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取出魔杖对准小舟,试图用我的魔力来篡改已经制定的导航魔法,但这东西非常诡异,就和我一开始完全没有感觉到魔力的存在一样,入侵的魔力受到了我从未见过的某种魔力构成阻拦,我没法让它现在放弃前往原本的目的地调头回去,只能无奈放弃。
在大海上直面一场忽如其来的风暴,就算是真正的远洋船舶也得小心应对,最初看到的仅仅是风暴的外围,谁也不知道风暴的中心会是什么级别的威力,极致的风眼足够将渔船整个卷走也没什么困难。整个海面迅速地暗了下去,风暴已经高到完全遮住了阳光,无夜之国还是那个无夜之国,但这并不代表它的大海也可以像陆地那样平静。
汹涌的海浪一轮接着一轮,最开始还只是小小的波峰而已,风暴圈迅速推进过来,让它们也变成了数米高的冲击波,整个世界都在这场风暴中战栗,凄厉的风声中仿佛有愤怒的海兽在吼叫。
扫帚小姐还放在旅馆里,就算呼唤她也来不及了,这样大的狂风她根本没法高速飞跃那么远的距离,小舟板在每一波浪尖上沉浮旋转,摇摇欲坠。
“我会死吗?”我紧紧搂着赛娜的脖子。
“不知道,要是你死的话我也陪你一起呗。”赛娜出奇的淡定。
“你是龙,你肯定不怕风暴,少用这种没意义的话安慰我。”
“不……其实我不会游泳。”直到这时我才从赛娜的声音里听出来那么一丁点儿畏惧的情绪,“我是条火龙,不喜欢水。”
暴风如一堵看不见的墙狠狠地拍在了小舟的侧面,大海上出现了巨大的漩涡,一瞬间我听到木板咔嚓咔嚓四分五裂,身体不知道是被风卷的还是浪掀起来的,总之应该是飞了起来,所有能被入侵的地方都被咸湿的海水灌透,呼吸困难的像是要死掉。
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去狠狠揍那个让我搭乘一块木板就去塞莲岛的政府工作人员一拳!
赛娜伸手把我从海里捞了出来,她趴在一块碎裂的木板上。
很难想象那么一块木板居然还能承载着她漂浮,原本的整艘小舟让她坐上去的时候看起来都非常艰难,但现在就是这么一块比桌子大不了多少的木板成为我们仅剩下的救命稻草。
“咳咳!”
赛娜大力拍打着我的后背,我拼命把喉咙里的海水全部吐出去。
“我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再也不会来海边了。”咳完了海水之后浑身都没有什么力气,连趴着木板都很艰难,因此我只有抱住赛娜,她则用自己的尾巴圈起来拖住我。
“没有风暴的时候其实还是很美好的地方。”
“只要经历过一次落难,我就不想再有第二次。”
大雨滂沱,整个海面都是一片灰蒙蒙,好在风暴最凶狠的一次撞击已经离我们而去,带着浪潮直奔向海岸。看这种实际上的规模,大概只是对我们这种小舟有着无与伦比的杀伤力,如果遇到大船最多也就是剧烈颠簸一会儿而已。
破碎的木板失去了原本的导航魔力,现在它只是一块普通的木板随波逐流,没法再高速游向塞莲岛了。
“现在怎么办……游回去吗?”赛娜说。
“我们两个人不是都不会游泳吗?现在也完全不知道离岸边有多远。”
“啊,说的也是。”
她似乎真的刚刚才想到这一点,难道说这个笨蛋已经天然到真的想要在不会游泳的情况下游回海岸去?这是什么小天才啊。
“试着让扫帚小姐来拯救一下我们吧,不过可能会花上很多时间,距离还有暴风什么的。”
好在刚刚和风暴撞击之前我有把魔杖收好,要是弄丢了它那可就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能脱离这种困境了,也许只有靠赛娜变回巨龙的身体,可那样她立刻就会被法梵德的巨龙察觉到。
“我想可能没有那个必要了……”赛娜的视线忽然停留在我的身后。
“什么?”
仿佛有某个庞然大物正在从后面奔来,我感觉到背后的海水被什么东西推动了,正在一轮接一轮打在我的身上。
看赛娜的样子不像是面对狂风的畏惧,甚至可以说是欣喜,因此我也放轻松心态回头看了过去。
比看到即将到来的暴风时更让人惊讶,那居然是一艘豪华游轮,在风暴来临之时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了这片海域!
光是甲板以上的部分就有五层之高,于阴雨之中灯火通明,隐隐能听到传来觥筹交错的喧嚣声,似乎有很多人在那里就餐。坚厚的舰艏乘风破浪,在暴雨之中稳稳地迅速推进,完全无惧于风起云涌的海潮,那些浪花甚至没法见到它高耸的甲板。
船的侧弦外板上写着更让我们在意的东西,这艘船的舷号居然叫做塞莲号,似乎是专门为了前往塞莲岛而存在的游轮一样。
“那个混蛋工作人员!”我一掌打在水面上,脸庞被溅起的愤怒水花攻击。
说好的只有靠那么个小舟才能去塞莲岛呢?那么这艘豪华游轮又是怎么回事?看不起我吗?还是觉得我付不起钱,没有资格乘坐这艘游轮?
“它好像没有看到我们。”赛娜说。
看得到的甲板上空无一人,大概所有人都在客舱里享受海滨之旅的快意人生吧。那样一艘大游轮,恐怕很难有人会注意到海面上漂浮着两个落难的人,他们的视线太高了,只能看到远处却看不到近处。
“能不能想想办法靠过去?”
按照游轮现在的航向,要不了多久它就会偏离我们,那样我们就只能再在这里待不知道多久才能等来扫帚小姐的救援了。
“我想我应该可以试一试。”
赛娜松开尾巴让我趴在木板上,她把尾巴放进海里,然后以螺旋桨一样的方式开始做高速圆周运动。尾巴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乎连成一片残影,我看到下方的海水中出现了漩涡,受到这股推力的影响,木板开始朝着前方逆着海水的流向去往塞莲号游轮。
“喔喔喔!动起来了!再加把劲!”
看起来这种方式似乎很费劲,赛娜憋着口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表情神似一位便秘患者。虽然不是该笑的时候,我还是没忍住把头转向一边偷笑了片刻。
漩涡逐渐加速旋转,巨量的气泡浮上水面,赛娜靠尾巴产生的动力就像游艇的螺旋桨一样有力,按照这个速度,我们恰好可以在塞莲号游轮经过我们的时候赶到它的身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