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劳伦斯，这座城市是为了恶魔而建立的，能力者只不过是它们为了打发漫长时间寻求乐趣的产物。在这样的大前提下，本来在克兰伦尔发生任何事都很正常，因为支配它的恶魔是完全自由且没有底线的。”
“你说的本来是指......”
“潜移默化，嗯嗯......也许用这种方式来解释不太合适。就像是一场正在上演的戏剧一样，虽然它最开始的剧本是由看上面的客们决定的。但是随着戏剧的发展，有那么一部分的看客不知不觉已经被这场戏完全吸引住了，所以它们想只作为旁观者静静的看下去。可也有那么一部分的看客仍旧觉得这场戏没有意思，所以想继续由它们来编写剧本。”
“......”
“这就是克兰伦尔和上层恶魔的关系。而此时此刻我就是这场戏剧正在上演的那部分，有人想让我接受死亡的结局，就这么老老实实的谢幕下台。可也有人想让我继续活下去，继续去推动这场戏的发展。至于我本人嘛，当然就跟所有的生物一样，也想拼命活下去喽。”
听起来确实像是解释了什么，但是仔细品味一下卡维尔所说的话，劳伦斯好像还是没有得到真正想要的答案。
这种感觉仿佛就是诱骗想要一颗苹果的小孩子吃下一颗草莓一样，不仅没能满足最初的欲望，反而勾起了更多的欲望和不满。
不过劳伦斯不是什么都还不懂只会一味索要的小孩子，作为一个成熟靠谱的成年人，懂得在苛刻的条件面前说满足，是一个社会人的必修课程。
“感谢，谢谢你为我解惑，BOSS。”
“哪里，今后能和你一起共事，我对此感到很期待哦，劳伦斯。”
“唉~~听起来就是份很累人的工作，偿还完你的人情和我的债务之后，我想我会很快辞职的。”
“对了，再说晚安之前，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吧，劳伦斯。你过去曾经面临过一个天平的两端摆上不同重量的砝码，并需要做出选择的情况吗。”
听完卡维尔的话，劳伦斯瞬间就想到了那个有名的哲学性列车问题。
“还真是有够无聊的问题，少数的人命和多数的人命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那么假如在你的面前站着一个可以威胁到整个世界的人，你会对着他扣下扳机吗。”
“绝对不会！区区一个人就威胁全世界？！这样荒诞的谎言，我才不会去相信呢。”
“假如你就是那个人呢？假如你就是那个可以威胁到全世界的人，那么你会对着自己的脑袋扣下扳机吗。”
“会，我会毫不犹豫的开枪的。”
“哈，哈哈哈哈......”
劳伦斯不带有一点犹豫的回答让卡维尔开怀大笑起来，不过这笑声里没带着一点点的嘲笑，反而满满的都是遇到知音般的认同感。
“果然我们是同一类人，就算稍有区别，但是走的路是同一个方向。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开枪的。当然反过来也是一样的，就算活下去会让很多人因此而遭受不幸，我也会毫不犹豫的从地狱爬回来的。”
“......”
“毕竟，我卡维尔可是为了世界而生的男人！”
02
第20街区，有名的帕米尔海洋水族馆的附近，因为那些临时在各个街口增加的大量警员的交通管制，这条原本车辆稀少通行顺畅的大街第一次遇到了堵车的糟糕状况。
滴滴滴~
明明知道在没有警员放行的前提下，根本不可能前进一米，可是那辆刚从地铁站方向并入主干道的甲壳虫小轿车还是在蛮横无理的不断按着喇叭。
这让挤在它前面的车辆感到分外的恼火，最终再也忍耐不住的金发中年男人怒气冲冲的摔门下车，像一座小山一样走了过来。
砰！
就像在健身馆认知教练一职，有着完美身材的男人狠狠拍打着驾驶位置的车窗。
当那扇车窗缓缓降下之后，那是男人绝对不会想到的一幕。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黑红色的黏稠液体，粉红色的肉片，暗黄色的粘液和白色的组织。脸上挂着这些奇怪玩意儿的中年男人露出一副真挚的微笑，右手握着一把满是鲜血的手枪若无其事的搭在方向盘上。
“咕~没，没什么事......”
