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国境的通道巨大又空旷,宏伟的立柱一眼望不到顶端,每一块地砖大小都比肩人类的房屋,简直是通往神国的道路,每当我飞过一对立柱的时候,圣洁的火焰就会在两侧燃起,点亮前方深邃的黑暗。
在经历大约五分钟的飞行后,我感到自己越过某个魔力形成的结界,耀眼的光芒一闪而过,仿佛新世界大门打开的瞬间,我终于涉足法梵德的土地。
“哇。。。。。。嗯???”
本来已经准备好面对神奇的龙之国度发出赞叹声,所见的只是相当普通的街景。没有在天空飞翔的巨龙,也没有张口就会喷出火焰的大家伙,鳞次栉比的红色砖房上积着厚厚的雪,建筑物的四角上挂着锁链,锁链上系着深红色风铃。路灯散发出略显寂寥的光芒,空旷的长街上空无一人,寒风吹起一张撕碎的报纸从我眼前飘过。
我不禁歪着脑袋,头顶上飘出大大的问号,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打开的方式不对。
是因为我少缴纳了入境费,所以就走向了错误的世界吗?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巨龙们栖息的国度,别说龙影了,我连人影都没见到半个。
身后的通道里传来追兵的怒吼,真是两个没见过钱的穷鬼啊,就这么一点钱也要斤斤计较。
总之,还是先逃掉比较好,我对自己飞行的速度还是很有自信的。
扫帚逐渐升上高空,不管怎么说龙族平时也会以龙人的模样生活,整体的行为习惯和人类社会相差不会太多,只要去高处的话,就能看清楚这座城市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浓厚的乌云层忽然出现在头顶,从那里我感受到强烈的魔力,应该是龙族设下的某种结界,如果再向上飞就有危险了。
我向着远方眺望出去,目光一层层扫过龙人们的建筑,纵横的大道将城市划分为不同的区域,处于城市中心的地方伫立着一座灰色的高塔,以它为圆心,四条百米宽的驰道通往东西南北。我猜这些道路就是给龙族降落和起飞用的,他们会在这里在古龙与龙人之间的形态切换,以免过于庞大的身躯碰坏了附近的建筑物。
那座灰色的高塔造型古怪,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我仍然能看到它的塔身上延展出来尺寸惊人,令人畏惧的尖刺,仿佛密密麻麻的荆棘缠绕着高塔。尖刺上偶尔能见到巨大的骨架悬挂着,在萧瑟的寒风中摇摇欲坠,可就是掉不下来,很显然那是某一条死去多时的古龙。
真是奇怪的风俗,居然把同族的尸骨挂在城市中心展览,这是在宣告对触犯刑法的罪人以刑罚,还是说龙族的葬礼就是这种形式呢?
这世界上有能力到访法梵德的人很少,所以我并没有先例可循。龙族不排外,因为他们喜欢实力强大的人,能够进入到访这里,就足以证明来客的才华。在这种地方建立自己的国家,本就是一种孤高泯然于世界的心态,在穿越刚刚那道结界的时候,我的心中就已经被施展下了一个契约魔法,在法梵德的见闻不可以在离开以后随便传说,否则就会被列入龙族的追杀名单。
这支强大的族群用种种方式为自己树立起了神秘又强大的形象,这也是我想要来拜访一下的原因,未知总是令人憧憬又好奇。
我压住帽子,操纵扫帚下令,以最快的速度接近那座中央高塔。在那座高塔藏在乌云之上的塔顶位置,我感觉到了如同大海一般无穷无尽的强大魔力,看起来今天龙族成员全都聚集在了那里,这使得他们甚至没有办法隐藏起自己的力量,因为魔力的数量实在太多了。
抵达高塔,我跳下扫帚抬头仰望,这座塔至少有一半都隐藏在魔力的乌云之上,没办法用飞行穿过去,就只能从塔底的入口开始慢慢向上爬。
视线里没有发现任何守卫,宽敞的大门就那样对外打开着,似乎今天是个非常特殊的日子,会欢迎每一位愿意到访的客人。
外表那样恐怖的高塔,内在却如此美轮美奂,拼花大理石的地板光可鉴人,屋顶贴满金色片羽,垂下来的树枝形吊灯居然用的是真正的白水晶。气势恢宏的立柱上刻画着龙族们的历史,向着深处走去,逐渐窥见每一位在龙族中留下威名的英雄,过去曾是怎样英武的模样。
大厅的正中央是环绕着一根立柱的螺旋形阶梯,抬头望去,这道阶梯一直通向看不到顶的高处,各个阶层上有笔直的通道连接着高塔的边缘。
难道说来这里的龙族都是这样一步步走上塔顶的?这样大小的空间显然不够它们动辄百米的巨大身躯飞行,更别说还有那么多通道在挡路了。我不禁开始想象人形的巨龙们耐着性子放弃飞翔,以双脚丈量高塔高度的模样,习惯了天空的龙群,会觉得这种方式舒适么?
