平时的毛，或许会这样想。
但现在的毛，却只是跪在地上呆立了半响，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然冲上前。
周现在还没有死。虽然那子弹带有剧毒，也不会让人瞬间致命。或许，他还有那么一点时间可以问明真相。这是精心设计的陷阱？还是令人遗憾的偶然？是周自愿的牺牲？还是因胁迫而不得已的行为？
那个瞬间，他张口了。
却自己扇了自己一耳光。
在那电光火石之间，毛总算做对了一件事——事不过三。
他一直都是一个傻瓜。
即使周是那样的人，但不是哑巴，更不是聋子。
这件事一直都可以做，也早就该做了。
之前的机会他都错过了，而现在，则是最后一次。
他对着周说出了那简单的三个字：
“我爱你。”
而逼近死亡，眼神空洞的周，虽然气若游丝，却依然在最后一刻给出了回答。
那是她对他所说的第五句话，也是最后一句。
“我。”
“也。”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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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你要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呢？”
孙，如此问道。
“只要不说出那句话，你还是可以自己欺骗自己的，为自己的懦弱寻找借口，和往常一样。而她只要不回答，你便可以继续不相信她，认为她和蒋一同叛变了革命，将自己不去救她的行为正当化。”
“人的内心，有一层防护罩。它会自动过滤对你不利的信息，以维持心理上的平衡，并在必要的时候封锁内心。心，是脆弱的，而真相过于残酷的时候，避之不见，才是唯一可行的道路。”
“而世界上最为强烈的负面情感，莫过于后悔，以及自我厌恶。”
“本来，你是可以活下去的。”
在那片纯红的心象世界中，孙，仅仅是一个脑内的残影。望着在红海中漂浮，如石像般停止的少年，她突然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巧合。
毛当初停止思考的理由是，只要蒋死了，周便会无从选择。
但事实上，对于孙难道不也是这样吗?
只要周死了，毛，也会无从选择。
于是，孙终于在周的手中，重新得到了毛。她的理想，终于得到了一个完美的宿主。一心向前，不会犹豫，绝对理智，不会被那些麻烦的道德所束缚，也不会因为自身的欲望而偏离方向，无邪，无心，完美的领导者。
——真正的魔王。
孙展开了自己的手臂。无数藤条从她身体的各个部分伸出，将毛的躯体包裹在其中。那些藤条上，开满了红色的桃花。
仔细看去，却只是无数血红的红手印而已。
而后，情感的反噬，那铺天盖地的墨字，终于席卷而来。
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