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将至,弟子们排列齐整,于承道阁前静候授业之师到来。
一道身影掐着点出现在山路之上。
远处那中年道人手持拂尘,脚下生风,身形宛若掉帧画面,眨眼近前。
使的是仙门秘传身法,《龙行虎步决》
此法分天罡、地煞二部,对应青龙峰亲传与白虎峰亲传,细分九阶,不光炼体,修至大乘还可在须臾间移形换影,玄妙非常。
弟子们目光火热,夕无咎亦是有些动容。
济师没事吧,这一番动作可是耗了他3成真元。
遁术不香吗?虽然难看且有怯战之嫌,但胜在高效便捷啊。
方济道人笑呵呵近前,神识粗略一扫,目光陡然一凝。
“喜儿,出列。”
空气寂静,无人回应。
喜儿盯着前排空花师姐的后颈,直到身侧同门提醒,才知济师传唤。
“喜儿在此,拜见济师。”
方济道人上下打量喜儿,鼻下小胡子微抖,点头问道:“可是修为有了精进?”
“回济师,应是到了炼气六阶。”
这道人捋了把山羊胡,笑眯眯摇头。
“非也,吾观你丹中五气纷纭而起,肾气炼骨、心气炼血、肺气炼肌、肝气炼筋、脾气炼肉、五气朝元且聚且散,内传五脏周而复始,乃炼气大乘,纳虚初境之相。”
弟子们哗然。
喜儿半年前还是炼气5阶的修为,这会儿忽然大乘,进境之速着实惊人。
不愧是仙人根骨,只待乘风起,一日千里。
喜儿丝毫没有喜色。
方才心底郁气横生,泄露了些许真实修为。
糟了,今后又会倍受瞩目,这下如何是好。
受了济师一番夸奖,喜儿浑浑噩噩返回了队列。
方济道人稍感欣慰,看来,这棵仙苗还有救,也许能赶上77年后的宗门弟子大比。
夕无咎收回视线。
喜儿的修为理应牢牢压制住才对,那时不时出现的黑气乍看是由心境而生,实则不然,也许与她特殊的身世有关。
新的药浴该提上日程了。
方济道人挨个考察弟子修为,解答平日里修行上的疑惑,点出缺点和方向。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每道点评都让弟子们有耳目一新之感。
一圈点评下来,春日高悬。
方济道人分发灵丹镇下弟子们3欲3急,于承道阁内传道授业。
弟子们各坐蒲团,听得如痴如醉,直至星光漫天,仍无疲累之感。
方济道人轻扫拂尘,望着下方冥思入定的弟子们满意颔首,远遁离去。
之后三日,承道阁中陆续踏出身影,离去之际纷纷向阁中祖师画像行礼。
道不轻传,法不轻授。授业之恩,自当铭记于心。
夕无咎同样对仙门长辈抱有尊敬之意,还是这期间最享受的弟子。
这等不受外界影响,安心思考的环境,一年只得二回,自然要好好享受。
五元门不是鼎盛仙宗,同门之间却同气连枝,关爱互敬,这一点想来比其他宗门要好。
换做地球,可称学风优良。
弟子散尽,四下无人,喜儿凑到师弟身侧坐下。
“师弟,你,生气了吗?”
夕无咎以微笑回应:“为何生气。”
喜儿嘟嘴:“为何不生气?”
“为何为何不生气……”
“为何为何为何不生气嘛……”
“打住……”
夕无咎无奈轻咳,小声道:“好吧,我生气。”
“你果然生气了!”
“……”
女人真可怕。
喜儿拽了拽师弟衣袖:“师弟,你责骂我吧,像以往一样。”
“我何时责骂过你?”
“没有吗?”
“没有。”
“好像是没有……”
“自然是没有的。”
“可师弟你总是不让师姐做这个,做那个的,那算是责难的一种吧。”
“可别把下药偷窥夜袭说得冠冕堂皇,不准的,还是不准。”
喜儿吐了吐舌头:“师姐不小心暴露了修为,今后如何是好。”
夕无咎可不是呆坐了3天,自然早有定计。
“你在仙门的人设逐渐成型,外人眼中,你是自强自立、不愿拜师、醉心炼丹、独来独往的性子。这样一来,已有了来玄武峰的理由。”
顿了下,夕无咎追加道:“还可以醉心酿酒。”
“酿酒?师弟你不是讨厌酒吗?”
“是的,大家知我厌酒。不过新的灵草实验正巧需要以火酒灌溉,你我之间可建立供求关系,顺带让同样厌酒的云龙心生忌讳。”
“原来如此。”
“制法我会教与你,原料乃是石涅,切记,不可饮用。”
“嗯,我懂的。”
空气安静下来,两人静坐了一会。
喜儿忍不住,怯生生问道:“师弟,晨间,空花师姐与你说了些什么?”
夕无咎扭头,瞧见她眼中的不安。
“她在替你操心。”
感受到伍久视线的真诚,喜儿点了点头,心中升起愧意。
自己错怪空花师姐了。
“师弟,你还是惩罚师姐吧。”
“怎的又提这茬。”
“我是个坏女人,罪无可恕。”
夕无咎抬手,对准喜儿脑门。
“等等,不要总打额头,师姐已不是小孩。”
“那,罚抄道经?”
御姐猛烈摇头,胸前一阵波涛汹涌。
她背转身子,脸颊浮现红云:“换……换个地方打?”
夕无咎瞅了眼堂内的四祖画像。
他可不敢在几位老祖面前敲响腰鼓,干脆遁地回了崖顶。
下月会很繁忙。
……
麒麟峰逸仙洞内飘荡着浓郁的酒气。
双目迷离的人皇萧芸盘坐蒲团,怀中捧着蓝白云八卦道袍。
道袍布料厚实,做工细腻,细细看去,一针一线都透着韵雅。只是,这道袍并未完工。
直领和两摆线头凌乱,与之前的精细女红迥然不同。
萧芸数次提袍想要复工,均被脑海中的男性面庞搅了心神。
提起、放下……提起、放下。
那张平凡的脸庞挥之不去,叫她心烦不已。
“萧芸!莫要被系统奖励惑了道心,朕的配偶,岂容一介法宝定夺。”人皇忿忿自语,似是在为此前的软弱行径开脱。
手掌渐露灵光,想要扯烂道袍,用以明志。
几次欲撕,都未能扯上劲儿。
“朕非不舍!只是觉着,抛开最后的任务,前两则任务尚能接受!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