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闹铃响了。
伊莲娜睁开了眼睛。
布满霉菌的天花板,即便是她再三修补也无济于事,不会改变的事情永远都不会被改变。
“早安。”
她缓缓从有些发黄的棉被中钻了出来,打了个寒颤。
天越来越冷了,仅靠这床被子的话自己可能撑不过这个冬天。
她双手放在嘴前哈了口气,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冻僵的手指。
阴冷潮湿的地下室是她的家,与下水道中的鼠辈无异。
她不仅不是夏州市贫困居民代表,她还是其中一个最不起眼的孩子。
工钱只有成年工人的一半,没有任何补贴,没有他人疼爱。
不过对她来说,有没有家人并不重要。
她的家人都死在了外围城区,因为一场可有可无的暴乱,如果警察们出动的速度再快一点的话,暴乱就不会波及到平民。
但是现在想这些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她从床上起来,穿上布满油渍的棕色大衣,这上面什么油都有,修车用的机油,烧菜用的食用油,还有些没有洗干净洗衣粉。
她走向墙边,那里是整个房间最温暖的地方,隔壁炉火的温度穿透了薄弱的墙壁,带来了一丝余温。
于是伊莲娜的生活用具就摆在这里,一个铁皮桶,里面装满了纯净水,这是政府允诺的最低供给量。
在铁皮桶旁边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是掺了木屑的黑面包,跟一小块巧克力。
这是她一天的食物,总是那么少。
每当她被吊索悬空在百层高大楼的玻璃窗外时,或许她会转过头去看看繁荣的市中心,一个永远不会接纳她,她也永远都不会融入进去的地方。
“伊莲娜!该去工作了。”
地下室残破的铁门被推开,传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
走进来的是一位与她同龄的男孩,两人是一个组合,在擦高层玻璃时必须得有个人在旁边照看着。
“啊?今天不是休息吗?”
正往塑料小盆中倒热水的伊莲娜不悦的鼓起了脸颊。
“哈哈,多挣点钱总是没问题的。”
男孩戴着一顶破旧的鸭舌帽,上面还打了几个很精致的补丁。
“不想去。”
伊莲娜看着水中的倒影,自己的脸色变的蜡黄,好像很久没有吃到新鲜的水果了。
很不想去,她已经很累了。
她打心底里希望自己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不需要大富大贵,只要能保持温饱就好了。
每天能吃到热的食物,就算是三天只吃一顿肉也没有问题,如果一星期能吃到一次蛋糕或者新鲜水果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就是她那卑微的梦想,如今看来根本没法实现。
伊莲娜每天的薪水只有可怜的八十联邦币,而一袋青苹果就需要将近三十联邦币,她不能为了今天而放弃明天。
“怎么样,决定好了吗?”
站在门旁的男孩从口袋中掏出了半根皱巴巴的香烟,在蜡黄色的纸中只包着碎成渣的劣质烟丝。
“别在我房间里抽烟,凯特。”
伊莲娜用清水洗了洗脸,又将半长的头发洗了洗,才倒进了另一个铁皮桶中。
“好嘛,我总觉得你不应该住在这里,你本应该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凯特把烟又重回塞进了口袋中,他可不舍得一口气抽完这支烟,也只有在尽情劳动过后他才会点燃这半香烟吸一口。
他就像是在品尝少女柔软的嘴唇那样让香烟的味道萦绕在自己的口腔中。
“你又在做梦了。”
伊莲娜正用手指抓着起着泡沫的头发,洗发水是她从市中心的小商店里买到的促销品,还有一个星期就要过期了,再不加快用的话会浪费掉。
“没有,这片烂尾楼里可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了。”
凯特微笑着,倚在了门框上。
“是吗?感谢你的称赞。”
伊莲娜已经不会因为几句赞美而脸红了。
她只是仔细的抓着头发,然后再用清水仔细冲刷掉泡沫。
伊莲娜的头发是白色的,从出生起就是,所以她才会在这片烂尾楼里回头率极高。
在用了半个小时打理自己后,伊莲娜与凯特一同出了门,他们这次的工作是打扫联邦警署的天台。
他们这样的人在市中心的居民嘴中有一个特殊的称呼。
清道夫。
只要有钱赚,不管是什么样的工作,他们都会接受。
当然有命赚没命花这句话在哪都通用。
坐上环城列车,两人需要再花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才能到联邦警署。
车上的人不多,因为是休息日的缘故,本来不会坐在座椅上的两人终于有机会了。
“哇哦,好软。”
伊莲娜用已经完全暖和过来的手掌拍了拍屁股下面的坐垫,很柔软的触感。
“是啊是啊。”
凯特是一个做事有些脱线的男孩子,他现在正不断起起坐坐着。
两人总是能找到让自己快乐的方式。
等他们赶到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和煦的阳光没有驱散寒冷,而是让人们更加难以忍受忽冷忽热的感觉。
伊莲娜走到了联邦警署的后门,十分恭敬的点亮了门铃。
她很尊敬联邦警察,是他们救了自己一命。
没人回应。
“门好像没锁?”
站在一旁的凯特眼尖的发现了防盗门的把手正微微下顷,应该是没有锁门。
“那打开看看好了。”
伊莲娜感到有些冷,她握住了把手直接推开了门。
大厅里静悄悄的,没有值班警察,没有被逮捕的嫌疑人,就连人工智能都没有发出声音。
一切宛如陷入沉睡。
“我们今天来是打扫警署天台的,要不我们上去看看?”
凯特有些慌神,他对这过于安静的环境很是不安。
“好吧。”
伊莲娜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大厅,随着凯特走进了电梯。
电梯直达一百零一层。
这里是警署电梯能到达的最高层,剩下的一层需要两人徒步走上去。
“有些不对劲。”
凯特警惕的看向了通往天台的楼体,他突然舔了舔手指,立了起来。
有风。
双目相对。
“上去看看吧。”
伊莲娜咽了一下口水,率先往天台走去。
两人合力推开了天台虚掩着的铁门,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在他们的眼前。
一位女性警察,她正站在天台的边缘,在扔下了自己的警徽后,纵身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