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能明白你在指什么。”
“让我们回到故事的起点，重新梳理一遍，你就会明白了。”白雪魔女打了个响指，地上的雪堆隆起，形成一高一矮两个雪人，看得出来大的那个是仿照她自己的模样，小的那个则是露露卡的模样，不过不是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更小一些，应该是最初两个人刚刚相遇，成为师徒的时候。
“露露卡是我所见过，在魔法学习上最有天赋的女孩子，甚至超越了我自己。”白雪魔女轻轻抚摸着雪人露露卡的脸颊，“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她还不会使用正规的魔法，只会释放魔力完成一些有趣的小事情而已。只是半天的学习时间，她就学会了如何操纵扫帚飞行。”
“那还真是厉害呢。”
使用扫帚飞行看似简单，其实是一项易于入门却难于精通的魔法，第一次尝试，也许可以跨上扫帚稍微离开一点地面，要做到真的飞上高空并且稳定操控，需要花相当长时间的练习，急于求成的话说不定会摔死自己。所以魔女老师们在带领徒弟入门的时候，往往就会使用这个魔法来考验徒弟对魔力的操控水准。
“有这样的天才成为徒弟，是个老师都会自豪，想要立刻将她培养成优秀魔女的吧？”白雪魔女轻轻的笑了起来，她笑的时候有着很狡猾的娇俏感，就像那种恶作剧以后偷偷转过身去，不会被人看见的笑容。
“我很用心的培养着露露卡，就像一位普通的老师应该做的那样，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一起吃一起睡，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一定是对方凌乱的睡颜。”
赛娜向我投来奇怪的眼神，我点了点头，和她达成一致的想法。就算是赛娜也能看得出来，一起睡的师徒已经不是师徒了，尤其两个人还有一定的年龄差，露露卡的双亲也许是觉得两人都是女孩子所以没有插手，这是他们的失误，应该让她们保持一定的距离以明确师徒的概念。
“你们相恋了。”我说。
“没错。”提到相恋这两个只是听上去就很美好的字眼，白雪魔女笑的很甜蜜，“但是好景不长，露露卡的父母很快就发现了我们的秘密。他们处理的手段还算比较温婉，因为我确实教导的不错，他们没有直接向魔塔揭发我，而是将露露卡关在房间里上锁，冷处理不让我们见面，希望借这种方式让我明白自己应该离开。我当然能明白他们的意思，便抛出自己的请求让我再见露露卡一次，之后就会离开。他们同意了。”
“那天晚上，在双亲的见证下我来到露露卡的房间外，隔着门锁和她道别。她哭着说了很多很多话，要我留下来，要我五年后再来什么的，我只能一件件的听着然后拒绝。最后她说我们再也见不到了，那就给我留下你的一样东西吧。我身上什么都没有带，唯一贴身的物品就是原本给露露卡准备好的毕业贺礼，一支魔女才能使用的正统魔杖。我把那支魔杖从门缝下面递了进去，那是我后悔了一辈子的举动。”
“得到魔杖的露露卡直接炸开了房门，操纵房间里的盆栽长出巨大的花卉，一口吃掉了自己的父母。她笑着对我说你看师父，现在没人能阻挠我们啦，我们想做什么都可以。我在震惊之余还保持着理智，扑过去质问她你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吗？她不笑了，只是抬头看着我说我当然知道，我觉得这就是自己应该做的事。”
我狠狠地抖了一下，从来没敢想过看上去有些内向的露露卡居然会是这样一个丧心病狂的女孩。
“我抱着脑袋在血迹中思考了很久，第一次遭遇这种事情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是把露露卡抓起来送到监狱里去，还是清理掉现场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露露卡看出来了我的犹豫，她选择帮我做决定，用花卉做成手铐把我绑住，丢到床上。”白雪魔女轻声说，“她用这种方式坚定了我的信心，没有对现场做任何处理，我们穿好衣服带上仅有的一点东西，趁着黎明到来之前逃离了那个国家。”
“杀死父母这件事似乎打开了露露卡身体里的某种开关，她爆发出惊人的魔力和操控力，一夜之间成长到和我不相上下的地步。得知消息追赶来的魔女接连丧生在她的魔杖之下，我难以置信自己的徒弟居然会是个通过杀人来取得成长的黑魔女。”白雪魔女抱住脑袋，那些不愿意回忆起来的事情仿佛针一样刺痛着她，“可我什么都做不到，我爱她啊，我真的好爱她，就算她是这样的人我也依然爱她，愿意陪她一起逃亡，直到生命迎来罪恶的尽头。”
“白雪之森的真相，原来是你纵容露露卡犯罪的结果。”我以冷冽的目光指责她，“在那之后，你甚至愿意为魔力耗尽的她支付自己的生命，来换取她的安宁。可我不明白，既然如此你就应该用这个结界魔法回到露露卡身边才是，为什么要设置成她无法见到的触发条件？”
“因为我想赎罪。”纵容犯罪的师父，以无比坚定的眼神回答说，“直到死亡的那一刻我才幡然醒悟，我们的爱情不应该建立在那么多魔女的牺牲之上，露露卡是个天才，可她也是个天生的恶徒，成为黑魔女的料子，如果就这样让她继续在这里研究魔法，终有一天她会解开这份奥秘。尝过迅速成长的味道，你觉得她会服从我的劝说不再进行那样恐怖的屠杀吗？”
……
我不得不承认她是对的，有些人生来就是黑魔女，他们的心中隐藏着黑暗的一面，只不过有些人一辈子都没有学习魔法，而有些人一辈子都没有找到开启的条件，那么他们这一生就依然是个好人。可要是打开了开关，这些天生的恶徒就终有一日会成长为让世界都害怕的黑魔女，历史上每一位黑魔女的诞生都伴随着无数牺牲和灾难。
“至少你还保存着一点良知。”赛娜冷冷地说，从听到白雪魔女纵容露露卡的那一刻起，她就对这个犯下过错的魔女没有好脸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