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出乎意料的答案。
如果说父王就是杀死昔日搭档兼友人的前任守护的话,那他的搭档就是那个私闯官邸的异瞳白毛?!
可那家伙黑化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来路不明的力量用着不会不安心吗?至于九死一生什么的,圣域守护本来就是危险的工作吧,有点儿危险不是很正常吗?
除此之外还说什么命运……命运什么的,听着就让人不舒服。
所以这些理由只是父王个人,甚至是家族的托辞吧,目的就是让我们留下,履行身为贵族子弟的义务。
或许我想离开的做法在有些人看来确实是既冲动又幼稚吧,可能还会被一些人说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不过也难怪,高贵的出身,优秀的资源,就算什么也不做就能嫁入豪门的光明未来……我确实拥有太多普通人拼搏数代都不一定能得到的东西,更何况这还是个有贵族与平民之分的世界。
但我着实还不想成为人们眼中由砂糖香料组成的正确的女孩子,我还不想放弃这个名义上的王子身份,这也正是我站在这里的理由。
“我的、我的理由吗?”
被进入认真状态的亲爹吓到大气都不敢出的海德彻底丢掉了自己的冰山美少年人设。
“想亲、想亲自去书上那些地方看看可以吗?”
“就算连你自己都不确信,这也是你陪我站在这里的原因之一吧。”
站位和职责都在海德之前的欧文尔率先发难,锐利的剑锋直指对方心口。
“既然如此,那就不废话地直接上吧。”
“看来答案已经很明确了。”
没拿出武器的关底boss侧身避开对方攻击。虽然水平不一,但动态视力高于常人平均水准的塞里斯剑士都或多或少有着根据对方动作预测行动的能力。
“不过我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我是负责测试新人的前任守护,职责就是把能力不足的人全部淘汰。”
避过剑锋的凯尔抬脚绊住扑了个空但由于惯性没有及时停下的黑发“少年”,接着便拔剑朝摔了个狗啃泥的对方刺去。
在扑空的瞬间就意识到不好的欧文尔顾不得疼痛地向一旁滚去,凯尔手中的细剑最终落在距她仅有几公分的地面上。
还好我反应够快。
躲过这剑后,仰面朝天的欧文尔松了口气,但意在淘汰两人的关底boss并没有等她爬起来的耐心。没等欧文尔一口气松完,对方就再次举起细剑。
虽然这不是回合制打斗,但这也做得太绝了吧!逮到一点儿机会就往死里打啊!
一个没刹住就被亲爹摁在地上往死里捶的欧文尔有些无语。从这点可以看出对方是认真的,认真程度和设计坑政敌不相上下。
可这一剑没能刺下来,因为当来不及躲避的欧文尔尝试着用断钢抵挡时,自己这边的后排法师朝对方攻了过去。
“我知、我知道合格的后排法师应该抓紧队友争取的机会准备,但这不等于我只会在旁边看着。”
本应趁机读条的银发少年朝着关底boss挥剑而去,即将干掉欧文尔的凯尔被迫回身抵挡。趁此机会,躺倒在地的欧文尔迅速起身并拉开距离。
“虽然、虽然不太会拒绝,也不太会说话,但我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手持湖光的海德大力向对方挥砍,但这一击却被对方用纤细的细剑挡下了。短暂的角力后,落入下风的海德被对方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开。
“虽说有点儿不自量力但干得漂亮。”
在弟弟的掩护下脱离险境的伪郎王女看到海德下风后赶来救急,并成功在被踢开的海德摔在地上前捞到人顺便躲开攻击。
“可不、可不可以不要用抱的,再怎么说我也是个男人……”
感觉自己怕不是拿了女主剧本的海德拼命和捞起自己就跑的欧文尔保持距离。对方虽然一马平川,但实打实压上去的话还是有触感的。
“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关心这些?”
忙着拉开距离好为自己这边争取休整时间的伪郎王女白了对方一眼。
“觉得心里不舒服的话就给你哥我好好努力,我们最后是走是留就看现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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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法改变什么,因为这一切背后的操盘手所能支配的比我多太多了。所以即便知道他们的计划,我也很难为你做什么。”
短暂的休整后,最后一场选拔赛的第二轮交手开始了。之前差点儿被逮到机会的关底boss按先剑士再法师的顺序团灭的挑战者方在这一轮改变了思路。
于是作为关底boss的凯尔所要面对的,是两个水平不一但配合默契的剑士。
“你的母亲想让你像普通人一样活下去,但即便竭尽全力,我能做的也只有拖延,而且这还建立在你留在蒂尔伯菲的基础上。”
进入战斗状态的凯尔前抵负责牵制的欧文尔后挡伺机下手的海德,由于战斗经验上的差距,此时的他还能与联手攻击的二人打得五五开。
“我可以理解你要离开的想法,毕竟我也是你这个年纪过来的,可你的行为除加速事态发展外没有任何用处,你所向往的圣域也是对你来说最危险的地方。如果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的话,那就给我退下!”
被两人围攻的凯尔少见地拿出了威严。大概是因为这一嗓子和可以用手无缚鸡之力来形容的平时形象反差太大,联手攻击的剑士们后退了。
已经有些体力不支的赛里斯王在出现这种情况后暗自松了口气。如果不是为了说清楚,孤立无援的自己从一开始就不会选择正面交手,趁对方被眼前景象迷惑时无声刺杀才是最佳选项。
可事态并没有按他所设想的发展。联手攻击的二人确实停手了,但却都没有收起武器的意思。
“我们理解您的意思,从始至终父王您在传达的都是离开您身边,离开蒂尔伯菲是危险的事。可是理由呢?”
