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学生会选举,你竞选嘛?”
手机上打出这行字,反复看了两眼,在确认没有什么隐晦的含义后,我按下了发送键。
张婷婷没有立刻回我,说不定她在跟闺蜜聊天呢。跟有些感兴趣的女生发消息就是一惊一乍的,唯恐对面觉得你字里行间夹杂着什么不好的字眼,然后冷淡你。但是说实话,张婷婷在高一下学期分班之前都不认识我,也许她会在全校播报英语考试前五的行列中听的我的名字。
但这又能怎么样呢?除英语之外,我没有一门学科能打的上台面,而她光一门数学就甩我半条街。想到这里我就不想往下想了,谁叫我太能睡呢,要不是上课睡觉,数学怎能落到60分这个小学及格线?心情忽的就不高兴起来。
看着桌子上零零散散的作业,再一次打开手机,并没有消息提示,无事可干的我整理起作业本,但整理到一半,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
抬头看了看窗外。学校的教学楼已是漆黑一片,视线放的再远一点,宿舍楼的灯光也零零散散的,熄灯了?
很快的整理完杂乱的作业,我打开手机,十点半,张婷婷回了一句:“应该不选,没意思,还有数学作业不要再忘交了,下次我可不帮你瞒着。”
啊啊!数学作业!我想起来了,那一本少数150页的练习册,在学期开始的时候我曾一度认为做完它是不可能的,然而老师的作业一个接着一个,到现在磕磕绊绊的五分之一都有写完了,别问我为什么数学这么差还能写的下去,只要关系打的好,总有人会给你借鉴借鉴。
现在时间应该还够,去学校拿一趟应该没有问题,这么想着,眼前顿时浮现出,上学期没交作业说忘带的我被老师好一顿训,
“住这么近就不能跑一趟的嘛!”
那小个子女老师叫起来声音异常的尖锐,令人记忆犹新。
夜色有点深了,三月的天气依旧不暖和,穿上夹克衫还是感到凉气直往领口里钻。小区里现在几乎见不到人。我见状便加快了骑车的速度,就这样骑下去到学校,也不过五分钟。
不过到了学校门口就出了新的问题,那就是保安大爷似乎非常不满
“怎么不出门的时候带好的啊?”
年过60的大爷哼了一声,眉头挤成一块,我站在门外好一阵尴尬,想组织一点好话说出来,但又不知道面对这上一辈的人怎么交谈,总不能猛地跪下来
“大哥行行好!”吧
这样似乎是有用的,只不过颜面尽失,真的有人会这么做?我却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只得一遍遍的求情。
大爷终究还是负责的,在我连连道歉后嘟囔了几声,还是开了校门
“快点!”
他瞪了我一眼,我连忙道谢,快步走进教学楼。
放学后的校园寂静的让人害怕,远处传来嘈杂声在楼道间回荡,恐怖片喜欢拍午夜时分的校园不是没有道理的,我就一直在想,会不会突然从楼道拐角闪出一个鬼?当然,鬼怎么可能存在呢,我转念这么一想,似乎就没有原先这么害怕了。
我的教室在三楼,把步子迈开,我很快拿到了作业本,提在手里,跟个石头一样重。我心里舒了口气,拿到了作业,写完也就不是什么事了,于是脑子里开始思考回去了怎么处理它。
但正当我关掉教室里的灯,准备下楼的时候,远处的嘈杂声穆然变的近了。仿佛是有规律的音符。
我静下来仔细一听,是钢琴的声音。但这却让我突然害怕起来,脑子里几乎同时想到“闹鬼”这个词。但是我方才才提醒自己没有鬼的。那是谁没事干半夜去弹钢琴?我站在教室门口细细听了一会,竟然弹的不错,至少比鬼好听。难不成是钢琴十级的大佬耐不住寂寞私下里趁着没人开的演奏会?这么一想,我竟有些好奇,脚也向着音乐室的方向迈出去步伐了。
音乐室不在教学A楼,需要通过楼楼间的过道到达C楼,然后上到第五层。越往深处走,光线越暗,视力再好也看不清路了。
这里提一句,视力好倒是我的一大骄傲点,现在我们班50个人里边,不戴眼镜的人不到8个,而我便是那八分之一,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右眼视力好的离谱,即使夜里玩游戏玩个十天八天,在课上睡一觉,醒来后的世界又是清清楚楚的,为此很多人羡慕不已,但最近左眼视力倒是有些下降。不过无伤大雅啦
我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慢慢走了过去。那钢琴声婉转而轻快,通道间的回声仿佛是立体声一般源源不断的飘进我的耳中。我心里倒是越来越期待演奏者是谁了。
很快的上到5楼,就在我柺入音乐教室的那个走廊时,霎那间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夹杂着恶臭味。有些似乎钻进了我的右眼,就在我以为无事发生的时候,右眼却紧跟着开始阵痛。
琴声还在源源不断的进入我的耳朵,但右眼的阵痛同样在刺激着我的大脑,我都眼睛从来没有这么痛过,眼球仿佛在被千根铁丝反复扎入,眼泪随即流下。
我单手捂住右眼缓缓蹲下,嘴巴咧开来嘶嘶地叫。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眼泪流尽了,可是疼痛依然不止。
在疼痛的刺激下,我的头开始逐渐发昏。此时耳边的钢琴声也变了调,欢快的节奏变成了鬼哭狼嚎的叫声冲击着我的耳膜,恍惚间,那只属于鬼片里的窃窃私语也出现了,我甚至怀疑我在做梦,可感官不断传来的难受之感又无比真实。我的右眼疼得快要失去知觉,手中的物件也拿捏不住,一并掉落到地上,可我已经管不了了。
痛觉钻入四肢百骸,这绝对是我目前为止受过的最大的痛楚,痛到心里去,痛的死去活来。正当我的身体快要爬伏在地上的时候,就像短路的电视突然人为地接好了那根线,整台电视恢复正常一样。只感觉一股暖流从天灵处涌入,很快地包裹住了我的右眼,右手感受到了温度的上升,那股暖流似乎围着我的眼球转了一圈,顷刻间疼痛便被冲走,夹带着其他部位的异常一并消除,仿佛身处狂风中的人落回地面。
感官不再疼痛,而是逐渐清晰起来。但趁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这股暖流的来源是哪,暖流却一下充入我的右眼瞳孔,眼睛就像被火药击中一样瞬间变得火辣辣的疼烫,令人止不住大叫一声。在寂静的地方,叫声传播的飞快。楼道里开始回响起啊啊啊的叫声
果不其然,钢琴声戛然而止,我赶紧松开捂住右眼的手,飞快地捡起掉在地上的物件,随后藏住身子。然而睁开右眼后,眼前的景象却让我惊讶不已,倒不是楼道里出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而是我似乎突然带上了夜视仪,右眼所看到的东西有了金色的轮廓。我反复眨眼,金色的轮廓却一直存在。
此时音乐教室传出了人的声音
“谁?”
