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月的旅途很快过去,我和维罗妮卡终于抵达了圣诺法帝都。
在没看到之前,我原以为圣诺法帝都就是一座古城而已,
它也许有着罗马风格的建筑,有着哥特式的尖塔,还有拜占庭风格的圆顶,内部塞满了洛可可艺术风格的家具与石柱,突出外部的金碧辉煌与内部的柔软细腻——在我心里,它就是这样一座可以被称为缝合怪的城市。
“维罗妮卡小姐,贝尔丽丝小姐,我们到了。”
戴着斗笠的车夫停下马车,回头朝车里的我们说道。
在车马的嘶鸣声中,我伸了个舒适的懒腰,活动全身筋骨,从倚靠在维罗妮卡身上的姿势坐正,稍微整理了一下这身简朴的连衣裙,还有黏在鬓侧的几根凌乱的白发,
我可不会每天都穿瑟希尔给的那件洋装裙子,那也太羞耻了,但我也只找到像这样简朴一些的连衣裙,只好对自己说“我是贝尔丽丝我是贝尔丽丝”自我催眠,暗示自己消除掉那股羞耻心。
“走吧,下车去看看。”
维罗妮卡朝我说道,我一边揉眼睛一边呢喃应答,伸手推开车门蹦了下去。
这里是山腰一处空地,要想从韦鲁尔公国前往帝都就必须要开过这条绕山路,而马匹上山需要消耗更多体力,所以才会指挥在山腰暂时歇息,以确保不会因为马匹过度劳累而翻车。
当然了,这也是我和维罗妮卡难得的下车透气的机会,再加上车夫说“我们到了”,我更想亲眼看看这座传承了千年的圣诺法帝都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我站直身子,眺望远方,
我呆住了。
一阵风从我眼前吹过,把我身边那棵树上的树叶给哗啦啦吹落几片,它也掀起了我披散在背后的白发与这件连衣裙的裙摆,在风中飘拂,将那几片落叶带向遥远的彼方,
我眼前是一片广袤的大平原,
尽管此时已经入秋了,这片平原依旧看不出丝毫衰败的迹象,而那座环绕绵延千里的城墙,还有城墙内分布的建筑群落花草树木,在我心里将强烈的不真实感与肉眼所见的场景融合起来,但最令我印象深刻的,却是城中那座通体赤红的巨大宫殿,它就像这座千里巨城的心脏,给人以强烈的震撼,
我想起精灵吟游诗人们在书中称赞帝都的歌谣,
那是绵延万里的巨墙,那是千年不倒的古都,百万双眼睛随着这座巨城醒来,百万个灵魂随着夜幕黄昏入睡;这里有昔日王权的红殿,也有通往西海的大河,这里的树木比山林还要茂盛,这里的花丛比绿野还要繁多;这里的绢布能铺展整座城市,这里的丝线能填满整片湖泊。
这里是圣诺法的千年帝都,人类王权的中心,人类世界最发达最富丽的城市,人类世界防卫最严密的铜墙铁壁,千年以来无人能破,无论是巨龙的烈火还是精灵的魔法,这座巨城都能将它拒之于外。
这里就是圣诺法帝都,伟大的人类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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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车窗外伸手,轻轻捏住那片不知从哪里飘飞而来的绿叶,
我们的车队行驶在帝都东门外,车轮在路面上行驶,发出隆隆的响声,但路面非常平坦,坐在车里的我们并不觉得颠簸,
放下车窗的帘子,我坐回维罗妮卡身边,把手中那片绿叶递给她,
“……树叶?”
“不知道从哪里飘过来的,感觉还蛮好看的,要不要把它做成书签呢。”
“等它再干燥一些吧。”
“说的也是呢……”
我默默地收起这片造型挺合我意的树叶,再次掀开车窗帘,看向那面逐渐朝我们逼近的城墙,
这座墙起码有十层楼那么高,三四十米,我在原来的世界里根本没可能见到这么高大宏伟的巨墙,也怪不得这里会被称作“铜墙铁壁”。
除了伟大这一描述以外,别无他法。
“很在意这里的城墙吗?”
