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着扫帚悬停在高空之上，我压着帽子抬头仰望，从未想象过有一天，会看到世界在我面前变成一分为二。
这是犹如噩梦般的景象，天空在此处分割开来，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样貌。身后是和煦日光下微风习习的草原，面前却是闪电雷鸣暴雨如注的黑夜，两者之间居然只需要走一步就能跨过彼此的界限，简直比充满想象力的童话梦境还要诡异。
我向前伸出手指，雨滴在指尖绽开冰冷的水花透人心脾，后背则依然在享受着阳光的温暖抚摸，无论哪边都是真实无比的感触。
也就是说，这根本就不是被监狱里归来的赛娜发泄式用尾巴死死缠住，导致晚上没有睡好的我白天出现了幻觉，的的确确是发生在眼前的现实。
如注的雨幕中，隐隐约约能看到地平线远放高耸着漆黑的影子，那是某个坐落于这片土地的国家，我原本打算拜访的目的地。横贯天空的雷电短暂地照亮了那里的天空，远远看起来有那么几分邪恶居所的味道，像是有个在漆黑之时舒展双翼遮蔽天空的恶魔住在那里，会在某个心血来潮的夜晚翱翔在不为人知的夜幕中，寻找下一个吸血的受害对象。
如果来到这里的是个普通人，也许就会对这一幕心生畏惧而不敢再往前吧。身后就是阳光明媚的世界，只要转个身就能离开恐惧，回归平日里的生活，没有去到那个风雨交加之地的必要。
但我是旅人，也是魔女。
世界上一切不可思议之事都可以用魔法来解释，毕竟这个世界没有人能知道到底诞生了多少种未知的魔法，只要知道它是有某个人类，物质，或者结界之类的东西创造出来的奇异景象，就不会对此感到畏惧。所谓学习，就是在探求这样未知的路上不断前进。
另外，它其实也就只是看着可怕而已，就在昨天我还在附近的小镇遇到了从那个国家里出来的人，那个人既不是怪物也没有缺胳膊短腿，好好地坐在酒馆里和人们吹比拼酒，还一连吃了三分单人套餐。
我取出魔杖，在头顶上划出一层圆形的透明水幕，操纵扫帚向前越过白日与黑夜的交界线。雨水打在水幕上完全无法透过，反而融入进去不断泛起涟漪阵阵。
“总感觉这地方似乎很适合取景来写本小说啊。”赛娜把头放在我的肩膀上，十分慵懒地说，“什么光明与黑暗交汇之地的史诗！像是这样的标题。”
“我以为凭你的智商是没办法写出一个完整故事来的，还有那种标题听起来完全就是中二病而已。”对此我毫不留情报以恶意的吐槽，“不要一上手就想着要写本中二小说这么高的难度，不如尝试着写写日记怎么样？”
“像你一样把每天的所见所闻都记录下来吗？”
“是哦。”
“……要我每天写那么多字你干脆杀了我好了。”
“并不多，每天三千字就行，或者要求再低一点，两千字。”
“啊啊啊我不听不听！”赛娜捂住耳朵摇摆着脑袋撒娇，“让人每天都去写字根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刑罚！是异端是恶魔！”
“那这么说来我每天都在承受这样恐怖的处刑咯？”
“所以我一直都觉得伊蕾娜你很可怜。”
“才不可怜，这是为了将来可以赚到的钱在努力。虽然我想要不工作就能赚到足够多的钱花，不过我的财政状况总是不容乐观，每隔一段时间就得想办法去重新赚一点钱来。大概也只有出版点什么东西这种方式，才能让将来的我一劳永逸不再为钱发愁了，希望我可以过上只靠吃版税就能自由自在的生活。”
要是谁还有其他能够轻松赚钱的方式，务必请一起告诉我，最好是躺在家里就可以赚到钱的那种。
“你还真是可以对自己的懒惰大言不惭呢……”赛娜吐槽说。
“懒惰的人会选择居无定所的长期旅行吗？我只是无法忍受自己将来的生活是加入魔女协会，每天协会家里两头来回跑，最多再算上偶尔的出差。那种生活太平淡无味了，无聊到我宁愿去露宿街头旅行也不要那种看起来高薪的生活。”
事实上多数魔女反而都会接受这种将来，她们中很多人学习魔法的初衷就是为了脱离平凡的命运，从灰姑娘蜕变成要人仰望的魔女大人，过上优渥的生活。
我无法评价他人的选择是对是错，仅仅是对于伊蕾娜这名魔女来说，她最好的归宿就是在每一缕晨曦透过清冷的薄雾时，坐上扫帚开始新一天的旅行。
“嗯……其实硬要说躺着就能赚到花不完的钱，这种方法我倒是有一个呢。”赛娜想了一会儿说。
扫帚骤然悬停。
“是什么是什么是什么？快告诉我！”
我想自己的表情应该很糟糕，因为赛娜满脸无奈。
“你的眼睛里已经全是滚动的$了……”
“别管那个总之先告诉我赚钱的方法！”我紧握着她的双手，目光无比虔诚。
过去我曾经多次吐槽赛娜是个笨蛋，但那都是我不了解的错，是我没有看清楚这位龙族公主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使，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抱住她的大腿说上一百次是我错了来换取赚到永远花不完钱的方法。
“你嫁给我就好了啊。”赛娜微笑着说。
“……”
“如果你愿意嫁给我，我们一起住在法梵德，那么我就有花不完的钱，可以让你也过上一样的生活，一劳永逸。”
“啊，打雷的声音好大，我的耳朵都被震到失聪了~”我把手放在耳边倾向她说，“你刚刚有说什么话吗？”
“……你的脸变的还真快啊。”
“不好意思请你大~声~一~点~我~听~不~到~~~~~~”
诚然如赛娜所说，那可能确实是唯一一个能让我视线梦想的方法。
可是我的人生不应该是停留在某个房间里，赛娜注定将来会成为法梵德的新龙王，统帅那么大一个国家和族群的王者绝不可能轻易离开她的属国，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与我一同旅行。我们的人生注定要走向不同的方向，当下的交集只是短暂的幸福，终有一天会轻声道别。
更重要的是我仍未明白所谓爱一个人的含义，如果下一个瞬间赛娜就离我而去回到法梵德，我只觉得自己会摇头笑一笑，然后就重新踏上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旅途。
多一个人对我来说没什么，少一个人也并没有减少太多乐趣，也许我一直都是个无法融入进普通人世界里，独立特行的魔女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