是一个女生的声音,清脆,但是充满了警惕。
我屏住呼吸,静静地站在原地,只有半个头伸出来看着教室门口,在右眼的视觉里,原本漆黑的走廊就像白天一样明亮,如果有人走出来,我可以立即看到。但是半分钟过去了,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莫不是在等我进去?”
我思索着,心里正犹豫是否向前,可是钢琴声却没有犹豫,自顾自地又响了起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啊?刚刚那一声叫喊,难道还没有打扰到她?这怎么回事?
我蹲了下来,身体靠住墙壁,教室对着走廊的窗户离地是有高度的,正好可以藏下一个蹲着的人。约莫着移动到音乐教室的窗下了,我先是一只手扒住窗户的边框,随后头慢慢抬起,小心翼翼地往里张望。
视线没有第一时刻穿透玻璃,而是聚焦在倒映着我的脸的玻璃上,细细的一看,右眼的瞳孔上出现了金色的纹路,环绕在瞳孔边上闪闪发光。我又伸手摸了摸右眼,眼眶附近依旧在发热。我又摸摸左眼,却没有什么反应。
要是整个瞳孔都变城了金色,那我岂不是邪王真眼了?突然这么想到
不过我立马拍了拍头,停止了无聊的幻想。屏住呼吸,视线越过玻璃看向了教室内部。得益于右眼的怪异夜视能力,教室的一隅一角都清晰可见。但引人注目的,还是那端坐在琴椅上,专注演奏钢琴的女生。
由于钢琴是朝内的,我无法看见女生的正面面容,但是从她宛如瀑布的长发,苗条而不失形态美的身材上断定她一定十分漂亮。至少是黑长直吧。
她穿着深蓝色的春季校服——应该是高二年级学生拥有的一件外套,以及有些令人不解的米色长裙。虽然学校的确在校服套装里给女生配了一条裙子,但是在夏季远没有到来到三月,除了臭美,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穿裙子的理由。女生一般不都是怕冷的吗?还有,这个学校不允许穿裙子。
她的纯黑小皮鞋倒是很精致,但我不知道一个女生在这种季节打扮成这样,趁着月黑风高在教学楼里弹钢琴是什么意思。
“兴许就是一个有理想而臭美的才女罢了”我在心里如此吐槽道
这么想着,那也不是什么闹鬼了,还有作业要完成呢。于是我尽可能不发出动静的起了身,准备原路返回。
可正当我准备迈出脚步,原先有规律的琴声却突然当当当地变得尖锐而急促。我不由得转过头来往里一看,却发现女生的手已经合上琴盖,中止了演奏。
她自然的转过身,两人瞬间四目相对,仿佛她早已察觉来我的存在,并且精准地定位了我的站位。我看着她圆润的脸庞,精致的五官,便知道刚刚的推断确实一点不差,就是把张婷婷放在这里也得逊色与她两分。这么漂亮的脸蛋,笑起来一定十分好看吧,我这么想着。
可是她脸上的神色是,冰冷,不夹带一丝颜色的冰冷。原本灵动的双眼中也找不到一丝活泼的样子。她的睫毛轻动,似乎有些惊讶,但没有影响到她所表现出来的警惕。此时我注意到了她别在左胸口的一个小牌子。这个我倒是认识,只要是在学生会拥有职务的人都会得到一个这样的小牌子,比如“检查委员”什么的。可是现在,那个牌子上标识着:
学生会长。
诶等等,明天才是选举吧,按照校规,就算再迟,上一任学生会长也该在一周前就上交名牌了,这是怎么回事?而且我似乎并没有听说谁担任了上一任会长,在校内也应该没有见过,我倒是进过学生会活动室,但属于会长的位置也从来没有人坐过。
就在我胡思乱想,以为这个学生会长是一个爱翘课的人的时候,女生缓缓的开了口,以一种奇怪而又平静的声音说道
“你,是来杀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