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精于点妆之道者,凤毛麟角。
涂粉抹脂看似简单,实则最重平衡。
容姿气质是其次,形神俱全才是要点。
夕无咎即没有往昔的高分子材料,也无法用人皮来易容,便以各类天然植被调合妆料,为喜儿施妆。
无需浓抹,只需在关键处点上几笔,添上些棱角、黑痣和皱纹,整个人的气质就会改变。
不得不说,妆容之道,亦是神奇非常。
喜儿在夕无咎化妆时非常乖巧。
看着那张认真的脸庞,看着镜中逐渐变幻容貌的自己,总能让她浮想联翩。
师弟的脸,好近。
如果趁现在亲上去……
……
多半会躲开。
……
师弟允许她呆在身旁,但是保持着一定距离。
这份距离,也许包含了其他考量,也许是他的性格影响。
喜儿不想破坏这份默契。
她愿意等,也等得起。
他们是修真者,不会被俗世干扰,可以千万年陪伴在一起。
假如期间有其他女人接近。
……
……
……
那就让她消失。
“喜儿?”
熟悉的嗓音将她的思绪唤回。
“啊,对不起,我走神了。”
“无妨,看一下这妆,满意否。”
喜儿定了定神,看向铜镜。
镜中女子她很熟悉,是用了几十年的大众脸。
不过,师弟化的妆更加自然。
看上去。
漂亮了一些。
“师弟,这样子没问题吗?”
“没问题,几十年如一日才会引起怀疑,以前45分,现在算是50。”
“那,我的真容,是几分?”喜儿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夕无咎没有丝毫犹豫,张口便道:“99”
“真的!?”
喜儿心花怒放。
这是不是意味着,师弟非常喜欢自己?
等等。
他怎么一脸淡然?
莫不是在哄小孩?
“师弟,你老实说,99是什么水平?”
一根白簪出现在夕无咎手中,材质似那白玉又似象牙。
他将喜儿一部分长发挽髻成结,再以发簪固定。
“非常麻烦的水平。”
喜儿没好气地瞪着镜中的男子。
果然如此。
这个师弟好5畏9。
9乃数之极,事到极处必有妖,于他而言,便是麻烦的代名词。
要是自己在仙门内暴露了真容,喜儿怀疑师弟会立马遁出五崖山,化妆后躲进其他宗门……
“快换衣吧,一会儿还要炼丹。”
喜儿哦了一声,迅速穿戴完毕,跟随伍久跨入丹房。
丹房内除了一口小鼎,地上几包地灵草根茎粉末外,空无一物。
二人打开崖顶禁制,于包囊中取出各类瓶罐调配药粉,筛细过滤,沸煮烘干。相互间配合熟练,显然非一日而就。
“师弟,袋上编号是九字打头,乃是禁忌编号,今次是要炼制上品灵丹?”
夕无咎手中动作不停,以天秤细细调整各类药材份量,期间抽空回道:“是仙丹,先前从云龙那得了些灵感。”
“若是卖作灵石,价值如何?”
“不能卖,外泄一颗,仙门危亦。”
“那,你我自己服用?”
“嗯,你可以吃。”
“好吃吗?”
“包甜。”
喜儿伸手扶额。
师弟是糖罐里出生的吧。
相比甜味,她更喜欢辣味。
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后,夕无咎掐决催火,以真元御真火焙烧小鼎,期间不间断投入药粉。约莫两个时辰,浓郁药香蔓延,一颗纯白丹药在鼎内成型。
时至黄昏,屋内光线已如黑夜,鼎内却绽放出明亮柔光。
外面春雨淅沥,水汽弥漫,与屋内暖香形成鲜明对比。
“失败了。”
黑暗中传来沉稳的嗓音,喜儿回神,不明所以。
“我觉着还行啊,外显流光、药性平稳、温热中和、灵韵似脉、俱是上品丹药的特征。”
夕无咎收拾器材,小心翼翼取出仙丹置入瓷瓶。
他冲着喜儿扬了扬瓷瓶,问道:“现在呢?”
喜儿惊道:“灵韵依旧,未受阻隔。”
“没错,若是服之,数周内都会似那耀阳,引人瞩目。”
在二人的神识感知中,小小瓷瓶宛若巨大光源,将屋内照得亮堂一片,且这光源,尚有扩散之势。
“这等灵光,需得紫金器瓶方能压制少许,终究无法完全掩藏,且波动甚烈,无法置入纳物宝囊。”
“师弟,将其磨粉焚毁吧。”
喜儿的主意没有被采纳,夕无咎有更好的办法。
两人回了院屋,直奔灶间。
为丹药裹了数层药粉,以特制面糊敷之,接着置入五谷面糠裹匀,起锅油炸。
炸至金黄,出锅控油。
灵韵波动完全锁死,肉眼观之,便是一颗金灿灿的油炸丸子。
咕嘟~
喜儿闻着浓香,咽下口水。
“师弟,现在可以吃么?”
“不成,内部依旧,我多套几层紫金盒,寻隐蔽之所封印填埋。”
“那……今晚的膳食……”
夕无咎回道:“炸猪排。”
喜儿笑了。
她好喜欢师弟迁就自己的模样,这份宠爱世上独一份,谁也抢不走。
……
饱腹之余,喜儿又起它欲,趁着师弟洗刷厨具之时,往茶中下了些辶米药。结局自然是收获一发爆栗。
“别闹,你莫不是忘记,明儿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
喜儿作思考状。
有什么事情能比师弟还重要。
夕无咎无奈叹道:“明儿一早,济师要来承道阁授业,还要考较弟子修为。”
喜儿这才想起,是有这样一说。
“哦,是方济道人啊,方木道人的师兄。”
“他是内门授业之师,在人前可别直呼道名。”
“只是授业师傅,又不是师父,那会儿沧元真人和掌门祖师还想收我为徒呢。”
夕无咎没有再劝。
这事说来,是自己亏欠了喜儿。
若不是他要来这玄武崖独居,喜儿也不至于和仙门闹僵。
“明儿可以适当展现修为,炼气六阶,不,七阶吧。”
“嗯,师姐听你的。那师弟呢?”
“还是炼气7阶,实力可以适当缩水,毕竟我刚中毒,身子虚。”
喜儿噗嗤一笑,贴近两步,凑到师弟耳边柔声道。
“要不,师姐帮帮你~”
夕无咎没好气地抬手,少女一声娇笑缩回身子。
“你从哪学的这些,在万钧阁寻到了易玄师公的禁书?”
喜儿眨眨眼:“是娘亲教的呀~”
“我对大燕国的启蒙教育深感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