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书手中,画人物远比画景物更加顺手一些。
半个时辰过去,阿美和翠花的肖像画完成了,林书亲自将其交给了她们,二人看了十分满意。
“林公子,这画多少钱?”
但她们都不好意思白拿,也不认为林书会送给她们,除非……
“不用钱。”
她们刚刚心中一喜。
“但是……”
林书又开口了。
“当有人问起你们的时候,请说用了一百文钱买的。”
林书面带笑意,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看得旁边歆儿十分疑惑。
她还险些认为,自家少爷会喜欢这两位女子呢,毕竟比起身前的部位来,她可没多少自信的资本。
“好的林公子。”
二女虽然不解,但还是答应了下来,即便一百文钱在她们眼中并不是什么小数目。
因为她们觉得,没有人会来询问她们,自然,她们也不会四处宣扬。
这可是林公子亲自为我画的肖像画啊,必须得好好珍藏起来。
二女抱着这样的心思,道谢后开心地离开此处,心中对林书的好感又多了许多。
说不定人家对自己有意思呢?
但林书突然传来的声音,瞬间如同凉水一般,浇灭了她们心中的念想。
“她是我的内人。”
二女没有回头,身子僵了下后还是离开的此处,手中捧着的画顿时不香了。
反观林书身边的歆儿,已然羞红了脸。
林书没去解释他这话的意思,在他看来,婢女也是内人,反正父亲都说了是一家人,这么说也没什么问题。
少两个对自己有想法的人,也是一件好事。
林书的目光,重新放在了支架上面。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幅画了。
正是他昨天完成的夕阳风景图,有不少人看过,但还没卖出去。
他在等待着什么。
忽然,林书听到了马蹄声,朝庄稼那边看了过去。
有马车过来了,在林书附近停下。
从中下来两人,林书都认识。
一个是牛山镇的镇长徐伯,一个是南家的长子南波万。
前者他还算熟悉,不过后者的认识只是见过几面,林书只知道他姓什么,并不清楚他的全名叫啥。
这两位,都有不同的人迎接。
“咦?这不是我们镇中的小神童吗?你在这里做什么?”
南波万一眼就认出了林书,他话刚刚说完,前来迎接的一人就向他说明了下林书的情况,言语之中少不了调侃。
“原来如此啊,你在这卖画?十文钱一幅是吧,这画我要了。”
南波万面带微笑走来,伸手就朝那挂着的画摸去。
“且慢,你是哪位?”
林书伸手将他拦下,挡在了画面前。
“你不认识我?”
南波万脸上的笑容凝固,似乎有些惊讶。
紧接着他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拍了拍林书的肩膀,道:“也是,您可是镇里的小神童,被誉为状元的候选人,不记得我这个小人物也正常。”
“但是今日不同往日,我进榜了,你没有,以后你可得记住了,我的名字叫南波万。”
南波万得意的笑道,旁边接待他的人也十分嘚瑟。
他的成绩不错,但在以往的日子里,风头都被林书给盖去了,到了放榜那天时,他就紧紧盯着前列的榜单,反复确定没有林书的名字后,那叫一个兴奋的,比捡到了金子还激动。
“NO.1?”
林书皱眉道,忽然想起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恍然大悟般道:“噢!原来是南波万啊,我记起来了……”
“记起来了就好,以后可别忘……”
南波万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好像是九十九名来着吧,正好垫底,可以混个芝麻官当当。”
林书用最平淡的语气陈述了一个事实,听得南波万嘴角接连抽搐,心里气的不行。
这林书,落榜了居然还耍嘴皮!
“垫底怎么了?那也比你这个落榜的强!”
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模样,南波万耸着鼻子,声音调高了几度。
“这画我要了!”
同时,他取出了十文钱,想要强行拿走面前的画。
“不好意思不卖。”林书挡住了他。
比起个头来,这南波万明显矮了一截,看着对方淡然的俯视,他竟是有些怂了,不敢硬来。
“二十文,这画给我!”
南波万直接抬高了一倍价格,心想画到手之后,当着面就给他毁掉,也算是出口恶气!
“不卖。”
林书又摇头,不待南波万开口,伸出了一个手掌。
“五十文,你要我就卖给你。”
南波万一听,当即瞪大了眼睛,不屑道:
“就你这破画,一点颜色都没有,还值五十文?”
要是三十文的话,他或许咬咬牙就买下来了,但这价格直接翻了一倍还多,真是好一个狮子大开口啊!
他南波万才不会上当,毕竟他刚刚混上的一个小芝麻官,干一天也就五十文罢了,这个买卖不划算。
就在这时,天边的夕阳出现了,那一轮红日,转眼便把天空给染成红色。
林书微笑不语,他给出这个价格,并不是为了故意刁难此人。
“那…那是……”
一直在后面注视着的镇长徐伯,身躯忽然颤动起来,他手指着画的方向,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只见那副原本没有任何色彩的夕阳图,在当前的夕阳之下,竟是多了一抹瑰丽的红色,就像是受到某种渲染一般,上面的马车都变得活灵活现起来。
“这画我要了!”
徐伯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地取出了五十文交给林书,他的双目却是一直盯着这副化作,仿佛看到里面的景物正在变化,频频称叹。
“好啊!这画好啊!”
徐伯双手捧起画作,对向镇中的方向,红霞撒在他的脸上,带给他青春的活力。
他的双眼,湿润了。
“我们走吧。”
林书轻声对歆儿说了一句,没有去打扰徐伯,拿起支架后沿着街道的边缘,悄然离开此处。
南波万看着这一幕,完全傻眼了。
他不是没看到画中的变化,正是因为看见了,才给他一种震撼的感觉。
貌似用这五十文买画……不亏?
时间流逝,夕阳落下,天空中的红色也彻底消失。
紧跟着,画中的色彩也消失了,一切恢复如初。
徐伯给这画取了一个名字。
名为……
消逝的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