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形容这次对视呢?
这么说吧,比如羽信曾经给絮尘讲过一个故事,那是羽信还年轻的时候,当时在卫生间里蹲坑时,隔壁有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也在蹲坑,并且发出了很舒适的声音。
出于好奇心,年少不知数的羽信低下了头,偷偷从门缝去偷窥一下隔壁大汉蹲坑的身姿。
不幸的是,当羽信低下头从门缝里投过目光是,发现隔壁大汉野低着头,用他的双眼注视着自己。
嘛,大概就是这种恐怖的感觉。
不过说回絮尘,通过事实证明,絮尘的预感是很准的,塔一剑确实是出事了,不然也不可能怎这么长时间不出来。
而且现在自己也和他一样 被捆了起来丢到了地上,两个人就这样,被绑成一团丢到了地上,拖进了深处的屋子里。
“嘁,又来一个不怕死的。”
絮尘被打的脸上好几个红红的拳印,就被绑着坐那一个粉毛萝莉旁边。
“所以一剑哥……不对,我应该叫你一剑姐吧……”
絮尘用难以置信的眼神鄙视着塔一剑,看样子自己的直觉从一开始就很准,塔一剑就是女孩子,而且还是年龄不是很大的那种女孩子。
没错,这个粉毛的半大萝莉就是塔一剑的真面目,虽说塔一剑是九尾狐,不如说她那红色的大眼睛更像兔子,尽管两个人都被绑了起来,但是塔一剑依然是一副很自信的样子。
“没想到莫名其妙的可以抓到一个兽人女人,还有一个男孩,估计能买个好价钱。”
五大三粗的壮汉拍拍手,就这样离开了屋子从后门走出去,而两个人的所在的小黑屋内,除了剩下半根大汉忘记吹灭的烛光以外,只剩下数十几个被关在笼子里两眼无神的奴隶。
现在,点着蜡烛的小屋就剩下两个有意识的人,那就是被揍得满脸拳印的絮尘和毫发无伤的塔一剑。
“因为你是女孩子,所以你没有被揍吗……”
看着旁边这个倒三角眼的半大萝莉,感觉比起自己被绑架的事情,塔一剑是女孩子的事实更让絮尘心里感到乱糟糟的。
“如你所见,我就是个猛男。”
塔一剑说完这句话,表情都不带变的,感觉就好像不是在说他自己一样。
“我大概信了。”絮尘无力的歪过头,“你不是会时停的高素质暗杀者吗,你怎么也被人捆起来了。”
絮尘进来后,就看到塔一剑就已经被绑在地上了,而刚刚那个壮汉也是前脚刚准备从后门出去,前门絮尘就推门进来了。
然后,然后絮尘就被噼里啪啦打了一顿,跟塔一剑一样被绑了起来。
“你不懂,职业之间是有克制关系的。”塔一剑解释着,“他的职业估计是「守卫」,天克我们「刺客」。”
“你就不能承认你菜吗……”
听着塔一剑看起来苍白无力的解释,絮尘感觉自己怎么也不会相信她了。
“你这么说就是你不对了,”塔一剑的声音变急了起来,看起来就像是受气的小女孩一样,“我好歹给他身上来了两刀,你这直接就被两下撂倒了,我要是像你这么菜我就不活了。”
“好好好,我菜,我最菜。”
比起跟塔一剑继续无休止的拌嘴,絮尘还是选择作为男人向她退一步。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啊?”
絮尘观察着房间的周围,虽然屋子内还有好多人坐在笼子里,但是絮尘感觉不到一丝活人的气息,感觉他们就好像一些死了的尸体一样。
“祈祷。”塔一剑很平静的给了一个答复。
“啥玩意儿?”
