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兴皇帝看过花满楼的图纸,也听他说过新式火铳的威能,他是真的挺期待花满楼能做出点成绩。
但同时,光兴皇帝也是理智的,他知道有些东西进步起来非常缓慢,因而他给花满楼的时间是三到五年——就是说,这三五年间花满楼能做出点成绩的话,那么也不枉费他如此肉疼的自掏腰包去搞火铳研发了。
并且早先也说过,炼铁技术大幅提升,同时炼铁成本大幅降低后,光兴皇帝原想着是让花满楼先搞农具,毕竟国朝历来都是以农为本的,有耐用并且好用的农具的话,任何农户都会不惜拿出积蓄来购买——天朝的百姓们笃信磨刀不误砍柴工的道理,且大多勤劳,自是不会吝啬于购买靠谱的工具。
所以在大批出产农具的前提下,西山卫完全可以自产自销,如此一来,一方面能让他们脱离开皇帝本人的腰包支持,另一方面也能补充一下皇帝的腰包,这笔账光兴皇帝还是会算的。
可花满楼愣是没先鼓捣农具,而是一个多月就出半成品全军列装,且这半成品看起来那外观和花满楼的图纸上画的火铳挺相似,这就让光兴皇帝非常震撼了——初时他还吩咐过应国公给西山卫送去了一批现有的火铳用以训练新军,且他希望新军的主要训练科目是普渡来着,现在看来……
花满楼是纯粹没用送去的东西?说不定还直接回炉重造了?
光兴皇帝着实有点拿不准到底该因为花满楼败家抽他还是该夸他办事效率高……
若非这次瓦剌人太嚣张,居然算计到国朝第一勋贵家头上,并且又因为三千营实在太废的话,光兴皇帝原是不准备将西山卫拿出来的。另外,他原本是想着西山卫和神机营稍稍对比一下,然后确定让谁去,且最主要的作战手段应该是普渡。
可看花满楼这架势,他是直接将火铳当做主要武器了?
光兴皇帝心中忽然火热起来:倘若……倘若这半成品的火铳如花满楼所说可以打到一两里外……哪怕是半里,那么蒙古骑兵有何惧哉?
便在光兴皇帝思虑间,场上的比试已经开始了。
公平的说,这次的比试对于堪堪成立一个月的西山卫其实是不公平的。
诚然,他们在队列队形上可以将神机营揍的满地找牙,可在传统变阵上弱了不止一筹——毕竟他们根本没怎么练过这玩意。
此外如花满楼对淮安伯说的,倘若是比冷兵器厮杀,那么随便来二三百神机营的军士都能将西山卫砍个七进七出,毕竟军龄、体格、体能的差异在这儿放着,少年们哪怕再多训练个一两年估摸着都不是神机营的对手。
所以在传统项目上,少年们真的是被毙的渣都不剩。
应国公见状,自得的抬了抬下巴道:“陛……咳,比到这个份上,西山卫也能说虽败犹荣了。”
同是三大营,昨日三千营那个鸟样已经让荣国公抬不起头了,今日瞧见人家神机营还算是有章法,所以他更抬不起头了,但依然公道的替花满楼说了句话:“仅仅一个月能训练到这种程度,后生可畏啊。”
光兴皇帝却没有任何失望的情绪,毕竟……
才一个月不是?虽然那群少年看起来青涩无比,偶尔还有忙中出乱的状况,但军人最重要的令行禁止是能做到的,并且随着黄子超的命令,那整齐划一的行动也让人耳目一新,气势上也不输神机营。
听得应国公忽然就以胜利者的嘴脸发表言论,光兴皇帝便道:“你莫忘了,神机营也好,西山卫也好,都是以火器为主的,所以今日最大头的地方在火铳。”
应国公闻言便转头对花满楼笑道:“前番你鼓捣的三段射击和定装药,如今神机营已经训练了有些日子了,算是占了你的便宜,此番你若是没旁的进步,神机营可就有些胜之不武了。要不,火铳该怎么比你来定?”
在知道西山卫主修的是火铳后,应国公也明白了光兴皇帝有让两方竞争的意思,所以他这些天还真没懈怠督促神机营训练,不然今日说不准他也要和荣国公一般闹个灰头土脸。
但长脸了就是长脸了,且竞争对手西山卫的表现也没像光兴皇帝所说的那般让人大开眼界,所以应国公现在非常嘚瑟。
花满楼见他这么说,便耸耸肩道:“火铳还能怎么比啊,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无非是瞧瞧填装、射击速度,射击精度都尚在其次……要不就如上次三段射击那般,各出一部分人,配发同等数量的弹药,谁先打完算谁赢?”
光兴皇帝一直在考虑射程的问题,闻言立刻道:“此是一方面,另外在二百步外立起一片草人,中的多着胜。”
应国公一愣:“二百步?”
大赵制,一步就是左右脚各迈一次,约为五尺,一百步就是五十丈,约150米多点。(这里按照资料上的明朝度量衡算,一丈3.11米,还有种说法是一丈1.98米,反正我们就按照3.11来吧。)
依着神机营的火铳来说,其射程一百米都算是最好的火铳了,三百米……
应国公一脸的欲言又止:陛下,您不是跟这儿为难人么?
而花满楼此时还在心里默算距离呢,毕竟他根本不熟悉这年头的度量衡,但光兴皇帝已经摆了摆手:“开始吧。”
应国公不敢辩解,只好安顿了下去,稍顷神机营安排妥当后,比试正式开始。
双方各出三百人,弹药是每人五发,各自面对一百个草人,距离二百步。
黄子超一声令下后,两方各自开始填装弹药,准备射击。
神机营自是按照花满楼先前留下的三段射击来的,一人射击,一人传递,一人填装,看得出最近神机营是真没有懈怠,三人小组配合的非常默契,射速较第一次试验时已经有了较大的提升了。
可西山卫的表现么……
当西山卫那边的铳声响起时,莫说应国公和荣国公了,便是光兴皇帝也站起身瞪大了眼睛:“这……这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