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士刀】
前几天看了部日剧,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里面拿武士刀的怪人跟我有些相似。如果在现实世界不如意,就会一头扎进幻想,哦不,文字的世界,尽管没有人关心我的梦是什么。那我又是为什么把自己的梦记下来呢,这又不是我唯一的兴趣。我想可能是自由吧,随意敲击着键盘,想到什么就写什么的我,理应是自由的。
【面包车与草场】
我赤脚站在河堤边的石子路上,尽管暖风有些燥热,脚底的石子却冰冷刺骨。路边倒没有我期待的樱花树,一排的石墩占据了树的席位。我移步到草地,漫无目的的行走。倘若是在现实中,独自一人的时候大脑会硬塞给我一堆不着边际的问题,发不得呆。也不知道是谁的梦境,难得毫无波澜。如果能找到一张长椅坐下,度过平静的一晚倒也不错。然而我又期待着河对岸能有一队游行的玩具,吹着进行曲,从篮子里泼洒五彩的纸片。果然活在世上,大家都注定心事重重,弄的这边的世界也不得安宁。廉价引擎的轰鸣声打断了我和小草的二人世界,一辆银灰色的面包车迎面而来。我也不太想描绘它详细的样子,毕竟提到面包车大家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东西就是它。凹凸不平的铁片门被拉开,坐在主驾驶座位的大叔抓了抓方向盘,大声喊道:“来不及解释了,快上车!”
这句典型的电影台词真的会有人说吗?踉踉跄跄地上了车之后,我才看见大叔车后座的同伙。
“哟,又见面了呢!” 在火车站遇见过的黑发的少女把手抬起来,象征性地挥了挥。这次我总算看清了她的面孔了。遮盖耳朵的短发下是清淡的小麦色皮肤,微笑的眼睛下有明显的卧蚕,咧开笑的嘴毫不顾忌地传达着善意。我略微有些尴尬,毕竟我上一次的态度单方面来说不是很友好。相比与我这个一无所知的闯入者,她作为冒险者,一直不断前进,并对未知的未来满怀希望之心。从她的眼神里我能看到纯粹的喜悦,可能我们的重逢是这个世界的随机隐藏事件吧。
她身边还坐着一位缄默的男人,像是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他的肚子明显隆起,头顶只有短硬的毛发。他肥大的手指扶着后座,一边扭头往后看,一边大声催促前排的大叔加速行驶。
我和少女在嘈杂的环境中根本听不见对方的问题,只好身体往前倾,凑到一起。我往后窗指了指,大声问到 “后面发生了什么吗?” 她露出狡黠的微笑,双手比划了个人形,虽然歪歪扭扭的:“怎么说呢,腐烂的尸体动了起来,虽然不是在追我们。。。” 她注视着我困惑的脸,仿佛在嘲笑我的无知,伸出食指指向没有尽头的小路 “但我们只能往前走了。” 于是我更加困惑了,不能理解为什么她能轻描淡写出如此骇人的场景。不过所有异常在这里都是日常了,我也不指望能在这里遇见正常人。她头顶撑着上世纪才存在的飞行员护目镜,棕黑的皮带略显老旧,可能就差一件皮衣我的梦里就会出现一架单螺旋桨飞机了,尽管这辆面包车貌似也能用柴油奔跑。
“我怎么从没在枢纽站见过你?” 少女手撑着车窗来应付颠簸的汽车,朝我问到。我很奇怪为什么她能对周遭环境有如此明显的感知,在以往的梦中我的双脚早就被灌上铅,被追杀的时候动弹不得。痛感好像是梦的主旋律,其余的在惊醒之后都只留下了模糊的印象。
在我用问题回答她的问题之前,面包车突然停下来了,窗外的河堤与小河变成了阴暗的仓库,几束阳光从数十米高的天花板透入,照亮了尘埃。下车之后我们被木质集装箱包围了,开封的汽油桶里残留着燃烧完的木炭,凑近了闻令人窒息。大叔抡了抡肩膀,硬生生地拆下木板,往前逼近。另一个一直不理睬我的男人挠了挠头,提醒我们不要浪费时间,即使我还没有遇见所谓的“腐烂尸体”。
少女半弯着腰朝黑暗摸索,我握着拳头紧随其后。开路的大叔好像根本不怕木刺,手中的木板近乎断裂。与他完全相反的那个顶着啤酒肚的男人手上的木板不停地上下抖动,四处张望。如果那些尸体真的有这么恐怖的话,为什么只有他如此慌乱?我不禁开始怀疑起他的身份了。
大叔轻笑了一声,“就是要这样才对,再混乱点。”
在一般的梦境中,我们虽然是主人公,但是不存在能支配身体的自由意志。就像看电影一般,除了视觉上的体验,梦还给予了我们五官上的体验。我无法左右自己的梦,但是生活中的愿望与处境都能在梦里反射出来,也就是潜意识的反射。只有在醒来之后,我才能撑着额头感慨:“真是梦里什么都有啊。”
我所听说的“清明梦”,是指梦的主人能够随意控制自己的梦,不管是其中的场景,人物,还是各种事件。从枕头接住我的梦开始,我一直都是梦境的记录者。我从来没有能力去改变既定的剧情。如果这个大叔是梦的主人的话,为什么我,作为一个独立的意识,会出现在他主动编织的世界中?为什么这个少女也会出现?枢纽站又是什么?这些醒来之后产出的疑问使我觉得这个梦让我接近了第二世界一些鲜为人知的真相。
