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吗?那个为了保护你而身受重伤的欧文尔快没命了呢。”
自除掉亚历克斯后,那个有些不男不女的声音就时不时地在重复这句话。最初的海德以为是有人在恶作剧,但对别人目光极其敏锐的自己没有意识到对方的存在,和自己在一起的人也听不到。
于是,海德把这个时不时出来刷波存在感的声音当成了自己的幻听,可就算是幻听,这也太有自我意识了。
你才快没命了呢。
刚从欧文尔房间出来的海德在心底回怼道。除了有些贪睡和软趴趴的外,为保护自己而身受重伤的欧文尔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
“你真的不觉得她是在演戏吗?”
幻听般的声音继续说道。
“贪睡、全身无力……不觉得这些症状很像几十年前战争期间的你吗?”
天启68643年,当叛国者威廉和他所率领的恶灵军队正向神国进发时,赛里斯领域的王子杰基尔·斯图亚特突然晕倒在了书房里。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中,疲惫、嗜睡、全身无力等症状一并朝他袭来。在经过医生检查后,只能待在房间里休养的王子得知是自己的本源出了问题。
这只是巧合而已。对在地狱门口走了一遭,正在恢复期的人来说,贪睡和全身无力很正常。
虽然确实有些不安,但依然相信姐姐情况在好转的海德在心底对幻听,也对自己说道。
“虽然这么说,但你也在不安吧,毕竟被她拿来睡觉的时间实在是长过头了。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向那个医生求证呢?”
我求证过了,而且还不止一次,每次的答案都是哥不会有事。
“真是天真,口头上的东西怎么可能靠谱啊,你需要的是更确切的证据,比如说他在检查完病人情况后回房间写的病历。”
庇俄斯的思路可是如果病人不知道情况就不会老老实实接受治疗,身为医生的他不可能在这种事上撒谎。
“可如果你真的这么认为,现在的你又为什么在往他的房间走呢?”
我只是想用确切证据来让你闭嘴而已,我可是容易多想和疑神疑鬼的类型,再这么被你搞下去会神经衰弱的。
于是,想看一眼病历的海德来到了庇俄斯的书房前。正当少年准备敲门时,门的另一侧传来了“你要去阿尔伯特?”的询问。
莉拉前辈……现在好像不太方便打扰。
知道对方八成在忙的少年打算下次再来,可内心那股说不出的不安又让他无法就这么离开。几经博弈后,少年决定在门口待机,而且还习惯性地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以避免对方因为自己在门口杵着却完全没发觉这件事感到尴尬。
但少年所等到的并不是莉拉的离去,而是庇俄斯和莉拉几乎同时的离去。
由于少年习惯性地压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再加上刚好站在门后,步履匆忙的两人都没发现他。
……
完全被无视了的少年看了看两人消失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没关的房门,之后陷入沉思。
虽说不经允许就进别人房间还翻东西不太好,但我这是真的有急事,所以只要在看完后把一切恢复原状,再绝口不提就可以当没发生过吧。
在经历一番“不行,不经别人允许进房间还翻东西是极不礼貌的,所以绝对不行”,“可我实在是担心得要死啊”的纠结后,宁愿自己挂掉也不想让有伤在身的欧文尔上战场的姐控少年还是踏入了书房。虽然惨遭无视,但幸运的是他要找的东西就在桌面上摊着,完全没有小心翼翼地翻箱倒柜再弄回去的必要。
未经主人允许就溜进书房的少年像是怕自己在地毯上留下痕迹般蹑手蹑脚地靠近目标。然后,他这段时间来坚持的观点破碎了。
“竟然、竟然是这样吗……”
在得知欧文尔的真实情况,以及她是如何选择、做出选择的原因后,海德呆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离开庇俄斯的房间后,得知真相的海德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困惑、自卑、愤懑等情绪搅在一起的感觉难以言表。
为什么?为什么不仅不告诉我,还演得那么好啊?独自承受什么的也太蠢太犯规了。
“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海德,海德你没事吧,无论如何都不要一个人把事憋在心里啊!”
大概是察觉到了异常,迎面碰上正往自己房间走的海德的迪莉斯跟了上来,但却被对方像没看见似的关在在了门外。
无论如何都不要一个人把事情憋在心里吗?
不管怎么对自己说要坚强,要装作若无其事,视线却不受控制地被眼泪和酸楚所模糊的少年这样想道。
隐瞒了这种事的她也是这么说的。
为什么要放弃啊?为了保护我?我的力量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你眼中的我还是那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抹眼泪的小孩子,而不是值得信任和依靠的战友吗?如果是的话,你有什么要商量都商量得就独自承担一切啊。
至于那条是为了赛里斯,就算是王子,我这种家伙也做不了王吧。毕竟我不仅又蠢又笨反应又慢,还是个丑陋异类啊。如果身为同类的你都不会被他们接受的话,我就更不会了。
而且别忘了,当初如果不是你的话,这个王子早就死了。
所以我才不允许你因为什么王子公主的理由放弃自己,因为什么的王子公主的理由去死呢。就算这在他们,在这个世界眼中是对的,我也绝不允许!
“绝不允许,绝不允许,绝不允许,绝不允许……”
被真相打击到的少年着魔般重复着这四个字。可即便再怎么绝不他也知道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后知后觉的自己已经丧失救她的资格了。
“那个……如果是什么不方便说的事的话我就到此为止了。”
大概是看对方根本无心理睬自己,跑过来表示关切的迪莉斯放弃了。就算关系再怎么亲密,有些不能碰东西也还是不能碰的。
“这事实确实令人悲伤,可就算再怎么歇斯底里,时间不够这种事也是无法改变的呢。”
幻听般的男声相当配合地叹息道。
“不过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种障碍根本不算什么。”
绝对的力量?
稍微冷静下来的少年在心底问道。
“没错,绝对的力量。除掉亚历克斯你就没发现吗?比如上一秒还那么强下一秒却和只蚂蚁一样之类的。”
感觉对方上钩了的塞西尔开始蛊惑。
“确实,那时的他和之前的差距太离谱了。”
回忆起什么的少年自语道。
“虽说、虽说确实有唯心力之类的,但就算是没有防备,他也不该被那一剑搞得那么狼狈。”
经历过几次交手后,亚历克斯给少年的印象是无论遇到什么攻击都能从容地闪开并发起反击,可那时的对方并不是那样。
“遇见就是缘分,所以如果你想的话,我也可以让你那样哦。这样的话,你就能救她了呢。”
“真的、真的吗?”
虽然潜意识在抗拒,但还是不知为何地把对方认定为可信的少年问道。
“我真、我真的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