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山脉的南方,是一块东西狭窄,南北宽广的次大陆,与帝国共享名为“西狂海”的海域的诸多滨海国家一直是帝国垂涎的对象,国力远不如帝国的滨海诸国为了自保,建立了联盟,并加大了对魔力的研究和创新魔法的投资。
枫叶之国卡兰达尔位于这片次大陆的最北端,时间魔法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在这个富饶的国度,最出名的除了那些红似烈火的枫叶,就是家家户户都配有的三脚时钟——这些魔法造物链接着国度中央那座布满青苔和藤蔓的高耸钟塔,整个卡兰达尔被纳入了一个神秘的法阵范围,卡兰达尔人似乎真的做到了可以扭曲时间。
但镇守此地的首席魔女艾米.罗塞丝毫不这么认为——单论魔法师团的数量,夏尔帝国完全吊打卡兰达尔,历代枫叶之国的首席魔法师往往终生镇守于此地,维持着卡兰达尔举国之力打造出来的防御性法阵,而聊胜于无的军队和魔法师团则主要防范北方亚人的进攻,如果不是签订了盟约,他们还要防范其他国家的背刺。
时间魔女艾米深刻意识到枫叶之国的外强中干,所谓对时间魔法的深入研究,所谓对时间概念的特殊理解,都是这个小国为了警告帝国不要乱来所做出的无奈下策。在艾米接替成为首席魔女之前,卡兰达尔最为强大的首席时间魔法师是位外国人,来自已知世界中心的魔法师之国博艮,是他为枫叶之国量身定制了这个强大的时间法阵,也彻底堵死了卡兰达尔向外扩张或是迁徙的道路。
卡兰达尔人世代居住于此地,首席魔法师换了又换,直到艾米的到来。
“这很不对劲,非常不对劲。”当时还是一位见习魔女的艾米在了解到这些后,颇为吃惊地连连摇头。“时间,多么可怕,神圣,不可侵犯的词汇,”这位有着一头如雪白发的姑娘说道,“而我们运用魔力竟能够掌握它?我们甚至连魔力的本源都不知道,与未知共舞,不亚于与虎谋皮。”
这番话说的当时她的老师,养母,前任时间魔女只能苦笑,这个自己在雷雨夜捡到的女婴,已经展现出了截然不同的思维方式,上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一群离经叛道的魔法师悍然宣称“神力不过是纯粹的魔力,神明不过是强大的魔法师”的时代。
后来那群魔法师就打破了神权的桎梏,建立了魔法师之国博艮,甚至就建在对神明最为虔诚的神圣之国露西姆旁边。
艾米很快把目光投向了北部的密林山脉,作为外来的异乡人,她更愿意相信自己所熟悉的东西,而既然这个高魔世界还有物理和数学存在,那么在那片亚人聚集的地区,一定有自己想要的——“新能源”。
当然,她找到了,只不过在找的不止她一位而已。山区边伯蒙德怎么说也是帝国的领主,未来的时间魔女哪怕猜到了一些事实也无法与他共享这些象征着未来的“新能源”。
当标志性的枫叶缓缓从树上落下的时候,黑白魔女瑟蕾娜.瑟琳娜来到了卡兰达尔,从路边买到的报纸可以看出,自己的挑拨离间似乎起到了她想要的效果,卡兰达尔和帝国、山区边伯们之间的关系愈发微妙。
不过瑟蕾娜翻到了手中报纸的第三版,一篇逸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比木炭更清洁高效的廉价燃料——用了的火系魔法士都说好。
“这些黑不溜秋的团块,是叫煤是吧?好像帝国的北部邻居之一格雷斯顿王国也开始采用这种燃料了。”
在瑟蕾娜的印象里,帝国好像也有用过这种燃料,不过帝国魔法使满地走,魔法士不如狗,想要点火易如反掌,恐怕这些新燃料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木炭一起混用了吧。
“单独使用,并宣称能取代木炭成为主要燃料吗?真有意思。”可惜瑟蕾娜不是专业的旅行者,不然把这件事记到游记里,十年后再拿出来看的话会很有意思吧?
