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有没有思考过这样一种可能性呢？”
什么可能性？
“你和她可能根本就不是什么姐弟呢。”
诶？
听到这话的海德怔住了，手上的动作也随之停下。
你在开玩笑吧，我和哥怎么可能会不是孪生姐弟呢？
虽然不怎么清楚对方身份，但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尤其是欧文尔负伤却不说事件后，海德已经对这个时不时出来刷一波存在感的声音产生了一定的信任。虽说随便相信陌生幽灵是有点儿蠢，但不知为何，早在第一次听到对方声音的瞬间，本该怕生的银发少年就莫名有种他们曾在一起很久的既视感。
“你有证据证明这点吗？”
怎么听都不像是在开玩笑的对方反问。
当、当然。
被已经给与信任，且似乎有些情报获取途径的对方所质疑的少年理所当然地辩驳。
我可是有我们从小到大的记忆的。这些记忆既完整也没有断层，所以我和哥之间的关系绝对不是假的。
“我的意思不是赛里斯的王子和公主不是亲姐弟，而是你这个人和她不是亲姐弟呢。”
知道和欧文尔相亲相爱这么久的对方不可能突然接受这种说法的幽灵解释道。
我这个个体和哥不是亲姐弟……你是说我可能并不是什么赛里斯的王子?
理解了对方意思的海德觉得说出这话的对方有些好笑。
怎么可能？虽然身为公主的哥不和我一样是银发异瞳，但我们可长着同一张脸啊，就算是从长相上来看，我们也不可能没有血缘关系。
“既然这方面找不到疑点，那我们就换个角度吧。”
换个角度？
感觉自己和幼年时一样被人质疑血统的银发少年毫不自觉地被对方的思路带走。
“既然你有完整的记忆，那回答几个和塞里斯的王子相关的问题应该不难吧。”
当然。
被对方带跑的银发少年握住了拳头。
如果这能说服你的话。
“如果你在答完问题后依然对自身毫无疑惑的话，我或许就会被说服呢。”
放马过来吧。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会因为别人几句话就会阵脚大乱的我了。
“第一个问题：你知道‘杰基尔’代表善的一面，而‘海德’代表恶的一面吗？”
知道。虽然没看出那本书，但哥在知道父王要给我改名时提到过。
“第二个问题：塞里斯王子杰基尔·斯图亚特在来圣域之前见过亚历克斯吗？”
没有。几十年前那场战争期间的我一直在家养病没出过门，不可能见过一直在蒂尔伯菲城外的亚历克斯。别说是见过，来圣域前的我连听都没听说过。
“第三个问题：塞里斯王子杰基尔·斯图亚特来圣域之前曾和迪莉斯相处过吗？”
没有。虽说我们正在交往，但来圣域前的我确实没有见过她。
“第四个，也是最后一个问题：塞里斯王子杰基尔·斯图亚特的瞳孔颜色是什么？”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左幽蓝右金色。
“确定？”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被对方怎么看都是故意把改名前后的自己当成两个人来说的问法搞得有些生气的海德决定无视对方继续眼前工作。
“这就很不妙了，非常不妙呢。”
被无视了的对方似乎并不介意海德是不是在听自己说话。所以即便被已经炸毛了的少年丢下，他也依然在继续：
“众所周知，父母都是会为自己孩子着想的。赛里斯王不想让你们来这里的理由虽然有些扯，但归根到底也还是在担心你们。这样的他怎么会把自己儿子的名字从善改成恶呢？
至于迪莉斯和亚历克斯，虽然你在来圣域前没见也没相处过，但在看见他们的时候，你也有种类似于第一次听到我声音时的感受吧。如果我么猜错的话，最低也是‘这个人我可能见过’呢。”
闭嘴！
有些不想再听对方说下去的银发少年在心底怒斥。就如对方所说的那样，少年确实对本该没见过的人产生很熟悉的感觉：初来圣域的他注意到到迪莉斯目光的瞬间，心头涌现的并非是被人盯着的不适，而是说不上来欣慰，这也是怕人的他在很短时间内就接受迪莉斯的原因。
除此之外，当他第一次与亚历克斯交手时，除了仇视和警戒，还有类似于久别重逢的奇怪感觉。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圣域的运营和阿尔伯特的那个兰开斯特家有关吧。兰开斯特家的历代家主都是塞缪尔·兰开斯特的直系后代，眼下这任家主是个名叫西比尔·兰开斯特的女人，能力是用魔法篡改人的记忆呢。”
你的意思是我的记忆可能是假的？不可能吧，兰开斯特可是仅次于天主家族的大族，在他们面前，塞里斯王子这种头衔根本不值一提。远在阿尔伯特的他们为什么别人不动偏要动我？
“为什么偏要动你？你觉得自己很普通吗？”
就算去掉由天主直接管理，地位本就高于其它领域的阿尔伯特，神国也还有十二个领域，这十二个领域都有王子，有的还不止一个。可能连这些王子的十二分之一都算不上的我就算特别，也不会特别到哪里去。
“神国像你这样的人确实不少，可值得叛国者威廉亲手刺杀的人只有你。兰开斯特家族可是伪神和恶灵方面的专家呢。”
就、就算、就算是这样……
感觉对方看似扯淡实则细思恐极的海德反驳组织地有些艰难。
“行了，别白费力气了，这种事看看眼睛就知道了。”
幻听般地男声一副玩够了的语气。
看、看眼睛？
思绪已经被对方带成一团麻的银发少年疑问。
“对，看眼睛。那个亚历克斯临死前最后的表情是惊讶吧，这说明当时的他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从外表看，你唯一不太为人所知的地方就是左眼了呢。”
如果左眼没问题的话，之前的那些话就一笔勾销吗？
即便已经过了很久，但依然要花很多勇气做这件事的海德想道。自从幼年那件事后，他在整理自己仪容时的习惯就变成了先在镜子照不到的地方盲整一番，然后再挪到镜子前仔细修整。梳头，尤其是梳理左侧额发时还会故意把左眼闭上，所以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在镜子里看到堪称是自己心理阴影的左眼了。
想在此给自己，也给幽灵一个交代的银发少年停下眼前的事来到穿衣镜前。当一直被自己刻意隐藏的左眼出现在镜面上时，镜前的少年像是看到什么怪物般向后跌坐在地。
“不可、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莫名感觉空气很稀薄的少年扶着胸口大口喘息。
“这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如果这是真的的话，那我，那我是谁？我现在，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又是什么？”
“上次也是这样……不过也是，毕竟是一直以来习以为常的事物被破坏了呢。”
幻听般的男声用类似于吐槽作品槽点的语气说道。
“不过是幻觉也好，是现实也罢，我有个方法让你看清这些呢。”
“方法？”陷入混乱中的少年慌不择路，“什么方法？”
“很简单，就是当那些人来带走你时坚决不去。如果没有问题，后果就是简单的监禁时间延长，如果有问题的话，这里除你以外的所有人就都会收到一封信件呢。”
真的可以这么做吗？
稍稍冷静下来后，陷入巨大迷茫中的少年再次对着镜子掀起额发。和刚才一样，额发遮蔽下的左瞳不是自己一直以来认为的幽蓝，而是黯淡无光的深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