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合作的内容呢?你身后那些老家伙可是极其追求利益的人,我不相信他们会任由你乱来。想必这次的合作,对你们来说利益会更大吧?”
看着伊尔充满怀疑的双眼,杰罗姆轻笑一声放下了手中一直握着的酒杯,轻声解释道,
“这次你猜错了,合作产生的利益来说对你们才是更大的,我们德林克氏反而是可能会有亏损的一方。别用这种看笑话的眼神看着我,伊尔。这可不是我私自做的决定,毕竟我真的想帮你们,也不可能做到这一步,不是吗?家族可不允许我私自坐下这么重要的决定。”
说完,杰罗姆将手中的文件翻到特定的一页,重新倒放在桌上,等着身前的两人在翻阅完文件后给自己的答复。
“这样的合作,还真的是让我无法拒绝……怎么,别告诉我站在你身后管事的那几个老家伙脑子突然开窍,善心大发准备开始做慈善了。我可不信重樱的毒蛇会在一朝一夕之间转变为不求回报的慈善家,如果是那样德林克氏早就被九条氏蚕食干净了。”
伊尔一目十行地扫完这份文件上的所有条约后,一脸震惊地盯着身前这位可以说是自己曾经相识的“仇人”,心中不断浮现出一个个在这份文件提供的利益下,可能深藏的阴谋。
伊尔很清楚眼前的杰罗姆是怎么样的人,包括其身后的德林克氏,这个在百年之间从一个不入流的外来家族,逐步爬升到了如今掌控重樱国的经济命脉,不亚于九条氏的世家。说是当代的“逆十字”——亚尔德席克氏也不未过,尤其是在军部的控制上,远超于当年巅峰期的亚尔德席克氏。
这样一个庞然大物,会不顾自身的兴衰,用一纸文书,将自身的命运与两个如同巨浪中的孤舟一般的“出逃者”,以及一位实力不明的神社巫女捆绑在一起,完全就是一个笑话,一个阴谋!
“最大的问题,我要怎么相信你,包括你身后的德林克氏会遵守这些条约。你们可以完全在形式不对的情况下落井下石,将我们推出去来保住自己的荣耀。”
面对伊尔的质问,退到酒柜前的杰罗姆有些无奈耸肩,将先前用来开瓶的那把匕首重新拿起,在掌心快速划过。鲜血从不小的伤口中流出,顺着掌纹逐渐滴落在地面的红毯上,让价格昂贵的红毯愈加鲜艳,且沾上血腥。
“当然,就算那几个老古董想要多活几年做点善事,我也不会允许他们放弃家族的兴衰,这点是永恒不变的铁则。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觉得九条氏会允许我们家族继续发展,拥有威胁到他们统治地位的可能性吗?如果是数百年前的诗织殿下,还有这样的可能;而如今的昭熙殿下不打压德林克氏已经是万幸了。所以我们需要改变,德林克氏需要新兴的力量来发动改革!而你们则是我们的首选!”
杰罗姆不顾手上伤口带来的疼痛感,也不顾这些血液来沾污身上的礼服和地面上的红毯,神色少有的严肃,
“想象一下,一位想要被雪藏起来但如今已经举起反抗之旗的血族王室,一位有着‘王室之下第一人’之称的强者,还有一位一直隐居于尘世之外但对一切了如指掌的巫女。这样的力量对我们家族来说只要运用得当,就可以发动改革,让一直高高在上的九条氏感受坠入深渊的恐惧!单是花雨殇女士一人,就足以我们花费这样的代价来保护!与其说我帮助你们,倒不如说是德林克氏的自我救赎!”
相较于杰罗姆高昂的演讲,以及动情的神色,作为听众的伊尔并没有像他那样兴奋。相反,紧皱的眉头表达出了怀疑与诧异。
显然,伊尔对于九条氏想要打压德林克氏这一点可以说是完全不信。毕竟两个重樱国最大的氏族发生争斗,足以毁灭这个帝国。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这些单方面的说辞,杰罗姆。我并不了解你们家族与九条氏的明争暗斗,也不想去过度插手权力场上的内容。单凭这些,你根本无法说服我,就像那次背叛一样,你没有选择相信我。”
听了伊尔的反驳,杰罗姆淡淡一笑,慢步走到桌前,让从掌心流下的血液滴落到文件旁的空酒杯内,继续说道,
“对于我们家族与九条氏之间的战斗,我也不会多说。如你所言,这些单方面的说辞是个聪明人都不会相信,而且知道过多会引来杀身之祸,这是谁都不愿见到的局面。但关于我,以及德林克氏会不会遵守这些条约这个问题,我已经提前在文件的签名处设置好了血契,并可以凭借真实之名起誓。这样一来就算是我想要反悔,或者我身后的那几个老古董反悔,选择出卖你们来换取一些好处来挽回损失,也无法做到了。怎么样?可以接受吗?”
……
“口口声声都围绕着战争的人,真的战斗起来就这有这样的水准吗?可笑可悲,看样子由血与泪构筑起来的悲歌,你们是没有办法听完高潮了呢。就让这首被游吟诗人不断传唱的史诗在这里画下一个没有那么美好的休止符吧。要埋怨,要怨恨,就埋怨并怨恨这个无能的自己。”
霁月手中握着的那把铳剑此时早已沐浴过大量的鲜血,泛出阵阵艳红的血光。
地面上由血液构成的魔法阵数不胜数,而如今早已变得残缺不堪,只能从边角的勾勒看出是哪种类型的魔法阵。
原本风光的卡努拉左手无力下垂着,右手单手握住一把残缺的长矛,脸上的血迹和眼中的疲惫表明着刚刚经历了一场艰难的战斗。
怪物,眼前的这个狐族女子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只为鲜血和屠戮而生的嗜血怪物!
被绝望所吞噬的恐惧不断在卡努拉以及其他四人的心中蔓延,此时的他们毫无战意,只想着如何从这道阻拦他们逃亡的水幕中冲出。
“唉……就这么一点工资却要让我来搅和这样的战局,杰罗姆阁下有时候在压榨,剥削劳动力的方面还真是熟练到让人心寒啊。”
带着无奈的声音响起,鬼狩一手拉着围在脖子上的白色围巾,一手提着一把太刀走入水幕中,一双竖型的瞳孔让站在屋檐边上的霁月微微皱眉。
下一秒,五朵冰凌花凭空浮现,片刻间凋谢的花瓣尽数化作为冰矛刺向这个闯入战场的打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