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伤后谈话

作者:朽若心 更新时间:2021/1/26 21:52:38 字数:4063

八岁那年,男孩和他父亲一同在院中种下一棵树。

男孩的父亲是当地有名的剑客,也是男孩最仰慕的人之一,男孩发誓自己要子承父业,未来要成为比父亲还要伟大的剑客,如他一般惩恶扬善,除尽天下恶人。

但是男孩的父亲却并不允许男孩练剑,但男孩并没有放弃,每夜都会在院中偷偷练剑。

多年后,男孩搬家了,树对于时间没有观念,也不懂世界的法则,只是日服一日等待着,等待男孩回到院中练剑,而她,便可以再一次默默陪伴在男孩身边。

后来树才了解到,在她化作人形后,已经过去五十年了,而当她找到男孩时,男孩已迈入中年成为男人,和年幼时活灵活现的他不一样,现在的男人大腹便便,身材臃肿。

“别靠近我,你这下贱的穷人。”

多年重逢的欣喜并未得到答复,树逃离了男人的庄园,一路上她流着泪,她想不通,曾经那个满腔热血的少年,为何如今会成为压迫穷人的地主。

最后,树来到了一片森林中,就这样孤独的睡去。当她再次醒来时,周围的树木纷纷在锯齿的声音倒下。

当铁锯砍断树的那一刻,树没有反抗。

“也许在另一个世界,自己和他可以重逢吧。”

……

……

“……”

逝去的悲伤之情感染着絮尘的浑身上下每一处,絮尘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流泪,但是短短的瞬间,无数复杂的情感涌入自己的内心,眼泪就这样充盈着自己的眼眶。

“这就是你的故事吗,诡影。”

回过神后,眼泪消逝在絮尘的眼眶中,一切恢复正常,但是原本一米二长的不斩上,多出了一道一米长的蓝绿色木质长刃,默默地散发着幽光。

“哟,新武器吗?”

李莉莉看着絮尘手中那根破旧铁棍上,悬挂着的蓝绿色木刀。

“有什么新花样尽管使出来吧,随便你怎么折腾。”

“「名刀,诡影」!”

絮尘念出了诡影的名字,只见墨绿色光芒突然闪耀,在絮尘周围爆发而出,最后,幽绿色的流光萦绕在木刀的周围,如同鬼火一般燃烧着。

“还是那句话,我会让你三……”

还没等李莉莉说完,只见絮尘手中的长刀用力一挥,墨绿色的狂焰如同海啸一般席卷而过,呼啸而来拍打向李莉莉。

“咔咔咔!!”

“什么!”

李莉莉看到,自己召唤的沙尘环境被直接吹散,而自己周围原本应该无坚不摧的银色护盾,和沙尘环境一样一同全部化作泡影,就这样消失在空中无影无踪。

天色放晴,除了重新洒向大地的光芒外,还有就是墨绿色的大范围“鬼火”席卷而来。

“噗……”

李莉莉被鬼火直接扫飞,如同折翼的鸟一般在空中旋转着,落地后翻滚几圈倒在了地上。

“……”

“扑通。”

絮尘直接脱力的倒了下去,原本三米长木刀直接变成碎片,就这样化作柳絮消失在空中,只剩下短短的木头菜刀缠在不斩上。

刚刚那一击,消耗了絮尘全部的力气,不过比起絮尘,李莉莉的状态可比絮尘差多了。

“怎么可能……刚刚那是什么……”

李莉莉爬了起来,看着絮尘手中那个绑着木头菜刀,刚刚那一击,应该就是这把刀造成的。

“观测术!”

李莉莉用观测术看了一眼絮尘手中的那件武器,但是结果却让她大吃一惊:

「诡影蓝木刀」

品质:黄金级

属性:力量+42,力量+23%

能力:「以梦之影」

此武器可以「附着」在其他「武器」上,与其他「武器」一同触发「契约魔导具」效果。

能力:「再见,我曾最爱之人」

破除目标一切防御手段,进行一次远距离斩击,并且根据场上环境有不同的效果:

当场上为「柳絮环境」,则将「物理伤害」提升为「无解伤害」。

当场上非「柳絮环境」,则强制清除清除天气环境后再造成伤害。

……

……

“黄金级武器……怎么可能……”

看到“黄金级”三个字后,李莉莉人都傻了,因为只有白银级以上的魔法师才能契约黄金级魔导具,而据她所知,絮尘只不过是一个穷酸的黑铁级平民罢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你输了。”

李莉莉反复用观测术看着絮尘的那把刀,当时她根本没注意到,絮尘已经走到她的面前了。

“!”