白帽子,黑斗篷的魔女拿着报纸回到了她下榻的酒店房间,她的“好徒弟”布兰索在里面等着她。
“时间魔女艾米.罗塞,当初是怎么引诱的你?”瑟蕾娜把报纸扔在了桌子上,坐在椅子上看向漂浮在空中的布兰索。
“。。。额,老师。。。实际上,是我对她一见钟情。。。”已经被瑟蕾娜转换成了死灵的布兰索基本上已是无情无欲,所以他如今只是在很冷静地诉说着当初自己内心所想。
“。。。我现在一点也不后悔把你变成一个死灵了布兰索,”瑟蕾娜用手挡着脸,无奈地说道,“好吧,不管怎么样,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就不信那个坏女人还能把已经是灵魂能量体的你怎么样,去吧,布兰索,下次我再见到你时,希望你能成为附近首屈一指的大巫妖。”瑟蕾娜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的徒弟可以离开了。
“哦,对了,最近几十年尽量不要去帝国,他们那最近抓得有点严。。。”
很快,房间内便只剩下瑟蕾娜。
“好吧,”瑟蕾娜拍了拍掌,身上的斗篷换成了法师袍,“让我看看你有什么不同之处吧,时间魔女。”
——————
帝都奥兰加的秋季有些寒冷,归来的艾姆尼西亚穿上了风衣并围上了围巾。她把双手插在兜内,抬起头看向自己现在所在公园中央的这尊雕像,他是帝国历史上最伟大的魔法师,来自精灵国度的隆达大法师。艾姆尼西亚面色平静地看向隆达被雕刻得栩栩如生的脸庞,这尊雕像选取的是隆达法师在释放毁灭性法术的那一刻,他英俊的脸庞上只剩下了疯狂。这位隆达法师活了1000年,为帝国工作服务了几百年,多少敌国和亚人死在他的法杖下,最后他死在帝国派来的刺客刀下——原因不明。
“这个世界已经进入了一个关键的转折点,”艾姆尼西亚喃喃自语道,“错一步非生即死。”
又一阵冷风袭来,艾姆尼西亚感受着其中的寒冷,而站在她旁边的一位少女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艾姆尼西亚,我们还要站在这多久啊?”公爵千金,大小姐杰西卡又裹紧了她的围巾。
“大小姐,作为帝国的预备军人,你得加强体能素质锻炼了。”艾姆尼西亚转头对她在学院内的好友说道。
“哼,知道你体育测试满分了,真是的,你想成为一个筋肉女啊?”
“至少我不想成为一个药罐子。”
“你!”杰西卡十次有九次被艾姆尼西亚呛得说不上话。
初次见到杰西卡的时候,艾姆尼西亚下意识以为这会是个非常难缠,满身公主病,不学无术的大小姐——然而作为公爵千金,杰西卡从小缺爱程度惹人怜惜,她的帝国公爵父亲忙于宫廷内的政治斗争,哪怕杰西卡表现出了过人的魔法天赋,但出于政治上的考虑,她的父亲还是把她送来军事学院,而不是离这不远的魔法学院。
因此尽管艾姆尼西亚对杰西卡无感,但也并不讨厌她。倒是杰西卡对这个总是一脸平静的少女产生了兴趣——毕竟是从偏远地区来的乡下孩子,却在面对帝都学生的围攻时显得不卑不亢,仿佛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
“。。。听说你这次回去,遭遇了活尸袭击,是吗?”杰西卡和艾姆尼西亚漫步在铺满落叶的公园小道上,杰西卡忍不住向她的好友问道。
“是的,好在,当时有很多人向我伸出了援手,最后我得以幸免于难。”艾姆尼西亚说的非常谦虚。
“唉,可惜,我咋没跟你一起去呢?这样我就可以用我的法杖轰飞那堆讨厌的腐肉了,这可比出席各种各样的贵族宴会有趣多了。”杰西卡踢着路上的落叶。
“也许,杰西卡,你该多锻炼锻炼你的腿部肌肉,这样在我们撤离防线的时候你就可以不被落下,就可以避免因此被活尸吃掉。”
“。。。艾姆尼西亚!!!!”杰西卡愤怒的高音传遍了整个公园,这使得正在公园座椅上专心致志读书的一位少女有些不耐地放下了手中的书本。
她的蓝色眼眸看向声音的来源,正向她走来的艾姆尼西亚注意到了她内心的怒火。
“不好意思,丽雅阁下,”艾姆尼西亚立即出声道,“我们刚刚有吵到你了吗?”
杰西卡也注意到了坐在椅子上戴着兜帽穿着法袍的少女,她的脸色随之一凝,也郑重地朝她道歉——这一位可惹不起,她是来自神圣之国露西姆的留学生,信仰着圣光的龙血术士。
高魔世界的龙族可与神明比肩,这是艾姆尼西亚心知肚明的事情,龙血术士顾名思义是体内流淌着龙族血脉的其他种族的幸运儿,他们天生就能听懂甚至书写龙语,使用龙族特有的秘术,是数量稀少但实力强大的一个群体。
说来有些有趣:在已知世界,拥有最多龙血术士的国度,就是理论上排斥甚至与龙族敌对的神明的国度,神圣之国露西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