我没有那样好的耐心,也不打算浪费自己的体力,打响清脆的响指,可爱的扫帚小姐悬停在身侧,我轻轻坐下,仍由她慢悠悠的向上飞去,一路避开那些蛛网般的通道。
飞翔是人类的梦想,正因为向往天空,我才选择可以实现这一梦想的职业,去成为一名魔女。不过当这一愿望被轻而易举地实现之后,对现状难以满足的我就开始琢磨着去旅行了,在原来的地方实在是没法成就我这样的天才魔法少女。唯有那些强大,未知,神秘的非人类种族,才能让我学到更多的东西,譬如法梵德的古龙所掌握着的,人类难以理解的魔法——言灵术。
通往塔顶的路是一扇黑色的大门,紧闭大门上雕刻着古龙搏斗的场面,它们的利爪洞穿彼此的心脏,利齿咬住对方的咽喉,大地裂变成千万道沟壑,天空电闪雷鸣,那是它们与生俱来的力量,仅凭语言音节就能调动自然之力的言灵。
当我逐渐这扇大门,机械转动的声音从墙壁中传来,在我没有见到任何魔力流动迹象的情况下,它居然自行打开了,仿佛知道我有进入的意图。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今日的龙之刑场!”主持人站在特制的看台顶端,这个位置让全场都能看清楚她的身影,红裙的龙人美女主持声嘶力竭高呼,“我们总是在十年间的这个日子里相遇,今天又会是谁摘下王者的桂冠?让我们拭目以待!”
看台上座无虚席,从衣冠楚楚的绅士到衣着暴露的美女,每个人都兴奋莫名,酒杯在他们彼此间传递,大把大把的爆米花被一口气倒进喉咙里,他们兴奋的欢呼,说着我听不懂的古老龙语,像是某个人的名字。我试图用风语去把那些翻译成人类的语言,得到的依旧是无法理解的音节。
这些龙族实在是把自己完美的装扮成了一个个人类,如果忽略掉他们头上的双角和座位后面那条尾巴的话,我会以为自己来到了某个人类聚会的舞台。
这是一个圆形的格斗场,肉眼可见用大理石堆砌起来的看台上施加了防止冲击的魔法,以免中心舞台上战斗的冲击波及围观的吃瓜群众。很早就听说龙族是喜好争斗的种族了,今天才切实的体会到这一点,空旷无人的城镇居然是因为一场格斗比赛的举行,所有的居民们都带上了零食酒水,早早地赶到看台来抢一个好位置。
我在看台中游走,试图找到一个能坐下来观看的位置,无奈这里的看台数目似乎是和城市中能赶来观看的居民们完全相同的,没有给我的位置。我发现了几个和我一样的外来兽人,抱着胸口站在看台边缘围观这场激斗,我只好选择和他们一样的方式,趴在看台的围栏上看向舞台中心。
场上的两名格斗者,一个穿着青色的甲胄,从身材判断那是一位龙族少女,带着面罩保护因此无法看清面孔,一头红发扎成了便于战斗的单马尾,使用一支看上去就不好惹的暗红长枪。那支枪上附带着惊人的魔力,这里的地面都被施加了迅速复原的回溯魔法,但被那支长枪所创伤的地面,伤痕累累无法复原,似乎拥有不可恢复的破魔效果,是非常罕见的武器。
另一个则是龙族男性,虽然也带着保护脸部的面罩,但似乎拥有暴露身体的癖好,下半身穿着一条短裤,上半身则什么都没穿,惊人的八块腹肌随着他挥舞大剑的每一个动作颤动,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很多女性龙人都在他行动起来的时刻尖叫,成片成片的几乎要刺穿我的耳膜,我只好捂住耳朵,远离了这帮狂热的粉丝。
如果用平常的人类思维来看,男性和女性是不会轻易打架的,双方的体能和战斗力不在一个水平线上。我不知道龙族们有没有这种人类的俗成观念,看起来似乎是不存在,每个人都在为两人的每一次惊险对拼欢呼,这对他们来说是一场视觉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