将目光从远处地上的刀挪到絮尘身上,李莉莉惊恐的看着面前颤颤巍巍的絮尘,刚刚那一击,也消耗了他几乎所有的力气,不然也不会拿不住刀。

“你应该站不起来了吧。”

“可恶……”

李莉莉虽然想站起来再次战斗,因为她知道,絮尘现在手脚已经抖成这样了,只要自己站起来,就可以一觉把他踹飞。

但是,当自己活动的时候,浑身上下的疼痛就如用沼泽一般拽着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你输了。。”

“你……你为什么会契约黄金级魔导具!这不可能!”

“你输了。”

“不可能!我堂堂白银级天赋,怎么可能败给你这种黑铁级的路边货!”

“你输了。”絮尘的语气依旧平静。

“你还会说点什么别的吗?!”

“你站不起来了。”

“……”

虽然李莉莉现在巴不得站起来打死絮尘,但是如他所言,自己确实站不起来了,而战到最后的胜者,是面前这个黑铁级的涟漪絮尘。

“不可能,这不可能。”

“你输了。”

“可恶……”李莉莉试图爬起来,但是却被絮尘一脚踩住肩膀。

“啊……”

李莉莉吃痛的叫了一声,只是轻轻一踩,李莉莉便失去了最后的力气,再也没有爬起来的力量了。

“是……是我输了……”

李莉莉不甘的闭上眼睛,眼角流出泪水。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输给你!明明我有着这么优秀的天赋,我为什么会输给你你!为什么,为什么啊!”

“咚。”

“为什么,你也好,其他人也好,从来没有人愿意相信我!我明明很努力,也比你们任何人都优秀!为什么都排斥我,我明明只想不被人忽视而已!为什么啊!”

心理防线终于崩塌,眼泪从李莉莉的眼睛里溜流了出来。

“我只是不甘心当一个平凡的人而已,有什么错吗!为什么都要这么对我!……”

“哥哥!”

就在李莉莉大哭的时候,欣妍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李莉莉泪眼汪汪的抬起头,结果发现絮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倒在地上了。

“哥哥,坚持住,我带你去医务室。”

欣妍二话不说,抱起絮尘就是一个百米冲刺,只剩下李莉莉一个人趴在地上。

“果然,只有我一个人是不被人需要的。”

闭上眼睛前,一双黑色的运动鞋出现在李莉莉的视野中,还没等看清他是谁,李莉莉便失去了意识。

……

……

“所以说,我一共断了十七根肋骨,是这样吗……”

“骨裂啦,是骨裂,没有哥哥想象的那么严重。”欣妍用叉子叉起一块切好的苹果,“所以哥哥你放心好啦,只要好好养伤,都会恢复的。”

本来絮尘嘴里还嚼着上一块苹果,结果听欣妍一说自己断了十七根骨头,吓得絮尘嚼都不敢嚼了。

“医生说,哥哥的骨头很硬,所以伤的很轻很轻,大概休息一两天,就可以下地活动了,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就好了。”

“真的有这么轻吗……”

“嗯,所以哥哥放心好啦。”

絮尘嚼了嚼嘴里的苹果,咽下去后,吃下了欣妍喂下的新的一块。

“做的很好嘛,絮尘。”

就在这时,南宫影的声音从不远处传出,很快,南宫影从病房拐角走了进来。

“那老师,你先和哥哥聊。”

欣妍将苹果放到一旁,起身准备离开。

“要我喂你吗?”

在欣妍走后,南宫影坐在了絮尘旁边,拿起了装着苹果的盘子。

“还是不用了。”

“做的不错,鬼牌没有白交给你。”

“还做的不错,我都快要被打死了好吧,是你跟李莉莉说的往死里打吧。”

“不错,是我说的。”

“太坏了,怎么可以这样。”

“可是不这么做,你怎么可能会发挥出你真正的实力呢?”