退到场地左侧的伪郎王女不解。
“为什么要说起您在圣域时的事?如果这是母亲的心愿,这种事不提也可以吧!为什么圣域对我们来说特别危险?我们所加速的事态又是什么?如果您想说服我们,那就应该把这些解释清楚!”
“可能、可能我这么说有些不恰当,但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如果我们影响到什么话,这些后果不应该由父王一个人承担。”
退到右侧的银发少年一脸能让人把心事和盘托出的真诚。
“所以、所以请告诉我们吧,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做错了什么吗?
站在二人中间的凯尔感慨万千。
有人想保护家人、有人想摆脱身份地出去看看、有人想维持计划、有人想救回血亲、有人要履行职责……如果一定要说谁有错的话,那只能说是命运了。
“你们没错。”
花了段时间用来思考的凯尔回应。
“既然如此,那圣域危险的原因是什么?”
感觉可能有什么内幕的欧文尔追问。
“你们有人会走威廉的老路,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在这一前提下,容易接触到各方势力的圣域是对你们来说最危险的地方。”
决定吐露真相的男子在说到这里时暂停了一下。虽然时间很短,但可以看出他在经历激烈的心里斗争。
“我能提供的信息只有这些,至于剩下的,我不能说。”
威廉,全名威廉·霍华德,只看前半生的话,他完全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阿尔伯特人。但之后的他不仅做了凯尔的搭档,还成为了注定被钉在耻辱柱上的叛国者。
根据目前得到的信息,前圣域守护威廉叛国的原因是力量,对强大力量的渴求让其疯狂,最终从光芒万丈的圣殿骑士堕为伪神的信徒。
但在这里拿他举例还是过于牵强,至少在欧文尔眼中是这样。
“也就是说无论发生什么,都是我们注定会遇到的吧。”
一段时间的思考后,伪郎王女这样询问道。
“可以这么理解。”被戳到痛处的关底boss叹了口气,“我无法保护你们的母亲,也无法保护你们。”
“这样的话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尽管不明所以,但被父亲这副样子感染到的欧文尔也有些情绪低落。短暂的整理后,退到一旁的黑短发“少年”再次举起断钢。根据她的测算,此时的对方很难像刚才那样挡下两人。
“既然迟早要面对,那我就更没理由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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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拔结果公布次日,昆铂宫内的办公用房间。
看上去比同龄人憔悴几分的黑发青年一如既往地在写些什么。
“汝不是要阻碍吾等吗?为何却……”
当工作告一段落的青年放下鹅毛笔时,一身紫裙的女子再次如幽灵般凭空出现。
“我可没有放水。”
又熬了个通宵的凯尔打了个哈欠。
“让一个身体远不如当年的大叔对硬实力和自己不相上下的年轻人,而且还是两个,不耍点儿手段的话谁赢得了。”
“既然有手段那汝为何不用呢?”
“谁知道呢?大概是觉得都这种时候了再藏下去也没意义。毕竟就算赛中不见面,赛后也要见面的。”
感觉身体被掏空的凯尔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有些牵强,不过这次主要是感谢汝没有一时冲动把吾等说出去。”
幽灵般的女子走近办公桌,随后视线被桌子上的纸吸引。
“此为……学习计划?”
快速浏览过纸上文字的女子疑问。
“是啊,已通过选拔的准圣域守护虽然硬实力达标,但说到底还是孩子,软实力比较差,所以在正式上任前还需经过前任的指导。”
抬手按压太阳穴来缓解疲劳的凯尔睁开眼睛看向对方。
“你们应该不会干涉这个吧。”
“汝之笼已破,破笼而出的雏鸟不日便将来到吾等治下。汝之管教对吾等的计划利大于弊,故吾等不会干涉汝。”
“还好,如果你们连这个都干涉的话,我用来对付特莱斯家的计划前提就要被推翻了。”
“刚出赛场又入政务吗?吾等的盟友还真是忙碌。若汝一早便接受吾等建议的话,定会比现在轻松得多。”
站在桌前的女子一脸惋惜。
“但雏鸟们不是已经赢了吗?现在的特莱斯又能如何?”
“那不过是试水,真正的计划现在才开始。”
得到对方不会干涉的承诺后便心安理得地闭目养神的凯尔竖起手指以示“你听我说就够了”。
“身为圣域真正的管理,你应该不会不知道选拔的潜规则吧——选拔严苛是为了决出最强,所以只要能在准守护正式上任前将其击败,胜者就有权取而代之。”
与此同时,塞里斯领域内的第一大城市希思黎斯。
让人联想到深井的阶梯议事厅内,面目模糊的长老们正在交头接耳。
“和上次一样,斯图亚特家的后代赢了。不过与此同时,我们的可造之材也成长起来了。”
“没错,我们精心培养出的小文森特一定会将本该属于我们的荣耀夺回来。”
沸水般嘈杂的讨论声中,深井的底部,会议室门前的那一小块半圆形空地上,被高高在上的人们称为“可造之材”的少年正恭敬地低着头。名为文森特·特莱斯的少年有着一头蓬松的灰蓝色短发,包括左眼在内的小半张脸像出过什么意外一样被绷带覆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