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汝是第一次目睹那番景象吗?”
是不是第一次?当然是了,这还用问吗?
不过仔细想想的话,很久之前确实也曾看到类似的景象,那应该只是梦而已吧。
可能是对方的话里确实包含了一些提示信息,把欧文尔的头塞得胀痛得存在突然消失了。不久前还一片混乱、充斥着各种声音和情绪的脑海中,一条路由远及近地向这边延伸。
尽管看起来很长,但在踏上那条路地瞬间,欧文尔就如同本能般地知道它会通向哪里了。
路的另一端是一千多年前,自己在成年的夜晚发生的事。
虽然这么多年后的她早已把那件事抛到了脑后,偶尔回想起来也只认为那是被人从昆铂宫二楼捡回房间的自己所做的一场梦。
但如果一定要追究的话,那确实是自己第一次遭遇那方纯白的天地。
“看来汝记起了。”
看到欧文尔的神情从挣扎到惊觉,再到迷茫后,表示自己会交代这件事的西比尔以叹息般的语气说道。
“也就是说我那天晚上看到的都是真的吗?”
迷茫中带着恍惚的欧文尔发问。
“躺在棺材里的杰基尔、抬着棺材的白色修士、突然出现在背后的气息、让人失去意识的纯白(详见第一卷第11章)……那些都是真的?”
尽管有相关记忆,但却没有实感的欧文尔困惑。正是因为没有亲身经历过的实感,她才会一直把那些当成梦。
“没错,吾即是当时现于汝身后的气息。考虑到汝之情况,吾对汝之记忆的篡改并不彻底。”
背后偷袭的凶手这样说道,但她对此负责的声明并没有让欧文尔安心。
“如果那些东西都是真的的话,你们对杰基尔做了什么?”
即便知道在成人礼第二天出现的杰基尔安然无恙,但前天晚上的事还是让人难以放心。
“按你之前说的话来看,这就是你们放弃他的原因吧。”
“吾等所为仅是善后。”
善后?什么善后要搞出那种场面啊?
“塞里斯王子、塞缪尔第一继承人杰基尔·斯图亚特卒于天启68644年九月,享年200岁整,吾等是为此事善后。”
卒于天启68644年九月,享年200岁整?
听到对方这句话的瞬间,想要真相的欧文尔人傻了。
“这、这又是什么情况?”
被这一重磅信息砸到的欧文尔感觉自己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如果杰基尔那时就已经死了的话,之后那个是谁?那个以杰基尔的名义生活,完全没有破绽的人又是谁?”
“吾就说汝不应追寻真相的。”
看着脑子不够用的对方像暮年的老者一样颤巍巍地坐上椅子的西比尔叹息道。
“不,我一定要知道。”
摸索着坐下的欧文尔这样回应道。即便看上去像会随时倒下或晕厥过去,她的眼神依然很坚定。
“我曾发誓要陪伴他,如果这样的我连他的最终结局都不知道的话,那就完全无法给自己一个交代了。”
“那吾便遂汝之愿吧,若超出界限,吾还可替汝消去——海德·斯图亚特,兼杰基尔·斯图亚特死因之人是叛国守护威廉·霍华德。为达成目标,吾等对其做出改造,除无从下手的左眼外,包括记忆在内的一切都与杰基尔一致。
但即便高度一致,吾等也在名称上给予二者区分,海德之名便由此而来。”
为了便于区分,所以才在那种时候把杰基尔的名字改成海德吗?虽然两个人确实一模一样,但用代表善的杰基尔和代表恶的海德来形容他们也听贴切的。
除此之外,如果之后那个杰基尔的异状是暗紫色左瞳的话,能对上这个特点的也只有威廉了。
于此同时,这也能解释迪莉丝前辈当年为什么会做出那种事——除塞西尔的影响外,迪莉丝和威廉本来就是恋人,一直在后悔的她只是做了之前没做的事而已。
可是,可是就算完全能自圆其说,知道这种事后的感觉也太难以形容了,这简直就是在把一群活生生的人当成可以随意摆布的棋子。
“吾等目标是根除塞西尔这一祸患,于有限时间内完成绝非易事,故吾等手段也超脱常理。
但无论汝是否接受,汝等都早已身处这一计划之中,汝之结局、脱离之途仅有一条,那便是在约定之时死去。
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汝之一切都早已是已完结的戏剧,此即为汝身边世界之真相。”
西比尔的解释还在继续,但此时的欧文尔已经听不进去了。在她看来,自己所身处的、揭去外皮的世界像是一大片类似于冰的物质,明媚的光和声音被这些物质隔出去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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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你今天格外没精神啊,不仅是像平常那样精神疲惫,肉体也很疲惫。”
意在王位的特莱斯家灰溜溜离开的次日下午,向往常一样把欧文尔拎出来喝茶晒太阳的庇俄斯在观察一段时间后向对方提问。
“你这个擅长制造麻烦的甜食控不会又在我离开后把药倒掉了吧?”
“我像是会做那种无聊事的人吗?”
总之就是相当没精神的欧文尔冷漠。
“不像。”
“既然知道还废话这么多……”
“因为你本来就是。”
“……”
曾不止一次地被对方逮到自己往花园等地倒苦药的欧文尔选择在对方开始揭老底前闭嘴。
“不想吃药的话也不难,对于你这种心理出问题的人来说,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个能安心倾诉交流的人,你也正是因为这才看中文森特的吧。”
深知心病要用心药医的庇俄斯在说这话时像极了满脸写着催婚的长辈。
“谁说的?我看中他只是因为另一个太恶心。”
放下茶杯的男装女青年在说到这时一副看见苍蝇的表情。
“如果选他的话,我不仅要时常忍着把他脑袋打爆的冲动好好说话,甚至还可能为了新贵族利益而和他结婚……对比之下文森特这种人夫简直理想。”
“除此之外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文森特有点儿像那个人吧,虽然年龄大了点儿,但也是个尽管给人的感觉很弱,却一直要守护什么的角色,而且他们还都是混……”
“闭嘴吧你。”
没等分析得头头是道的庇俄斯说完,一份涂满奶油的茶点就被不知为何暴躁起来的伪郎国王连点心带盘子地糊到了他脸上。