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小欧文尔就算在家里都是和男孩子一样的打扮呢?”
很多年前,曾有人这样问过我。提问的人是比我大三岁的表姐玛格,也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女扮男装的人之一。
“怎么?我这么穿的样子很奇怪吗?”
我放下了正在看的小说。这是一部我从书房里翻出来、以曾波及赛里斯全域的民众革命为背景的浪漫历史剧,书中从小被当成男孩培养、正直善良的女主人公深得我心。
“怎么会,这样的小欧文尔比真正的男孩子还要帅气哦!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小欧文尔你以前说你扮男孩是为了方便保护杰基尔,但在家时的杰基尔并不需要保护吧。”
“这个啊……”当时尚还幼年的我思考了一下,但却没能得出很明确的结果,“大概是习惯了吧。”
“习惯?可是女孩子应该更习惯穿长裙吧。”
“不一定啊,毕竟我在学校的时间要比在家里的多得多呢,而且这样活动起来比长裙方便多了。”
“所以这就是小欧文尔跑得快的原因吗?”
“大概吧。”
……
可能是装男生装惯了,虽然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女性,但却并不想被人当成女孩子对待。和听歌剧跳舞的大小姐生活相比,我更喜欢骑马打猎。
不想被当成女孩对待的原因也很简单——除了哥哥相对于姐姐更适合待在杰基尔身边外,很多人都习惯把女孩子视为经不起风雨的娇花。
但主外的男人真的就比主内的女人强得多吗?曾经的我会回答不清楚,现在的我会回答未必。
可包括父王在内的很多人并没有注意这些,我的认真在他们看来似乎就是小孩子的一时兴起,不然我为什么会被要求换上女式晚礼服学做淑女呢?
我不想被人当成弱者,不想做鸟笼里的金丝雀,不想像表姐那样早早的就被安排嫁人,但想要做到这些,就需要被他们承认。
所以我隐瞒身份来到了这里,来到了不适合弱者的战场,如果我能靠自己取得不逊色于他人的战功话,他们应该就会承认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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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起床了!没听到外面的动静吗?!”
当被帐外嘈杂声吵醒的黑发少年把头裹进被子后不久,随着有些粗犷的男声,温暖的安乐窝被人掀开了。
“早知道你赖床的话就不给你单间了。”
军服笔挺的预备队小队长一脸不满。
但还有些半梦半醒的对方的反应却有点儿出人意料。
“好困……再让人睡会儿嘛女仆长……”
一脸不高兴的对方翻了个身,留给来叫人集合的小队长一个“没睡够,勿扰”的背影。
“起个床还要仆人叫醒,你是跑到这里体验生活的公子哥吗?”小队长吐槽。
回应他的是立刻弹起来表示“怎么可能我只是贵族少爷身边的平民小陪读而已”的对方。
“少爷的陪读啊,那难怪是少爷作息了。”
小队长一脸的“我懂”。
“没错,就是这样。”
在对方的吐槽中想起自己人设的欧文尔挠头。
“那像娘们儿一样拿手挡胸也是陪读时养的少爷习惯?”
“诶?”
被对方问住的男装少女在令人脚趾抓地的尴尬中低头看向前胸。虽说长期以来的男性生活让她养成了24小时穿戴束胸隐藏性别的习惯,但如果在这种全是男人的环境中被人掀被子的话……
“这个……这个啊……这是……是……”
一时想不出借口的伪郎僵硬地放下自己横在平板前的手臂。
“说起来你家少爷读的是哪所学校来着?”
“学、学校啊,蒂尔伯菲皇家军事学院。”内心慌的一批的伪郎强装镇定,“怎么突然问这个?”
“那就说得通了。”
“说得通?”一时反应不过来的欧文尔疑惑,“为什么?”
“我有个在那里当助教的朋友。”向她的耳朵靠过来的小队长像是怕被人听到般压低声音,“据他说刚毕业的那届学生里有个少爷取向不正常。”
“取向不正常的少爷……”不久前还在冒冷汗的伪郎在听完这番描述后恢复常态,“那家伙是不是姓坎贝尔?”
“你知道啊!”
“那可是夜袭王子殿下的名人。”
回忆起什么的当事人额头上有青筋在跳。
“那看来我猜的没错。”
“你猜了什么?”
“很简单,看看你的反应,再看看你这张脸,你被这种人骚扰过吧。”
“没错,我确实被那家伙骚扰过。”当事人咬牙切齿,“而且还是大晚上在自己房间里……”
“一定是段惨痛的经历。”小队长拍肩表示安慰。
“惨痛倒算不上。”被小队长安慰的“陪读”回应,“我在那家伙动手前把他腿打断了。”
扮演知心大哥哥的队长:“……”
“总之快点儿出来集合,今天可是预备队第一次出任务。”在安慰对方时顺势坐在床沿上的小队长起立并后退半步,“传令的人马上就要到了。”
“好。”初出新兵营的“少年”拿起一旁的制服外套,“我马上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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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好着装的欧文尔入队后不久,负责传令的人到了,骑马出场的传令人员是两个面容相似但并不难分辨的栗发少年。
怎么是这两个家伙……
由于身高原因被放在队列第一排的欧文尔在看到两人时迅速低下了头。迎面而来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亲爹身边的助手兼自己军校期间的陪读。
不过还好她的位置不是最显眼的第一排正中,前来传令的二人似乎也没有注意到她。
难道是暴露了?
心虚的欧文尔在二人一唱一和期间抬眼偷瞄。和往常一样,今天的品种猫弟弟也在默默嫌弃自己有些没教养的金毛哥哥。
不,应该没有,以父王那讨厌节外生枝的性格,一旦暴露绝对会立刻被他们绑回去。所以我的伪装是完美的,完美到站在他们面前都认不出来。
目送二人离开的伪郎公主根据自己所看到的种种迹象得出以上结论,但为自己的“完美”伪装得意的她完全没注意自己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