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云翻滚,豆大的雨点已经先一步洒落下来。
一块高高的石头上,周安安双手高举,托举着一个人影,并不断摇晃着脑袋,如同犬科动物一样甩着头发上的水珠。
“喂,真的没事吧,确定雷不会劈到我吗?”
听到脚底下踩着的狼人妹子担忧的问询,徐白连声安慰:“放心啦,那个雷劈到我身上就会被吸收了,干涉不到你的,撒谎我就不姓余!”
他同样双手高举,同时拿着一根树杈指向天空。
心里有点后悔,为什么没把先前那群猎魔人的剑带上一柄过来,否则就方便多了。
脚下的妹子又在扑棱棱地甩着脑袋,好像一只患了狂犬病与帕金斯的狗。
她这一晃不要紧,高举的手就不自觉的有所动作,踩在手上的徐白就吓得浑身哆嗦。
“喂喂,你别晃啊,我有点恐高!”
徐白的声音有点颤抖了,他现在离地五米开外,摔下去至少一个脑震荡。
“没事,我抓的牢牢的呢,放心吧,你这点重量,再来两个也……阿嚏——”
“啊啊啊啊啊啊——”
如同踩高跷一样的徐白手舞足蹈的一阵晃动,最后总算保持住了身体的平衡。
他惊恐地大吼:“你认真点啊,不要乱动了,雷马上就劈下来了!”
此时天上的雷云已经彼此相撞融合,爆发出了几声小小的前奏,只不过蔓延而下的闪电都落到了远处。
但就在二人的头顶正上方,一股极为醒目的雷电忽闪忽现,身体周围抛洒着细小的脉络,仿佛切割开天空一样,显然已经迫不及待要落下,会一会下面山头上这两个敢于向它挑战的凡人了。
“来了——!”
维持着身体的平衡,徐白一手高举树杈,另一手冲天比了个中指。
也不知道是哪个起了作用,那一股粗如水桶般的雷光精准地被引到了徐白的身上。
整个空间似乎被巨响澄净,天与地之间被塞满了瞬间闪烁的白芒。
幸亏徐白早有预料的提前闭上了眼睛,避免了自己再次被晃瞎。
与此同时,因为双手高举被占用,于是正试图用舌头堵住鼻孔来擤鼻涕,可惜根本够不到的周安安突然想到了什么,好奇地询问:
“诶,大师,你好像本来就不姓余啊咿咿咿咿呜呜呜呜呜哦哦哦哦————”
闪电好像直接贯穿了两人,顺着脚下的巨石流窜到了地面,附近的一大片积水瞬间被高压电解离成气雾,连草叶也被蒸腾的枯黄起来。
不过这波余韵马上被更汹涌的雨水扑灭,天地间重归于静。
只有仍旧高举着双手,矗立在巨石上的二人。
顶上的徐白确实吸收了闪电大部分的能量,否则这股子力量仅凭周安安根本承受不了。
下边的狼人果然一点事都没有,仅仅是过电的时候神经被麻痹了一下、造成了短暂的几秒记忆缺失而已。
现在她正在进行重新回档,然后眨眨眼,一副完全不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样子,继续提问:“诶,大师,你好像本来就不姓余啊?”
“对了,闪电怎么还没有劈下来啊,我有点饿了。”
徐白没有回答。
他正咬着牙,拼命忍耐着。
那股子亿万电子在体内穿行,不断改造他全身分子的酥麻爽感、让他生怕自己一开口就是一阵发自肺腑、宛转悠扬的舒爽声。
(原来……手机被充上电之后竟然是这种感觉……怪不得会屏幕一闪,发出顺畅的提示音……)
也就在此时,二人都看到了来路上跑来的一大群人。
他们有些穿着永恒之火猎魔人的制式盔甲,有些身着布衣;有人拿着长剑与十字弩,还有人拿着扫帚和马叉。
乍一看上去,倒不似追兵,反而像逃难的。
原来,跑回营地的两名猎魔人说出此地出现一名可以在禁魔药雾中施法的强大巫师的消息后,引起了当地教首的强烈重视。
他马上派出了几名传讯员,将这个信息告知往周边领地,并通知了位于更北端的阳戟城。
随后点齐了人手,甚至为了预防万一,连营地里打扫卫生的大爷和做饭的阿姨都带了过来。
毕竟……那可是一名神秘而强大的巫师啊!
若在平时,遇到一名巫师在逃窜搜捕,这位教首很可能只是加派一队巡逻兵,意思意思得了。
因为他知道,就算真的找到了巫师,也很可能拿人家没什么办法。
这都是些不知道活了多少年,通晓神秘学,手段叵测的诡异家伙——曾经有一位盲眼先知,也不跑,就在附近的大山中溜着追兵玩,等他们累死累活、好不容易将其围困在山顶后,人家直接变成一只鹰隼飞走了……
打那以后,当地的教首对待这群巫师们的态度就一直很消极。
但这次不行啊!
这名巫师据说竟然可以在绝对禁魔的范围内施展法术,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是他自己研究的,还是哪个秘密社团开发出了应对的办法或者物品?
总之,一定要将其捉拿归案,断不能让他跑到南方去。
否则,那群遭受迫害的的巫师们学会了这种方法,必然会北上进行报复。
到那个时候,他们永恒之火赖以维持武力优势的东西全然失去作用,距离覆灭也就不远了。
不过,本来他都又准备放弃了的。
教首已经通知了领主与国王,到时候就让他们的军队去追剿这两名逃犯好了,他可不敢直面那神秘巫师的锋芒。
而且,这场大雨来的极是时候,雨水冲散了地面的痕迹和气味,让最优秀的猎人和猎犬都无法追踪。
正当教首准备借坡下驴,要宣布返回营地的时候……
……一道巨大的闪电劈下,他便看到了前方不远一个高地,站在那块著名的‘望夫石’上,摆着怪异姿势的两人。
不光是他,队伍中的几乎所有人都看见了。
没办法,这俩人实在太醒目了。
雷电劈过之后,还在附近留下淡淡的荧光,在黑夜中宛如一盏巨大的明灯,好像灯塔,为往来过往的人们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