一步一步接近仓库尽头的同时,被集装箱遮挡住的光线也慢慢照亮昏暗的四周。虽然不会像抵达隧道尽头一样用手遮住刺眼的光线,我还是看不清尽头外是什么,但是依稀能听见低吼声。少女跟牢房里的犯人期待自由一样朝外奔跑,连大叔也拉不住她。在我快步跟上之后,门外的景色一览无余:黄绿的草场上,腐烂的尸体们拖着自己的身体一步一步的移动,正午的阳光与暖风都驱散了阴暗。目测两个足球场那么大的草场被一幢一幢的居民楼包围,除了尸体好像一切都焕然生机。那个啤酒肚男人明显慌了神,顾了顾四周就往回逃。我的注意力也被他数秒后的哭嚎吸引回去,他挥舞着木板,尝试击退那些尸体,但是那些被击倒的尸体匍伏在地上大吼:“是他在欺负我!” 其余的尸体便会一拥而上,像瓜分玩具一般撕扯着他的身体。这如此荒诞与骇人的场景督促着我离开这个鬼地方。大叔和少女在快速移动的身影很是显眼,离我已经有些距离了,于是我也奔跑起来。
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与我擦肩而过的尸体们全然不理会我,好像我是吹过的身旁的风一样。身边的气味让我干呕,但是我还是往前奔跑,扭头寻找他们的身影。跟开端的石头路不一样,小草虽然让人有些折腾,但脚下的泥土是黏软的,像是与碎裂的脏器和腥臭的血液搅拌到一起,踩起来怎么还有些温热。四周如此混乱,尸体的低鸣声,远处模糊的喊叫声,粗重的呼吸声,还有急促的心跳声都在打搅我的认知,又或是在催赶我不停地奔跑。
如果就这样逃离了草场,我也许就不会记住这么多细节,因为一切都太顺利了。在我寻找少女与大叔的身影的时候,我忘记留心前方的障碍了,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一具尸体。在我立马准备起身的时候,这具尸体便张口大吼:“是他!他在欺负我!” 我猛地跳起来,撒开腿不顾一切地朝远方冲刺。四面八方涌来的尸体使我绝望,活下去的本能驱动着我的双腿,但是这些尸体有如野狗,即使是把同伴踩在脚下,也要抓住盯上的玩物。我的双脚从后面被扯住,脸瞬间朝地倒去,接下来身体便全部交给了痛苦。
在现实中无法逃离,梦里也注定是这样的吗?
【斗篷与钥匙】
“我遇到麻烦了,求求了,帮一下我!” 他紧握我的双手,双眼满是惊恐,脸上的污泥告诉我他已经在荒郊野外度过了数天。我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神职人员,但我也不想告诉他我无能为力。
教堂里十分安静,神父正在忏悔室履行他的工作。阳光透过琉璃窗,照亮了被绣了金丝的白布所包裹的神坛,挂在高处的十字架上的耶稣垂着头盯着我们,警告着他不要在礼拜堂喧闹。阴影处摇曳的烛光点缀着冰冷的石砖,些许蜡油由于我的看护不当滴到了地上。
“有人在追杀我!你不帮我的话,我就会死啊。” 他把头垂下来,狂乱的抓着头发,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他把身体对向耶稣,用手放下前排椅子靠背下的架子,跪在了上面。“主啊,救救我。” 他在胸口比划了个十字,喃喃自语到。
这时神父和信徒从忏悔室走了出来,余光应该是看到了我和他,于是把信徒打发走,并朝上前来。
他立马换了个姿势,跪倒在神父的长袍下,啜泣道:“神父啊,救救我吧,我犯了一些小事,被追杀了。”
神父把他扶了起来,带到礼拜堂外荒芜的小广场,这里杂草丛生,中央的朴素喷泉储蓄着多年未清理的雨水,所以靠近闻有些酸臭味。
神父头偏向喷泉,说到:“投一枚硬币,主就会帮你。”
他手忙脚乱地从破烂的口袋里掏出身上仅剩的硬币,一股脑全丢进去,然后满脸期待地仰视着神父。
神父走回教堂,拿出了一本圣经,一个有锁的盒子,以及一件铁锈红色的斗篷。他双手接过神父递来的救济品,低头哈腰地奉承主与神父。硬币消失在污浊的水中,他却像如获新生一般兴奋。一旁观看的我心里有些不满,但我毕竟没有任何帮助他的能力,不能责怪谁。
“这把钥匙,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能打开。” 神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银色的长柄钥匙,递给了他。
他胡乱地套上了斗篷,把钥匙和盒子塞进斗篷的内衬中。他一边挥舞着拿着圣经的右手,一边急促地跟我们道了别,便上路了。
如果一堆无用的硬币能解决梦中的敌人的话,我也不会死那么多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