维罗妮卡察觉到我正盯着那面高大的城墙看,朝我说道,
“帝都城墙上每一块砖都被附魔了强大的七阶法,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肉眼能看到的间隙,除非是从城墙顶上垂落绳索,或者是架设云梯,否则没人能够攀爬它。”
“七阶法?……这、这么厉害啊……”
我张大嘴巴,惊讶地说道。
我并未见过七阶法,但根据朗文村时一发一阶法的火球术就能起到那样可怕的爆炸效果,再加上我手边这本奥术入门里说“五阶以上的魔法已经断代了”,七阶法还真就是那种无人能解的超强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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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停在门口。
按照惯例,车队进城前的城防队检查是必须的,就算我们挂的是嘉伦王室旗帜也不例外。
查着查着,很快就查到了我们所处的这辆马车。
“你好,我们是帝都城防队,能请车上的乘客接受检查吗?”
我听到门外传来还蛮礼貌的声音,这跟我想象中的城防队搜查似乎有不小的差别,我认为的城防搜查应该是那种粗暴粗鲁直接掀开门进行的检查,哪有这么温文尔雅,
难道是看见了这辆马车的不同之处么,看来瑟希尔给我们配置的这辆车还真的挺不错嘛。
“……两位小姐,”
车夫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敲了敲背后的小窗,
“要开门吗?如果不方便的话,我这里还有陛下的——”
“没必要,打开吧。”
维罗妮卡说道。
我是完全无所谓的心态,既然维罗妮卡也不在意,也许她是不想在这里耽搁太久引人注目吧。
得到维罗妮卡的同意,车夫便打开了我们的车门,
我看见一个穿戴城防队铠甲的青年人站在门口,探头朝车里看过来,正好跟我对上视线,
他呆滞了几秒,等我眨眨眼睛才猛地一抖,一股青春期小男生的模样,红着脸缩回脑袋,还连连朝我行礼,
“抱、抱歉!两位美丽的小姐,很抱歉打扰到你们了!”
“…………”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扭头看向维罗妮卡,把话题权抛给她。
维罗妮卡坐得端正了些,颔首道:
“没事,这是例行检查吧,我懂的。”
“非常抱歉!给两位造成困扰的话,请务必原谅!”
说完这句话,那一脸青春期模样的年轻城防兵连忙跑开,年长的车夫苦笑着走到门口,朝我们笑了笑,
“哈哈,果然是年轻人,估计没见过像两位小姐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也得亏他眼力好,要是再多看几眼我就得拿陛下的令牌去告状了。”
“啊哈哈……”
我也跟着一起尴尬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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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门短暂停留后,我们的车队开进了城里。
我索性掀开车窗帘,趴在窗沿观看门外的建筑,
还没进城门前,我就注意到城门外有不少沿街叫卖的摊贩,有些还修起了像是茶摊一类的木质轻便建筑,售卖的商品也五花八门,
因为急着进城,所以我只是在车上粗略地看了一眼,好像是水果之类的,我叫不出名字。
嗯……如果有这么多新鲜水果售卖的话,我在帝都的日子说不定会过得比我想象中的更滋润?
“说起最近城里最新鲜的事,那莫过于一直广为流传的【盗神爱德华】,”
忽然,我听到街边传来一阵弹奏不知名弦乐器的声音,抬头望去,依稀看到一个被不少人围着的身影,似乎是个高大的男性,感觉像是吟游诗人之类的……?
“这个爱德华是帝都夜幕下的幽灵,传说他专偷贪官污吏,还有为非作歹的恶徒,是个行侠仗义的——”
我竖起耳朵听了一半,马车就已经开走了。
我耳边的声音逐渐被叫卖和吆喝声取代,热闹的大城市景象出现在我眼前,这里比迪戈里城的商业街还要宽敞豪华,售卖的商品种类也更令我应接不暇,
这里就是吟游诗人传唱的人类帝都,真的超级厉害啊!
我趴在窗沿上,傻乎乎地笑着,畅想未来。
啊,不好,这样会让人觉得我很傻,要收敛一点。
猛然察觉自己的表情不对劲,我连忙收敛面部肌肉做好表情管理,拍拍脸颊,让自己显得更矜持。
然后我就看到维罗妮卡的眼神,像在看蠢萝莉,
“……好傻哦,贝尔丽丝。”
“你才傻!我可聪明了!”
我红着脸叫道,想伸手去捏维罗妮卡的脸颊,却被她给先手捏住。
马车上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玩闹动静,逐渐驶过城门口的商业街区,朝着嘉伦大使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