“祈祷咱俩能被卖给一个好一点的奴隶主,后半生可以少遭一点罪。”
“不是吧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贩卖人口可是违法的啊,我们总有办法逃出去的。”
“你想的太简单了,谁说我们一定会被卖给北星辰帝国的人呢?或许我们以后就会被卖到大陆的两个极端,永世不能相见……”
“停停停停……”絮尘打断了塔一剑,“你肯定还有办法的,我不信你就准备在这里等死了。”
“我这次可能是真的没办法了。”
说着,塔一剑歪过头,给絮尘看了看自己的脖子。
“你看这个。”
絮尘看到,她白皙的脖颈上,绑着一个又黑又脏的项圈,看起来好像很结实的样子。
“这啥?”
“大概是可以限制所有能力的项圈,被戴上的人自己是不可能解开的。”
“啊这……”絮尘扭了扭自己肩膀,“为什么我脖子上没有?”
“可能因为你你太菜了,人家觉得没必要给你挂项圈吧。”
“你竟然看不起我。”
絮尘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但是因为双手双脚都被绑住,所以站不稳直接摔到了地上。
“你要干嘛?”
絮尘靠着墙壁重新站了起来,一脸严肃的看着塔一剑,土黄色的双眸里充满着坚定。
“你知道吗,我新学了一个技能。”
“什么技能?”
“你看就知道了。”
絮尘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始回想起决斗反击的描述:
主动格挡面前目标的攻击并反击,会根据目标对自己攻击的伤害以及目标的「承受力」提升自己的「力量」进行反击。
“那么如果我以绳子为攻击目标的话,我是不是也可以根据绳子的硬度来提升自己的力量?”
絮尘睁开眼睛,看着身上粗糙的麻绳,里面还混着铁丝,看起来以絮尘的力量,是不可能用外力挣脱的。
但是——
“呃…………!”
絮尘咬紧牙,以双手为起点散发出金色的斗气,光芒如同树根生长一般延伸着,慢慢的散布在绳子与絮尘的小臂上。
“决斗……”
塔一剑看到,絮尘原本没有高光的眼底淡出亮光,在他咬牙蓄力几秒后,只见一道很强但是并不明显的力量突然从他身后爆发,如同磐石破碎一般闷脆。
“……反击!”
“砰!!!”
当然,絮尘并没有羞耻到把招式名字念出来,但是确实也是有一股很可怕的力量从絮尘手臂间爆发,只见掺杂着淡金光芒的鲜血直接侧着喷到了墙上,铁麻绳就这样被絮尘直接拽碎,而絮尘自己也直接倒到了地上。
“你!……”
塔一剑睁大了眼睛,看到絮尘闭着眼睛咬着牙趴在地上,而他的左右手小臂以及袖子已被鲜血染红,甚至都能看到红色皮肉下白色的骨头,就好像把手放到绞肉机里但并没有切碎一般惨不忍睹。
“成……成功了……”
絮尘整开眼睛,虽然刚刚一瞬间感觉有些疼,但是很快疼痛感便大幅度消失。
“我成功了诶一剑哥。”
絮尘本来想爬起来的,但是当自己伸手准备撑起自己的时候,突然看到了自己被扒了一层肉的双臂。
“卧槽???!!”
絮尘吓得直接坐了起来,眼神惊恐的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胳膊,虽然刚刚已经没有疼痛感了,但看到这幅样子,自己的心里突然又开始疼去起来了。
“我的手……哎呀……”
絮尘想要去抱住胳膊在地上打滚,但是发现自己两个胳膊全都炸碎了,根本没办法用一只手捂住另一个胳膊。
“诶?好像不是很疼诶……”
躺在地上的絮尘睁开眼睛,虽然自己的背后和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但是其实自己的疼痛感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可怕。
“一剑哥……我并不是很疼诶……”
絮尘冷静下来,重新从地上坐了起来,看着自己被扒了一层肉的双臂,其实并没有哗啦啦的流血,此时血肉间的细胞反而正在活动着,看起来更像是在……
自愈?
“一剑哥,这是怎么回事?”
絮尘抬起头,发现塔一剑正在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自己。
“你小子在搞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是我新学的魔技。”
接着,絮尘像塔一剑简单的说了一下决斗反击的效果,不过因为效果有点复杂,加上絮尘表述的过于模糊,导致说了三遍塔一剑才听懂是怎么回事。
“所以你的手变成这样就是因为你哪那个什么破技能吧?”
