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同孩子一样幼稚的斗嘴结束后,霁月与伊尔两人恢复一开始一人一边抱住花雨殇的样子,跟着鬼狩慢步走入商业街。
斜影之下,春樱凋落,平铺地面的石板。喧闹的街道上,却有着一片静寂之地——一位艳丽的花魁用染着红指甲的手打开了纸扇,掩住了微微上挑的嘴角,宽大的振袖随着风轻轻飘动,眼中仿佛是无声的邀请——现落之樱,今夜之月,可愿与我共赏片刻?
良宵美景时难等,只求今有佳人陪。
两侧的过客自觉的分出一条道路,让走着花魁步的花魁从中走过,一颦一笑之间勾去了路人的魂魄。不知是否是错觉,花魁的视线在瞟过四人时,有意在鬼狩的身上停留了数秒,原本平静如水般的瞳孔中,也泛起了些许涟漪。
看着花魁逐渐走远的鬼狩停下了脚步,望着身后的三人解释道,
“前面那位是赤座雪,是泉楼最好的舞者。不过这位并不是我想要带你们见的人,不过也也她有着紧密的关联。”
说完,鬼狩身影一闪,拐入一旁的楼内。
楼阁外,红莲灯笼照亮夜晚,楼阁内,抹白脖颈染红眼角的艺伎伴着琴声翩然起舞,绣着流云与鲜花的袖摆起落,权贵们饮酒作乐的声音溢满大厅。
望着这一幕幕的画面,霁月与伊尔两人难得达成了共识,同时伸手捂住了花雨殇的双眼,引导着她跟随上鬼狩的步伐,走入一侧的房间内。
一位脸上涂满雪白脂粉,点缀着一抹朱唇的女子随着三味线的靡靡之音而舞,振袖翩翩,优雅醉人。
黑色的瞳孔看过站在门旁的鬼狩后,脚下的节奏逐渐慢下。樱色的和服衣袖轻甩,迷人的花香充斥了整个房间。
“咳咳……赤座樱你别用这个味道的熏香啊,你要杀我就直说别藏着掖着!”
“嗯哼哼~谁让你一直带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来找我呢,你知道我并不喜欢打扰,才不想姐姐那样抛头露面,而是选择在幕后一个人跳跳舞,弹弹三味线。好了,既然人都被你带来了,也不能赶走,不然姐姐会生气的。说说吧,这次鬼狩又有什么事情来求我帮助呢?如果是像上次那样让你涨工资什么的就快点回去吧,浪费时间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我可没有那种兴致去为无聊的事情起舞,亦或是弹奏;我的舞蹈,我的音乐只会为有意义的事物去演奏。”
回应了鬼狩的抱怨后,名为赤座樱的女子完成了舞蹈的最后一步,弯腰脱下了穿着的木屐,快步走到一旁的柜子前取出一碟清酒,随意地坐在了弹奏三味线的那位女子旁。
发簪上的装饰闪着银色的光芒,将自己整个人窝入女子的怀中后,赤座樱才重新看向门口的鬼狩,用着妖娆的声音调侃道,
“哦吼,居然还没走吗?那看样子不是为了加薪的事情啊,那么来说说吧,这次到底又要找我干些什么?”
“只是普通的带着三位可爱的女士来你这里坐坐罢了,因为你这里风景还不错,不是吗?站在全德林克城最高的楼阁,泉楼的顶楼看向这座百年城池,总会有种别样的韵味。”
说罢,鬼狩快步走入房间内,熟练地坐在桌边的一个位置,修长的手指从桌上的果盘内拾起一枚葡萄,小心翼翼地摆弄着。
此刻玩弄着那枚葡萄的鬼狩,很难将其与先前的水幕中,带着白色围巾的那位恶鬼联系起来。倘若霁月没有见识过这位鬼族的战斗技艺,还只是会认为他是一位普通的少年,而并非先前展露出修罗之道的强者。
顺着鬼狩的话语,窝在女子怀中的赤座樱也看向了被鬼狩带来的三人,在察觉到伊尔与花雨殇的样貌后,眼神中闪过一抹诧异,
“喂喂,鬼狩你这个家伙,你知道给我带了两个多大的麻烦来嘛?九条氏在前些时候对所有地下的杀手组织和明面上的所有雇佣兵组织发了两条这几年来最大规模的通缉令,只要活捉两位血族,都可以去领整整一亿的悬赏金。不过这可不是一份送钱的悬赏令,两位血族一位是默默无名的人,没有任何现存的情报,但还有一位是有着“王室之下第一人”之名的怪物。你为什么要把这么大的两个麻烦给我带过来啊,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会盯上这两块肥肉啊!”
赤座樱少有的不顾形象对着悠闲的鬼狩吼道,眼前所见的景象早已出乎了她的意料:她完全没有想过鬼狩这次带来的人会是这两位被悬赏了天价的血族,以及一位身份暂时不清楚的狐族女子。
在听完抱怨后,鬼狩轻轻一笑,将手中握着的葡萄放在桌面,对着已经有些抓狂的赤座樱询问道,
“你的消息这么灵通吗?居然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我还以为只有我们老大这一层面的人才能知道这一件事,毕竟九条氏做事一向隐蔽,很少会有情报贩子知道九条氏发出来的信息。或者说,知道九条氏那些信息的情报贩子,已经躺在墓地里了。”
“啧,感情你一直以为我是一个普通的情报贩子吗?真的是过分,别把我和那种普普通通的商人混为一谈啊!泉楼一直以来都是重樱国的暗面,被人称之为‘樱花树下的夜之国度’,可别一句简简单单的情报贩子就把我们概括了。情报贩子能知道的我有渠道知道,情报贩子不可能知道的我也有渠道知道,而且情报贩子可不能做到,暗杀贵族之类的事情吧?”
用着最温和的语气说着骇人听闻的话语,赤座樱将手中握着的清酒缓缓斟满身前的酒杯,望着面露不悦的伊尔,嘴角无奈一钩,
“安心安心,我可没有对你们两位动手的意思。先不说你们是鬼狩带来的人,出于我姐姐定下的规矩,就算是我也不能在泉楼内动手。更何况,我不觉得泉楼内有人能赢过一位堪称王室的血族,那无疑是一个找死的行为。与其找死,还不如来帮助一下,从中捞一点好处不是吗?可以讨论一下吗,你们被天价悬赏的原因,是杀了九条氏哪位重臣吗?还是偷了什么宝物?话说我记得没错的话,血族与九条氏应该还是同盟吧?”
说着,赤座樱喝下了那杯清酒,脸上微微浮现出醉酒的醺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