“啥真正的实力。”

“我听说,你好像是一击击败李莉莉的,是这样吧?今天她都没来上课,听人说在被窝里哭了一天。”

“啊这……”

絮尘最后的记忆,确实是斩出了一刀大范围的鬼火,至于自己怎么使用出来的,絮尘就不清楚了,当时……

“当时我看到了……一个女孩的记忆。”絮尘回忆着,“女孩是一颗树,然后……”

说了一半,絮尘停了下来。

“然后,然后啥来着……”

“是「传记」吗。”

“转什么?”

“传记,就是一段与魔导具有关的故事。”

“那是传记吗?”

“嗯,听你这么说,你应该看到诡影的传记了。”

“大概吧……不对啊老师,你怎么知道我有一把叫诡影的刀?”

“啊,这个是,”南宫影结巴了一下,“我当时可是在一旁偷看你俩决斗的,你的招式,你的武器,我自然是一清二楚。”

“这样啊。”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能驾驭黄金级魔导具,但是我觉得吧有第一次,应该就会有第二次。”

“但愿是这样。”

“知道我为什么把鬼牌交给你吗?”南宫影转换了话题。

“为啥啊。”

“你让我想到了一个人。”南宫影回忆起来,“他和你一样,对于什么事都不服输。”

“不,我没有不服输,我挺怂的。”

“不服输和无脑莽是两个概念的,我所指的,是你没有向天赋和出身低头,就算你现在一无是处,但是你还是走到了现在。”

说完,南宫影看着絮尘。

“难道不是吗?你也知道,只要你誓死不和李莉莉决斗,她不可能追着让你跪下的,但是你还是选择跟她比拼到最后。”

“我只是觉得打都打了,半途而废才窝囊呢。”

“他也和你一样。”南宫影笑了笑,“该说你们的精神可贵呢,还是都是笨蛋呢。”

“或许笨蛋只有我一个人吧。”

“虽然我做事的方式很极端,但是有时候确实有用,比如你和李莉莉的决斗,确实激发了你的潜能,你在最后的时刻突破极限驾驭了黄金级的魔导具,最后打败了原本你撞破脑袋也打不过的李莉莉。”

微风轻轻地吹着半敞的窗户,窗帘随飘动着。

“如果下次还有这种要命事的话,你还愿意去试一试吗?”

“……”

“看你想不想了,只要你想突破自己的极限,我总有办法给你整点致命的难题。”

说完,南宫影笑了一下。

“那么絮尘,你的决定是什么呢?”

面对南宫影这个问题,絮尘一动不动的和她对视着,虽然嘴唇微微半张,但是就是说不出话来。

其实这个问题,曾经有一个人就给过自己答案:

“至少,你得去追寻你想坚持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絮尘在这一刻,突然想起了她的话。

“老师,我想问个问题。”

“你问。”

“你觉得什么样的人能成为史诗。”

“史诗嘛。”南宫影想了想,“我认为,想要成为一段史诗,这个人必然要有一段传奇的故事吧。”

“那老师,史诗故事中的配角,也有机会书写他们的史诗吗。”

絮尘低下头,眼神失落起来。

“被赞颂的永远是英雄,而赞颂英雄的那些平凡的人,终究只能作为史诗中仰慕英雄的存在。”

既然南宫影问自己这么抽象的问题,絮尘心中许多抽象的问题也一涌而出。

“那么这些人,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吗。”絮尘皱起眉头,“既然他们历史的长河中可有可无,那么他们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你觉得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我?我找不到我存在的意义。”絮尘叹了口气,“有时候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活着,感觉自己活着,就是不想去死而已。”

“这样啊。”

“那么老师,像我这种活着都没有任何意义的人,就算再怎么努力,也不会超过那些能书写史诗的大人物吧。”

“可能是这样。”

“那么老师,我为什么还要努力,为什么还要突破极限向上前进,幻想去达到自己达不到的高处呢。”

看着絮尘迷茫的眼神,南宫影苦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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