浓烈的血腥味让他随时都能吐出来，可对方那种若无其事的平静态度和那副真挚热情的笑脸更是让他把恐惧狠狠压了回去。
“不，我想您一定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突然之间，开车的男人伸出左手按住了他那只本来那算用来压住车窗玻璃的右手，从对方手上传过来的粘乎乎的触感更是直接让他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没，没没没有，我没有什么可对你说的，放开我！请，请放开我......”
这个家伙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看着这个身体瘦瘦小小的虽然年纪跟自己差不多，但绝对比自己更加显老的男人还没怎么用力就让他感觉到纹丝不动，惊慌失措的话语中已经带上了哭腔。
“不不，请您一定要听我说。就在半个小时之前，我和圣洁的天使相遇了。”
穿着某种制服的中年男人突然开始用无比虔诚的口吻讲述了起来，配合着这段情绪，他浑浊的眼眶里，浑浊的泪水刹那间流了下来。
看着那些被血染红的水滴一滴一滴的落在对方的手腕上，男人仿佛感受到了某种救赎，他丢掉了手里的手枪，两手抓起对方的右手，就像小猫小狗一样开始用脸颊不断蹭着它。
“那位圣洁的天使小姐让我看到了我灵魂深处的罪，我向她忏悔自己的罪，而这位圣洁的天使也回应了我的忏悔。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放开我，放开我啊！”
“这意味着我的灵魂将来再也不会被恶魔带去地狱，我那经过洗涤后的灵魂将会在圣洁天使的引导下前往天国。”
“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快点放开我啊你这混蛋！”
砰！
再也忍耐不住恐惧的男人狠狠一拳打在了那副让他感觉颤栗的脸上，然而就算对方被他一拳打断了鼻梁，这个鲜血直流的男人还是一副如痴如醉的神情，并且磨蹭他右手的力度反而还增加了。
“喂！你们在做什么？！”
前方听到状况的警官纷纷走了过来，其中一人发觉了事情的不对，提醒了同伴之后立刻从后腰拔出了手枪。
“甲壳虫车里的驾驶员！现在我们警告你！立刻放开这位先生，然后双手抱头慢慢从车里走下来！”
“啊啊啊~~那位圣洁的天使为我带来了神圣的神谕，那是一场洗刷我灵魂的试炼，现在我将要完成神谕的最后一项要求......轮到你了，先生。”
“......”
“嘻嘻嘻嘻~接下来就交给你了，请快点去吧，那位天使正等着你呢......”
说完这句话，他放开了手，而那个被他折磨的男人早就因为恐惧迫不及待的逃回到了自己车里。
“这位先生，您没受伤吧，先生。”
就在一位警官安抚着这位不幸的路人的同时，那位拿枪的警官也小心翼翼的朝着甲壳虫轿车走了过去。
“最后警告你一次！立刻把手伸出窗外，让我看到你的双手！然后慢慢的走下来！”
这诡异的氛围和之前那名男人表现出来的惊恐神情都令这位年轻的警官感到害怕，尤其是再想到今天下午发生在克兰伦尔的那些暴乱，心里酝酿着的恐惧让这双握着手枪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操！”
总算压下了那股恐惧，警官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正当他想着车内会是怎样一个凶恶犯人，亦或者是能力者的时候。
那个男人居然主动走下了车，不过下一秒，年轻警官就发现了灯光下这位驾驶员的不正常。
浓重的血腥气味，满身的鲜血和疑似人体组织的破碎肉片。
更让人不安的是他右手拿着的那只满是血液的手枪。
“喂，放下枪！立刻放下枪！”
年轻警官摆出了射击姿势，后面赶过来的其他警官也是一样掏出了手枪，并开始朝这辆甲壳虫的周围扩散，以防止车上随时都会出现的其他持枪者。
“啊啊~天使，那位圣洁的天使就在我车上，请你们不要吵到她。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所以我就先行一步了。再会了。”
砰！
没有任何犹豫，男人直接抬手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