“什么叫破技能啊?我这不把自己绳子解开了吗?接下来只要帮你把绳子解开不就行了吗?”
“你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塔一剑乐了一下,“那你快帮我把绳子解开吧,咱俩就都能逃出去了。”
“行。”
絮尘刚伸手准备站起来,但是发现自己的小臂已经失去知觉了,根本没办法控制。
“……”
确实,早在用这个技能之前就该考虑到这个问题的……
自己虽然损失了双手把绳子解开了,但是接下来怎么办啊?
“不过技能破归破,还是挺有意思的。”
塔一剑向前探了探头,低头看着絮尘血淋淋的手。
“你这应该是终极魔技吧,按理来说攻击类魔技都是要在21级才能学习的,你现在竟然就学会了。”
“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你这种情况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你知道吧,一般天生就会终极魔技的,都是些变身类魔技,比如转换形态或者什么什么能力的开关这种的。”
“这个我懂。”
“他们在升到21级时,在别人学习攻击类终极魔技的时候,会给自己的终极魔技提升等级。你说哪一种终极魔技更有优势一点的话,这个我也说不准,毕竟各有所长,每个人的战斗方式也不同。”
说完,塔一剑直起了身子,疑惑的看着絮尘的伤势。
“但你这种奇奇怪怪的破技能,我还是第一次见,可能因为你是个奇奇怪怪的人,所以才学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你觉得咱俩谁更奇怪一点……”
“嘛,反正你这手弄成这样,不出意外就要终身残疾了,以后可能就不是影响战斗的问题了,你的生活可能都会影响。”
“……”
听到塔一剑这么一说,絮尘感觉比起手上的疼,心里的疼痛感才是最难受的。
“怎么,蔫了,刚刚不还是要想证明自己能逃出去吗?”
“我没想证明自己,我就是想给你看看我新学的魔技,能不能逃出去我也不知道,但现在是真的逃不出去了。”
絮尘半睁着眼睛,脱力的倚靠在墙壁上,本来就是想试试技能而已,结果却突然弄了个终身残疾。
“很绝望吗?”
“还好。”
塔一剑也放松了下来,跟絮尘一样倚靠在墙壁上看着屋子内远处的墙壁。
“有点。”
说心态不崩的都是假的,毕竟谁知道用这个魔技会把自己的手炸成这样。
“你说,如果你还想要考六大的话,以后你要面对的困难比你今天所遭遇的还要更绝望,你还会选择继续去往高处努力吗?”
塔一剑所说的六大,就是北星辰帝国的六大重点魔法学院。
“你不用着急回答我。”塔一剑继续补着刚刚说完的话,“因为有些问题你迟早会得到答案的。”
“嗯。”
虽然絮尘没有回答,但是不代表他没去想塔一剑的问题。
如果让絮尘回答,絮尘的回答一定是“会的”,但是想到现在自己双手突然残疾的事,絮尘的心又动摇了。
“你知道吗,这就是这个社会。”
塔一剑看着面前笼子里那些衣衫褴褛的奴隶,就这样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我们接下来也会跟他们一样,被注射药物到失去意识,之后变成商品高价售卖出去。”
说完,塔一剑侧过头,赤红色的眼眸复杂的注视着絮尘。
“但是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人,你说为什么有的人可以成为功名利万的上等人,而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就算努力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甚至还可能弄坏双手,变成残疾人,然后变成奴隶卖掉。”
“……”
絮尘感觉塔一剑好像在暗示自己,但是现在这个处境自己怎么也没有心情跟她斗嘴了。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吗?”
“为什么?”
“因为啊,”
塔一剑笑了一下,精致的眼眸微微一合,虽然她的脸上带着笑容,但是在絮尘眼里其实她的笑容并没有一丝笑容所应有的快乐,反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
“我们不过是有梦想的普通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